等又过了会,等璧婳絮叨完了,西林觉罗氏摸着璧婳的手道“近来,可还是体寒得很?”
璧婳摇了摇头“有张太医照料着,再加上这宫里头暖和,虽说手脚还是冰凉的,可已经好了许多了。”
“事关身子的事,可不能随意。”西林觉罗氏左右看了一下殿里,而后有些不放心的道“你瞧你殿里,这地龙都好似是要烧人似的。你这点小伎俩,娘可是清楚,那些底下的人,也万不能轻易了去。那些个的腌臜脏事,就是你看着不起眼的小人作怪!”
西林觉罗氏显然是不放心璧婳了。璧婳很多时候,总是大大咧咧的,不怎么经心。所以宫里才有很多内务府安排的人,都在底下暗自的观看保护着。可是,知道女人不少阴私恶毒的西林觉罗氏,对着璧婳是越发的不能放心,总要想到一些不好的,更怕果真预料了。
听着西林觉罗氏的话,璧婳面上一副果然的神情,也没遮掩的道“放心吧,娘!婳娘是体寒,才叫人这么烧地龙的,方才觉得烧得太大了,这才叫人去看看。才不是娘想的呢,婳娘在这里头很好。真的很好,你看!娘,你就放心吧。”
璧婳起身,抚平身上衣物的皱纹,亭亭玉立的站在西林觉罗氏眼前安慰道。西林觉罗氏动了动嘴唇,知道璧婳还是那样的倔强,好强!最后,还是低下了眉眼,道“娘暂且就信你吧。”
“娘!”璧婳有些急了,看着西林觉罗氏这样的神情,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的叫道。
知道璧婳只是不想自己担心,西林觉罗氏面上的低落很快就收了起来,再看璧婳这般紧张,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了,娘信你!只是,宫里头,还是事事多心,更不要烦嬷嬷啰嗦。嬷嬷在宫里头大半辈子,知道的比你多,听些总是好的。”
璧婳点了点头,应下了。西林觉罗氏摆了摆手,璧婳上前,两人静静依偎着,说不出的温暖。西林觉罗氏又道“你性子倔强,什么事都想挣个面子好。可是宫里头,不是谁都能像以前那样如愿的。偶尔看看柳月她们,虽然是奴才,却比你会变通。”
在宫里头,对着皇上,皇太后,腰板听得太直,可不是好事。人有骨气是对的,可那也要挑选时间。女子不过为妃,为后最为尊贵。既然世间男子这么认为,那么只要好好的或者,受人瞩目,地位高贵,那就很好了。没必要在乎那些功名,还有面子。西林觉罗氏只想自家女儿能在宫里一生平安,若能生儿育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唯怕璧婳钻死脑筋,和皇上对上,那就完了。你一个女子,要面子,那身为皇上,身为男子,又怎么会不顾面子呢?只要女儿能好好的,偶尔的低头,西林觉罗氏是赞同的。
再说,两个人,若一个人永远是高昂头颅,总是一堆的脾气。这样的感情,又怎么会长久?何况,宫里头的女人无数,且都是上佳之人。
璧婳明白西林觉罗氏的意思,闻着西林觉罗氏身上的清香,舒服的蹭了蹭道“娘放心吧,婳娘明白的。再怎么,也不会真的和皇上闹个高低,这样子不就是平白让别人得了机会,婳娘才没那么傻呢。”
听着璧婳的话,西林觉罗氏一笑,高兴的道“你若是这么想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对着一堆的大臣王爷,不能分身。而皇太后和贵太妃等人一起,估计也没嫔妃的事了。因此璧婳硬是说舍不得,拉着西林觉罗氏一同用膳,西林觉罗氏见此,也不多推辞,便点头答应了。还叫了柳如去小厨房去,做些府里头,璧婳喜爱吃的。
西林觉罗氏趁着这么难得时间,便与璧婳说些夫妻之道,更有的是两人之间怎么相处。璧婳听着,面上赞同的点头,暗地里却是嘀咕,这些很好的法子,可是对着一个小孩子气,不按规矩出牌的男人,怎么会管用?
“又想什么呢?”
“在想皇上呢。”璧婳顺着回了,而后一愣的回神,就看着西林觉罗氏戏谑的双眸,不禁有些懊恼的道“就是娘你说的,两个人,婳娘就想……”
“想什么?”西林觉罗氏好整以暇的看着璧婳,等着璧婳回话,神情很是舒缓。
璧婳顿了顿,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道“娘说的这些,可都是对着夫君的,可是婳娘却觉得对着皇上,却不管用。”
说着,最后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见了。西林觉罗氏靠的近,自然听见了,闻此有些不明,而后好似明白,有些不赞同的看着璧婳道“婳娘啊,虽然皇上贵为天子,的确规矩要多些。皇上女人只要争气,那个正妻之位,不管那些外人怎么强势。可是那都是皇上一巴掌拍定的!你不要多想,只要好好地,皇上再厉害,那也是人。俗话说得好,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西林觉罗氏的意味深长,说了一大堆,璧婳有些懵。而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娘,婳娘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璧婳直接的否认,西林觉罗氏却是冷着一张脸,挑着眉看着璧婳,一脸的不相信。闹得璧婳有些无奈,而后正了正身子道“婳娘是说,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算是能文能武,对娘百般疼爱。可是皇上,他,好似不像是夫君,许多时候倒像个孩子似的。”
说着,璧婳有些无语,更多的是泄气。遇到这样一个比谁玩心都重,被皇太后等人气着了后,几次都是跑到翊坤宫来暴跳如雷,总是挑三拣四的。事后,再对着你嬉皮笑脸,说尽好话,闹得璧婳心里有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本来西林觉罗氏听着璧婳对自家夫君的评价,感觉不错。可是再听,就止不住的心里无限遐想的问道“那你和皇上,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
问道这些比较私密的事儿,璧婳看着西林觉罗氏的关切,道“皇上不喜欢那些个的繁琐规矩,相对来说就比许多时候看着都要随意。可就是这样随意,竟然就像个小孩似的。总是说些不害臊的话,还老是得意着怎么气我,等过后笑完了在来哄我。可是下一次,还是那样。你说,这哪像那些个的夫妻恩爱,根本就是不可能!”
更多的是失望语气,璧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概意思明白的西林觉罗氏看着璧婳的神情,眼珠一转,水亮的眼带着成熟的柔怜道“既然不是那样的夫君,他孩子气,你便做个忍让宽和的姿态?”
其实就是说,皇上既然缺爱,那你就是摆个姿态。成熟一点,宽和一点,做个长辈的模样,把皇上的缺爱补回去就是了。西林觉罗氏的意思,璧婳自然明白,瞥了眼顿时感觉不是映象中那么靠谱的娘,有些不能接受。
璧婳木木的,西林觉罗氏看着,又问“那你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就是,吵吵闹闹。很多时候,明明好好的,就闹得想抬杠。婳娘还想做个书香女子,不想……”不想对着皇上,却总是那样的跳动,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西林觉罗氏想到皇上的那张肃着脸,却还是掩不了里头的稚气。特别是那双墨黑的眼瞳,跳着熟悉相似的调皮,也大概能了解到两人的相处了。再看璧婳说着,神情的懊恼,却只是懊恼,只是一种毁了原计划的淑女的懊恼。对于皇上,却不见的有什么真的意见。
看眉间的欢喜,还有这张脸的滋润,便就知道了。
现下西林觉罗氏也顾不得说什么女子外向了,只要看着独女好好的,皇上待她也好,便就是放了一百二十颗心了。想着,西林觉罗氏有些自语的轻声道“这样就好。”
璧婳看着西林觉罗氏的神情,便是鼻子一酸,感觉到一股子的难耐。眼圈都要晕红的眼神微避,其实西林觉罗氏想要的,就是自己这样的答案而已。西林觉罗氏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璧婳什么性子?那种夫唱妇随,温婉眉顺是不可能的。而如今,皇上也还年轻,更不是那样的难以接近。既然两个人的性子,都这么的有一定的相似,都相处的那么的好,西林觉罗氏才得到了今日要的答案。
西林觉罗氏心里放心了,眉间越发的显得轻快。两母女一同说笑,又问了许多。等过了午膳,又拖了很长的时间,西林觉罗氏也就要走了。
璧婳万般不舍,只能和西林觉罗氏告别。于此,让廖嬷嬷去拿些库房里的东西,给西林觉罗氏带回去。分别给哈丰阿,胡图荣嘎还有德兴嘎的。又因为胡图荣嘎要婚嫁,因此给的东西,也是更加的重。
最后璧婳还是不放心,又拉着柳如说了许多。皇上好似也知道西林觉罗氏要走似的,也叫了人送些东西来。
等谢过了礼,璧婳拉着西林觉罗氏起身道“爹爹最不会看顾自己,还要娘多心。还有哥哥,都是要成家的人了,还要他细心些,万不能像以前一样,成天的扎在军营里。还有德兴嘎,让他好好读书。婳娘很想他!”
西林觉罗氏感觉到璧婳的用力,点了点头应下了。
看着西林觉罗氏的背影,璧婳却觉得莫名的难受。以前都是她转个身,让西林觉罗氏慈爱的用宠溺的眼神送走。而如今,则是自己用不舍的眼神送走,而自己却不能亲自的送到宫门处,这着实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