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御花园某一处隐蔽的地方,童素衣将身上带着的钱袋交给秦紫荆
“公主,这是素衣在王府这些时日的俸禄,还有平日里襄王和各宫娘娘赏的,素衣都换了银票。”
“素衣,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这些银子你都收好,等找个机会逃走了拿这些也不至于露宿街头,回到咱们蜀国境内,先落了脚跟。”
秦紫荆看着童素衣,“那你呢?”
童素衣的双眼黯淡下来,“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素衣如今已走不了了。”她这么久以来为司空硕做了太多事情,杀了太多人,为他清理不必要的人,为他窃听那些大臣之间的机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保护秦紫荆的侍女了。而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听从司空硕的一切,或许从她发现他的秘密开始,发现他其实也有心里柔软的地方。
与其说不能离开,倒不如说,如今她是不想离开。她想帮他,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秦紫荆想了想,将手中的钱袋还给童素衣,“你既不走,我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蜀国已经灭了,靠我一个女子,如何复国。如今我只有一个盼头,迟早我会做到。”说到这里,秦紫荆的眼中有些许的恨意,迟早,她要亲手杀了司空勋。
童素衣刚想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二人连忙从暗处走出来,瞧见是琳琅和傅南兮带着丫鬟,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什么呢?”琳琅认出来秦紫荆,便扶着傅南兮走近二人。
“参见肃王妃、陵王妃”童素衣和秦紫荆行了礼,童素衣便解释道“方才,奴婢瞧着这位姑娘身子不适离开了宴席,便跟来瞧瞧。”
“身子不适?”琳琅看向秦紫荆,“怎么了?”
“没事……许是待的闷了,头有些晕,所以出来透透气。”秦紫荆解释道
“哦,那快回去吧,你们家王爷喝醉了,要回府呢。”
“是。”秦紫荆侧身行了礼之后越过琳琅和傅南兮离开。
童素衣透过面具抬眸瞧了一眼琳琅,而后开口道,“奴婢也告退了。”
眼见着童素衣也离开,傅南兮心里犯了嘀咕,这侍女不是襄王身边的吗?襄王坐在第一排,而康王坐在第二排,若是秦紫荆悄悄离开宴席,那她应该看不到的吧?
“在想什么?”琳琅看到傅南兮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费解的事情。
“嗯?”傅南兮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既然侍女已经找到了,咱们也回去吧。不然十弟该担心了。”
“别别别”傅南兮拦住琳琅,“在王府里他就整天跟着我,不让我去这儿也不让我去那儿的,我是怀孕又不是生活不能自顾,今日好不容易才带我出来的,不然整日闷在王府里我都快无聊死了。”
琳琅听了不禁一笑,“十弟那是紧张你,爱你,怕你有什么闪失。”说完抬起手轻轻抚摸了傅南兮的肚子,“如今咱们这一大家子,也就唯有你和十弟称得上幸福了,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如何都是幸福开心的。”
傅南兮不解的看着满面伤感的琳琅,“大嫂不幸福不开心吗?我瞧着大哥虽然体弱多病,可也是个温和的人,待大嫂一定也是很好的吧?”
似是想起从前旧事,琳琅的眼底浮上一层悲伤,“如是良人长相绝,犹恐梦中思上邪。我早已没了可以幸福的权利。”
傅南兮还要说什么,一个宫人匆匆走了过来,“参见肃王妃、陵王妃,陵王担心陵王妃,吩咐奴才带二位王妃回重华园呢。”
琳琅掩藏住眼底的悲伤,面上浮起笑意的看着觉得扫兴的傅南兮,“瞧,才出来多会儿的功夫就找人来寻你了,走吧,这儿风大,可别吹凉了。回去吧。”
襄王府,司空晗坐在上座,听完辞云所说的,思量了许久。
“这童素衣当初肯为了救秦紫荆而犯险入宫,如今怎的叫秦紫荆一人离开,自己不离开呢?”司空晗仔细捉摸着辞云描述的二人对话,“走不了,她如何走不了?”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在后院见到的披风,再一想到司空硕戴的荷包。
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司空晗的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原来如此。”
而另一处,回到府上的傅南兮将自己今日在御花园遇到童素衣和秦紫荆二人的事情告诉了司空韬,并且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司空韬也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或许对三哥有利,说不定会跟司空晗他们有关,于是他双手捧着傅南兮的脸蛋,“你呀,怎么这么聪明呢?”
可不等司空韬有机会将此事告知司空凡,他就有的忙了,当天夜里司空韬就被一旁的傅南兮叫醒,看到傅南兮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说疼的时候,他顿时慌神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下床去叫下人。
管家去叫来了稳婆,稳婆瞧了瞧,“王妃的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还请王爷等到外面等候,老奴等为王妃接生。”
站在房门外的司空韬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只匆匆披了个袍子,听着傅南兮在里面喊得撕心裂肺的,自己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不停的在门外来回踱步。
“啊!!!!!”
里面又传来傅南兮撕心的喊叫声,司空韬也是急的满头是汗,“怎么还没生啊。”
“受不了啦!小爷我不生了不生了!太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不是有丫鬟和稳婆及时拦住,傅南兮直接就要起身了。
“王妃不能乱动啊,王妃再忍忍,已经看到小世子的头了,再用点儿力。”
“屁话!半个时辰前你就唬我说看到头了”傅南兮已经被汗水浸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是女人生孩子,他们男的倒好,直接站在外面等就好了,可女人却要在里面这般痛苦,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刚蒙蒙亮,天边形成了好看的日出,随着第一缕阳光撒照下来,屋内一声“司空韬你个王八蛋!!!!”,婴孩的啼哭声也随之而来,响彻整个屋子。
稳婆欣喜的从房内出来,满面笑容的对焦急的司空韬说“恭喜陵王殿下,是位小世子。”
听到这话,司空韬和身后王府内所有的下人都十分欣喜,司空韬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进去看看,却被稳婆拦住,“殿下还是稍后再进去吧,里面血气太重。”
“那王妃呢?王妃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王妃也无大碍,只是太累,如今昏睡过去了。”
“哦哦,好,好,管家,管家。”司空韬转身手足无措的吩咐着,“快,去派人到宫里禀告父皇去。还有,淑妃娘娘那里,也去禀告。”
“是,老奴这就去。”
随着这个小世子的到来,本就已经很热闹的陵王府更加热闹了。
坐在床边,司空韬怀里抱着正在恬睡着的儿子,他是那样的小,那样的软,那样可爱。再看向同样睡着的傅南兮,司空韬眼中尽是柔情。
自己有妻有儿,此刻便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日后定会护她们母子周全,一家三口,一生一世。
之后的几日,陵王府也是热闹,其他兄弟之间也都陆续来看了这头一个的下一代。
司空剑南自从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欣喜坏了,可自己不能轻易出宫,自然也就只能等着司空韬带着傅南兮和小世子进宫请安的时候再见一见自己的孙子。
这一日府上来了司空凡和司空烈,司空烈瞧了瞧乳母怀里抱着的小孩儿,不觉得一笑,“这孩子眉眼倒是与十弟很相似啊,不过更多的还是像弟妹。”
“是吗?昨儿个七哥还说更像我呢。”
一旁喝茶的司空凡放下茶杯,“老七来过了?自己么?”
“嗯”司空韬点点头,“他说本来大哥和九哥也要来的,可想着二人都带着病怕是不吉利,就没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司空韬摆摆手遣退了乳母和一旁侍奉的下人。而后将傅南兮那日告诉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司空凡。“此事,三哥怎么看?”
司空凡手轻轻转着自己右手拇指戴的白玉扳指,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而司空烈却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事。三哥,你们可记得当初十弟和十二弟灭了蜀国回城那日,前来劫囚的人么?”
司空韬陷入回忆般的点点头,“嗯,记得,那日那个女刺客我等还与她交过手。”
“如今瞧着二哥身边那侍女的身形,倒是同那日的女刺客有些相似,不是么?”
经过司空烈这样一提醒,司空凡也觉得如此。
那日中秋家宴,若说司空勋喝醉了粗心大意没发现自己的侍女离开,那么司空晗呢?他当日可就带了一个侍女在身前侍候着,若是侍女偷偷退下了,那么久的时间,他不可能不察觉。怎的司空勋寻不见侍女时,他却没什么反应只字不提呢?
除非司空晗一早便发现自己的侍女不见了,并任由着她离开。可是,为什么呢?秦紫荆和那侍女不过就是亡国之人,又是一介女流之辈,司空晗究竟想知道什么?
一个是老二身边的侍女,一个是老十二身边的侍女,而这两人之间说不定还牵扯着其他他不知道的事情。
司空凡想到这里,停止转动自己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有意思。”而后收回思绪看向对面的二人,“老十二向来防备心不重,派些人手盯着他府上,尤其是那个亡国公主。若是她再偷偷与那个戴面具的丫头碰面,一定要仔细听好了她们之间说了什么,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司空烈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此事我便派暗影去。”
“还有,老二府上要派点可靠的,手脚麻利的人,襄王府不比康王府。一定盯紧了那丫头。还有,”司空凡看向司空韬,“等过段时日元佑的满月宴,十弟,你可要好好办。”
司空韬思索了片刻,明白了司空凡的意思,点了点头。
司空凡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或许这两个丫头,能帮咱们一个大忙。”
这日,襄王府上来了一位着便衣之人,看穿着便是极为低调,管家一边带他向书房引路,一边头小幅度的左顾右盼,而那人也是一直低着头,手中的折扇有意无意的遮挡着自己的侧脸,似乎不希望这府上有谁看到他。
可偏偏这一幕却被童素衣撞见,心中觉得可疑,便悄悄跟了上去。
管家将人带到后,退出书房,将门关好,下了台阶后看了看两边站着的下人,管家神色一暗,“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待下人都远离了书房之后,管家四处瞧瞧,确定没人之后也大步离开了。
过了半刻,童素衣才从拐角处悄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来到书房的窗下。
窗子是关着的,所以童素衣只是侧身站在窗边,眼睛看着四周,防止一时有人来,继而侧耳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殿下的意思是?”童素衣首先听到的便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比较年长的,不过到底是谁?童素衣还不得知。
“何大人难得开口求人,且他这几年也是对本王忠心耿耿,所以本王没有理由不帮衬一把。”司空晗拿起一旁的花梨制的毛笔沾了沾砚中的墨,提笔在纸上行云如流水般的写着什么。
听到这里,童素衣心想,他们口中所说的何大人,难道就是指吏部尚书?
心中由此猜想后,继续听着里面的谈话。
“牢中诸如此类的囚犯倒是有,只不过……”那人的话中透着些许的犹豫。
“宫大人您同何大人同朝为官数载,早年为同窗,如今又都为本王的左右手。宫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表亲,别坏了咱们之间的交情。”
“是。”
司空晗将毛笔搁置在一旁,整个说话过程中都未曾抬过头,只拿起那写了什么的纸,低眸瞧着上面的笔墨痕迹一点点干涸。“后日便是刑期,把日子提到明儿个,找个冷清点儿的时辰,切记,叫行刑的手脚麻利些。子时马车在北门的右侧门等着,至于刑部大牢四周的侍卫何时换班巡查,宫大人比本王清楚。”
“是,老臣明白。请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回去办。”
而当宫文良开门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童素衣已然消失在方才出现的拐角处。
下了台阶走了几步,管家适宜的出现,仍旧低调的引路带着宫文良离开了王府。
书房内,司空晗看着手中那张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纸张,嘴角一扬,表情似乎很是满意自己方才写的字。
可转瞬,他便拿着那张纸来到香炉旁,看着从里面飘飘而出的白色如丝绸的烟丝,司空晗拿起香炉盖子,将那张纸毫无留恋的丢在里面,继而将盖子盖上。
不多时,里面便有一团明亮透过香炉盖子上镂空的图案缝隙隐隐的照在司空晗的脸上。
司空晗面无表情,转身负手踏出书房,大步离开。
而香炉中那张纸已然被火烧成了星星几片,上面寥寥几字【照常】【女子】【子时】被火光逐渐吞噬,最后成为灰烬。
夜晚,依旧那般明亮,虽然入了秋,可天气仍旧带着盛夏的尾巴一般,热气迟迟不肯散,到了深夜还是会感觉到点点的闷热。
听完了童素衣方才所述之事,司空硕看着面前的童素衣,良久,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递给她一只只有小拇指般大小的白玉哨子,那哨子的尾端挂着同样一串小小的红色流苏,仔细瞧便能看到流苏的上端串着一颗指甲大小的相思豆。
红色的豆子和流苏与那通透的白玉形成最极端的色差,但却又那般的好看。
不等童素衣问,司空硕一贯低沉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你出入襄王府不便,日后再有何事,到襄王府后花园南角吹两声哨子。”
童素衣心中想了一下,襄王府后花园的南角,是离肃王府最近的位置。可是,“殿下能听见哨响?”
“是本王养的追风,它听得懂这哨子,彼时你将消息让它带回来。”
童素衣知道,追风是司空硕养的一只白尾鸢,可这白尾鸢比信鸽的目标要大,若是被人发现的话……
似乎看出童素衣在担心什么,司空硕转身负手而立,背对着童素衣,继续说“追风自小便被本王养着,它训练有素,比信鸽要让本王放心。”
“是……”
侧头瞥了一眼正低眸继续端详手中那哨子的童素衣,眼睛也顺势看了一眼那哨子下挂着的坠子,鬼使神差的开口道“若日后有了麻烦或危险,可吹三声哨子,追风听见后便会回到肃王府,本王便会得知。”
童素衣错愕的抬头看向那背影,眼前的人似乎依旧散发着阴冷,可在这样的气息中,童素衣却意外的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从手中的白玉哨子中散发,顺着自己的掌心向心脉缓缓而至。
第二日子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从牢房走出来,四处看了看,确定正是侍卫换岗的空档,向身后摆了摆手,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快步跟着走了出来,宽大的斗篷将那人的容貌和身子都遮住,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是谁。
一切都很顺利,来到司空晗所讲的北门的小侧门,那个人刚刚上了马车,忽然黑暗的四周被瞬间照亮,灯火通明。
徐青子在身旁下人掌灯下走了过来。
那个侍卫慌张的跪下来行礼,“参、参见徐大人。”
徐青子瞧了一眼对面的马车,“这不是宫大人身边的袁朗么?这么晚了,是想去哪儿啊?”
“属下……属下……”袁朗眼神摇晃不定,说话吞吞吐吐,不知所措。
“马车中是何人?可否让本官瞧一眼?”
“这……”
不等袁朗再说什么,徐青子就示意身旁的人一眼,那人会意后便直接走向马车,手刚刚触及马车的帘子,袁朗迅速起身拦在那人身前“大人。不可……”
“呦?这是怎么了?”
忽然宫文良也带着人出现了,袁朗见到宫文良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宫文良负手而立,“徐大人,这大半夜的不在府上休息,怎么在这里为难我一个下属?”
“宫大人莫怪,是有人向本官检举,说今日刑部大牢将一个犯人的刑期提前了一日,本官有所怀疑,若是有人私用职权偷天换日,放了戴罪之人,那……”
“徐大人的意思,是怀疑本官私放囚犯么?”
“怎么会,宫大人的官品自然是不用怀疑的。”
宫文良冷哼一声,“本官也是好奇,刑部的事情何时需要您这位工部尚书来管了?”
深夜,气温下降,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徐青子搓了搓手,“本官与宫大人同朝为官,六部又是息息相关,若是其中一部出了差错,其他几部也是有责任监督的不是么?”
宫文良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徐青子,自己不管是年龄还是官龄都在他之上,如今不知靠了多少手段爬上了工部尚书的位子,竟也得意的这般和自己讲话。
“清者自清,若是宫大人和下属真的没做错什么,自然就不怕本官查一查了吧?”
此刻看着徐青子脸上的笑容,宫文良只觉得着实虚伪,人面兽心的人。可心里一面想到了什么,宫文良顿时调整了心情,神态自若的开口,“袁朗,退后。”
“可是,大人……”袁朗还是有些为难。
“本官叫你退后”宫文良看向袁朗,“徐大人的话不错,若是你没做错什么,也不怕徐大人查看一下。”
袁朗虽然再怎么不想,可却也只能听宫文良的话,一拱手“是。”退到了一旁
宫文良伸出手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徐大人,请。”
徐青子看着此时宫文良的表情,那般不惧怕也不慌张,自己的心里倒是有些动摇了,可肃王殿下给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吧?难道宫文良在故作轻松,以为自己不会查看了?
最后徐青子相信,肃王不会骗自己,于是对手下说,“掀开。”
待手下人将马车的帘子掀开,那人慢慢的下了马车,将斗篷的帽子掀下来时,徐青子身形一顿,面上的表情也是一僵,“怎么会……”怎么会是个女子?消息不是说是男的么?
宫文良暗自一笑,“袁朗,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给徐大人和本官解释一下?”
袁朗单膝跪下来,声音沉沉的道,“回大人,这是属下的内人,只因这几日属下都在刑部忙着,内人担心属下,便偷偷进了刑部,属下深知刑部不是普通百姓可进的,但又怕内人受到责罚,便想着子时趁着无人,把内人送回家去。不想,却被徐大人撞到了。”
听着袁朗所解释的,徐青子轻轻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难道消息有误?殿下没有理由要骗自己啊,可如今这人确实不是什么何尚书的表亲,只是 一个女人而已。
满意的看着徐青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宫文良似笑非笑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继而看向袁朗,“你说你,这样的小事弄的这么大阵仗,还麻烦了徐大人深夜里不得休息。方才直接说了就是了,难不成徐大人会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随意处置一个无辜的妇人么?”
听得出宫文良话中的嘲笑,徐青子不罢休的追究,“这件事是误会了,不过今日那提前刑期的囚犯……”
“徐大人是说那个何尚书的表亲吧?”
徐青子不置可否的一挑眉,听着宫文良继续往下说。
“是何尚书请求本官将那犯人提早行刑的,反正只是提前了一日,不足为奇。”
徐青子显然不相信,“哦?何尚书竟不为自己的表亲求求情?”
“徐大人有所不知了,他那表亲是个纨绔子弟,冥顽不灵,打着何尚书的名号做了太多坏事,这等罪人,自然不会为他求情。”宫文良一副长者之态,耐心的为徐青子解释完,饶有兴味的看着徐青子“徐大人可还有什么疑惑么?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回去吧,这儿风大,可别冷了徐大人。”
徐青子暗自攥拳,面上却要保持着恭敬的笑容,“既然如此,倒是本官多心了,今日若有得罪宫大人之处,还请见谅啊。”
宫文良只是挑挑眉,没有说话。
“告辞。”转身之际,徐青子的面色一暗,带着属下离开了。
宫文良看着徐青子愈走愈远的身影,脑海中想起了昨日在司空晗的书房时的情景。
最开始听到司空晗说要偷天换日,私自放了何尚书的表亲时,宫文良心里是震惊的,殿下向来谨慎,不会让他们这些人滥用职权,免得遭人把柄,怎么如今却吩咐自己这般做。
就在宫文良要开口质疑的时候,司空晗却悄无声息的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又瞥了一眼窗边,宫文良顺着司空晗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窗外一抹淡淡的影子,心里也明白了外面有人偷听。
司空晗一面吩咐着宫文良,一面对他招招手,宫文良来到桌前,司空哈便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和嘴上不同的话。
【提前一日将那人行刑,悄悄放出消息后,找个可靠的人,照常带个女子在子时出去。到时,或许会有人来,事后将来人是谁禀告本王。】
看了这几行字,以宫文良在朝中多年的经验,自然也明白了司空晗的意思,暗自点点头,明面上二人照常说着话给窗外的人听。
果然被襄王殿下说中了,钓了一条鱼啊,这徐青子得了消息,便急急忙忙的来抓人了。
待已经看不见徐青子之后,宫文良才看向还在跪着的袁朗,“今日委屈你们二位了,起来吧。”
“是。”
寅时,本就睡的浅的童素衣在看到追风腿上绑着的字条后,便悄悄的离开了王府。
可当她站到司空硕的面前时,司空硕二话不说便上前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突然,童素衣直接跌到了地上,还来不及自己反应,又感觉下巴传来痛楚。
司空硕用力的捏着童素衣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怒色从司空硕深沉的眼眸中泛上来,“你竟敢骗本王!”
童素衣眉头一皱,忍着下巴上的疼痛感,艰难的说“素衣没有骗殿下啊”
“还说没有?今日被送出刑部的根本不是什么何尚书的表亲,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切都不是你昨日说的那般,还说没有骗本王?!”说着,司空硕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昨日在书房听到的素衣全都据实相告,绝无半句虚假。素衣的把柄落在殿下手中,这么久以来又为殿下做了那么多事,素衣没有那个胆子骗殿下。”
司空硕觉得童素衣的话也有道理,虽说当初自己是威胁她为自己办事,做司空晗身边的一个眼线,可这么长时间她倒也是听话,没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应当不会骗自己。
这样想着的司空硕,慢慢减轻了力道,最后一甩,松开了童素衣,起身站好,“没有骗本王是最好。”
可如果童素衣没有骗自己,那么今日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徐青子怎么会扑了个空呢?
难不成是老二故意的?暗自捉摸了一下,司空硕心中有了明朗的猜想,或许司空晗已经察觉他府中有他人的眼线,所以想试一试到底是自己的人还是老三的人?可今日露面的是徐青子,恐怕老二很快便知道府中有自己的眼线了,那么……
低眸看了一眼仍旧跌坐在地上的童素衣,他会知道那个眼线就是童素衣么?
是自己大意了,派了徐青子去。只希望老二还没确定眼线到底是谁,不然的话……他要丢弃这枚棋子么?
再次看向童素衣,司空硕深沉的眼眸里浮出意思不能细辩的情绪。
“殿下?”童素衣抬头与司空硕的目光相对
司空硕连忙撇开视线,“今日之事恐怕是老二有所戒心了,回去后在襄王府安分些时日,若是老二怀疑到你头上,给本王热了不必要的麻烦,别怪本王见死不救。”
童素衣本来以为司空硕前面说的话里是有一丝关心自己的安危的,可听到最后一句,童素衣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是自己多想了,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他一枚棋子而已,何来关心。
扶地起身,对司空硕一行礼,“素衣明白,请殿下放心。”
“天快亮了,赶紧回去。”
“是。”
待童素衣离开后,司空硕便一直站在窗前看着日升,新的一日的第一缕温暖洒落下来,逐渐的照在司空硕的脸上,让司空硕感觉到丝丝温暖后,司空硕面无表情的将窗子关上。
温暖,他从来要不得,也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