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目如画,垂首细步,却丝毫不见散漫的走过曲折游廊。一带粉垣,走过数楹修舍,簇团的紫藤随处可见。女子见此倒也不意外,却是不免的勾起了唇角。
“姑娘,今儿个天儿可见是好的。不若”
“再好,却只得留在府中不可出,却着实是辜负了。”说话者比前者更见稚嫩轻柔,但其中的调皮却可见心性是不稳重的。
“这,姑娘且忍忍。老爷可是最疼姑娘的了,想必等老爷想妥了,姑娘就是不愿出去,老爷也会想法子让姑娘不着家的。”秀儿说着,倒是眉飞色舞的,摇了摇头,好似已经看见了言说的场景般。
秀儿美滋滋的想着,步步走近的女子不由得笑了出声。徐徐低身行礼道“奴婢实在忍不住了,姑娘大量,可要饶了奴婢冒犯才是。”
看着眼前的清雅女子,再看身旁偷笑间玉坠摇晃着黏上了青丝还不自知的秀儿,这般模样被香嬷嬷瞧见了,可又要被一番的打板子,规矩还得再练练。
想此,璧婳莞尔一笑,神色却是带着几分的调皮“无碍无碍,秀儿想来皆是这般没个性子的。倒是如姐姐来,可是娘有什么话?”
柳如闻听璧婳言语,年轻的面上虽有些惊讶,眉间却是多了些舒缓道“姑娘可是猜对了,东面的主夫人下了帖子,夫人说这会子趁着热闹几分,不定还能寻两姐妹,一起解个乏闷也好。”
主夫人?
一个仗着与王爷沾亲带故的汉旗罢了。即便族中子弟有些出息,不过现在最瞩目的便是那个不知身量是否长好的小女儿。
秀儿心中不以为然,奴随其主,璧婳听着虽也有几分心思,但面上却是多了几分清淡。神色不见倨傲,眉间更不见一点的轻慢。柳如心中顿生安慰,夫人这些日子,总算没有白忙活,也不枉老爷出面做了恶人。
“既然是主夫人的一番好意,如姐姐只管回娘,婳娘自然省的。”璧婳咬字清楚,带着几分清脆的璧玉连珠的好听声色。
柳如点了点头,向璧婳告退。
等柳如穿过了遮掩这一方的翠色青竹,璧婳秀眉方是轻挑,对着秀儿道“主夫人下的帖子,可得好好想想这礼了。”
想着,便是倚在了榻上。秀儿见此,更是在旁垂手站着,不出丝毫的声音。与之前跳脱的模样,相差甚远。
璧婳落过一丝复杂,闭上眼眸,这个主夫人,是都统佟大人的福晋,所出的女儿乃是府中爱女,更受那个王爷里头的怜爱。只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这个选秀的当口。年纪尚幼的佟氏女,可是出了名的容貌出众,气质非凡。在被皇太后把持的皇宫当中,这样才貌双全的汉女,可是眼中钉。
宫中宫外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后尚未平静,偏生就有人不安分,硬是弄到了皇上跟前,这个佟氏女便被掺合了进去。就不知这样的福祸相依的流言,是故意,还是天意了。
璧婳微微叹息,人的心,永远都是贪恋。只不要沾惹了她,又何苦去思想?不过是徒生烦心罢了。
却说几个奴才等柳如出了竹妤轩,紧跟身后。
出了个小门,四周的花色,柳如却是无心去看。只见廊角站着一位女子,着着彩绣的高腰襦裙。女子乃是中年的妇女,却是保养极好,一身的富贵清淡硬生生的压住了这花哨,不见些许的艳俗。
“姑娘回了。”柳如走近了,便是行礼低头轻道“瞧着倒是有个底。”
西林觉罗氏眉眼轻笑,如弯月的点了点头,头上的朱钗却几不见一点的摇晃。对于爱女,她一向是放心的。就是年少,带着几分小性子,眼看要选秀了。那种骨头都不见人影的地儿,她着实不敢轻易了。
母女二人每日都在为选秀做准备,佟氏主夫人宴席日子悄然的到了。
却见西林觉罗氏一身素裙,依旧是汉女的打扮,江南秀婉全然倾出,璧婳看着直点头“娘这身打扮,可不得让爹爹瞧见了,不然可要酸死婳娘了。”
“你个小嘴巴,最是厉害。竟敢往娘身上浑说,小女子的,也不知羞。”西林觉罗氏伸手轻刮璧婳的鼻头,满是宠溺的道。
璧婳却是不以为然,蹙了蹙鼻,带着几分娇气“可不是浑说,爹爹可常与婳娘说能娶得娘,乃是爹爹一生大幸。就说婳娘继有几分娘的颜色,可是好看的很。那娘这般打扮,可不就是愁死爹爹了。这后面,又要对婳娘一番念叨了。”
“那个老不羞的,哪有这样的。竟在孩子面前,也不知收敛。”
西林觉罗氏的言辞,带着的娇羞,在那样的模样上一点也不违和。反而看着越发的风韵,璧婳看着不由得偷笑,对于爹娘的感情很是欢喜。也因此,府中才没有了那些个的妾氏通房,腌臜的事自然也就少了。
两母女又是一番的言笑,等马车停下,外面便有人道“内务府总管福晋,格格到。”
璧婳见帘子掀开一角,便起身下车,转身扶着而后的西林觉罗氏下马车。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叫喊的奴才,是个规矩的一身的奴才打扮,垂手肃立。
一路走了下来,璧婳嘴角不由得勾起,眉目都笑了起来。想着这个都统福晋御下不错,就不知道那个佟氏女是如何的了。
璧婳生的就是极好,不过因为年岁尚小,再好的美人终究没有显露出来。那些个的世家贵女,对着璧婳都是纷纷问好,好似不经意的问着些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了得的,因此璧婳倒是一一问答。
贵女们对璧婳越发的和善,璧婳对于这些贵女也摸得几分熟路了。
等看到一边有些另奉一派的领头人,那个五官更见娇媚,眉毛有些棕黄,却是一股的异族美人的味儿,璧婳看着多了几分趣味。
李佳氏看着璧婳有些目光转移,顺眼看去,不由得一凝“妹妹觉得,那样的人儿如何?”
璧婳心知周围的人,多是过后就要选秀,不定的以后就是姐妹了。不过这个李佳氏却是上年的秀女,由于夫家是皇上钦赐的少将,因此这婚事倒是怠慢了。加上性子温善,倒是受欢迎的人。想此,不多掩饰道“这样的人儿,着实少见。如今看见了,只觉得美得很。就不知,那样带刺的玫瑰,是怎样的性子了。”
李佳氏听了璧婳说的,倒是一笑“妹妹可真是妙人。眼神还不错,这带刺的玫瑰,性子还能是怎样的?那可是如今皇太后的娘家人,精贵着呢。”
可不是的?那女子周围都有些各式各样,比着满旗贵女更多了几分放肆。看着,也与这些个的秀女不合群,看来这个皇太后的娘家人,当真是要力争宫中地位了。就不知这么多的美人,皇上岂能消受?
这些蒙古人,倒像以前的胡人,放肆起来,乱的很……
想着,璧婳又觉得念起皇上有些不正经,急忙放下“妹妹年小,就爱混闹。这些个的,认识的也不多。还请姐姐,能照顾妹妹一二才是。”
李佳氏抿唇,脸颊隐隐的显现梨涡,璧婳不由得觉得皇上的眼光果真有问题。李佳氏这样娇怜又可爱的女子,都瞧不见。真不知说皇上好色成性,是什么人。好色成性那可是阅女无数的色胚子,哪里会放过这样百看不厌的美人呢。
李佳氏和璧婳处的好,两人轻慢的,想着什么就聊了起来。姐姐妹妹的叫的很是亲热,不晓得的,还以为真是两姐妹呢。
“妹妹见过两位姐姐。”
柔柔的一声,璧婳也都不熟识,便转头看向来者。不由得心里摇头,等了好久了,这摆谱的小姐儿,可见还是要出来见人啊。不过,这美人是美人,还是男人喜爱的美人。不过却是她不喜爱,或者说满洲贵女都不喜爱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