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晨光熹微、鸟语花香,我背上沉重的旅行包踏上征途。一早困意连连、一路跌跌撞撞,踏过千山万水、踏平千难万险,最终成功来到学校集合。我在操场上闭眼歇息片刻,随后环顾四周,意外发现周围同学大多很是兴奋,好像并非军训而是旅游,还是公费的一样。
都是没有军训过的人啊。
站在队伍中,我多瞥几眼,并没有发现那位姑娘的身影。尽管在这些天内我早已淡忘她的名字,但在这场旅途中,我需要这样一个人陪伴。当然,不要理解错误,我从来没往歪处意淫。只是漫漫长路,倘若其中没有合适的伴侣,那该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
我们即将出发,那姑娘依旧不见踪影。我倍感失望,但这也大致无碍。然而全则必缺,极则必反。就在我全然不抱希望的时候,那姑娘突然在校门口处出现,急急忙忙向我们快速跑来。对此意外场景,我当即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若非身旁人数太多,我早就仰天大笑出门去了。
经过老师点名后,全班同学平安上车。我实则有意装作无意坐在那姑娘身旁,做出微笑状问道:“戴雨翎?”
她显然还记得我,只是满脸惊奇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如实交待:“昨天填名字时看到的。”
戴雨翎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听牢固的。”
牢固个屁,怎么可能牢固。若非刚才老师点过名,鬼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但很显然这事不能实话实说,我也要编个合适的理由,不然你牢记人家名字干什么,分明就是图谋不轨么。很快我思路清晰地说:“因为你的名字很绕嘴,所以就记下来了。”
戴雨翎不满道:“切,还以为你要说我的名字很好记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说:“凌云。”
戴雨翎笑道:“还是你的名字好记,壮志凌云么。”
我再次和这个成语挂钩,无可奈何、无言以对。窗外掠过风景,我们一时沉默。戴雨翎突然问我:“你还记得报到注册那天年级组长的讲话吗?”
我讶异居然还真有人在认真听讲,实话实说道:“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戴雨翎顿时无语,我问她:“那天讲什么了?”
戴雨翎说:“辛苦三年,幸福一辈子。这句话我从初一就开始听,哪想到辛苦三年之后,到了高一还是这句话。果然我在初一的时候就不该信这句话。”
我笑道:“我在初一的时候就已经不信了。人是不可能幸福一辈子的,辛苦一辈子我倒还能相信。不过辛和幸本就字形相近,所以有时候辛苦也确实蛮幸福的。而我们身为学子的不幸,则是在于为了自己不愿辛苦的事情而辛苦。”
戴雨翎说:“你说得还挺有道理。你平时喜欢往这方面想?”
我说:“不,只是喜欢和看不顺眼的东西对着干。”
时间流驶,两旁呼啸而过的车辆逐渐减少,窗外的景色也变得愈发荒凉。远处是不高的群山,排列杂乱。戴雨翎左顾右盼,不自觉问道:“这是哪里啊?”
我极不负责任答道:“山顶洞。”
戴雨翎霎时坐直身子,一脸诧异道:“真的啊?”
我满脸严肃道:“假的。”
戴雨翎的心情顿时泄了气,重新跌入谷底。她对我说:“哼,无聊。”
我纠正她说:“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我才做一些有聊的事情。”
戴雨翎问:“哪里有聊?”
我启发她道:“至少让你保持了几秒钟的激情。”
戴雨翎想了一下,无奈承认道:“好吧好吧,就算如此。我现在可是激情殆尽了。我要先睡一会儿,车到了站你再叫我。”
我说:“行,你睡吧。”
她倚着窗户,双眼轻合,眉黛被几缕秀发遮掩。我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变得无所事事,索性也闭上眼睛,不料旋即入睡。
我感觉到自己在梦里。这是我初中时的教室,却拥挤着我各个时候的朋友。窗外阳光灿烂,屋内桌椅整齐。大家喧嚣打闹、欢声笑语,我一阵莫名的开心,却又有些怅然,双眼望向一个空位子:那个人已经好久没来了。
在这时候,她突然走进教室。我百感交集、五味翻涌,赶忙走上前去问她:“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她似乎是回答我,又似乎是自顾自地说:“……”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便感觉自己即将醒来,她的身影正在被消磨褪色。我平生首次有了不愿清醒的感觉,大约是因为我所想念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甘愿追寻水月镜花,这真是我人生莫大的不幸。
我恍惚觉察到身旁有人在不断摇晃我。揉揉双目,定睛一看是戴雨翎,便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
戴雨翎说:“已经到了。还说叫我呢,自己倒先睡着了。”
我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