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咚”敏郡王府门外,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辆四乘小轿,停放在王府门外。慧格格,身着华丽的服饰,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下,走出了敏郡王府。敏郡王佟敏和老福晋,一直送到门外。
前来接亲的,是内务府的喜公公。喜公公满脸堆欢的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敏郡王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喜公公,久违了!”
喜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说道:“王爷,这往年选秀,各家的格格们,那是打破脑袋往里钻。可是现如今,选几个称心如意的秀女,比登天还难。苦了杂家,跑了好几个地方,有些姿色的格格们,不知何顾,全都早早的出嫁了。还是王爷高风亮节,慧格格聪明伶俐,秀外慧中,一定会得蒙圣宠的,请王爷宽心。”
老福晋拉着慧格格的手,眼含热泪,久久不愿松开,慧格格跪倒在双亲面前,抽泣的道:“阿玛,额娘,这有可能,是女儿最后一次,给你们磕头了。”
老福晋再也忍耐不住,悲痛的心情,靠在敏郡王的肩头,抹起了眼泪。 敏郡王嘴唇抖动,也是万分不忍。好半天才说道:”慧儿,进了宫,一切就只有靠你自己了,阿玛再也帮不了你了。”
慧格格起身道:“阿玛珍重,请额娘保重身体!”
喜公公抚起慧格格道:“格格,这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慧格格这才泪别双亲,上了轿子,随着鼓乐手的吹吹打打,轿子缓缓而行。老福晋突然在后面,追了几步,又啷呛摔倒,口中呼唤道:“慧儿--我的慧儿--”
丫环灵巧忽然跑出大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顿时泪如雨征。口中喃喃的道:“格格,格格……”灵巧的两只手指,死死的抓住门框,不知不觉的扣出血来。
敏郡王气呼呼的回到王府的客厅内,把桌上的茶壶茶碗,全都摔的粉碎。怒喝道:“来人,把查尔图这个奴才,给我乱棍打死。”
柴房内,查尔图低着脑袋,听到外面鞭炮齐鸣,鼓乐喧天之声,正在纳闷。就见佟海,一脚踹开了大门,拎着刀子撞了进来,佟海怒道:“格格进宫了,再也回不来了,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紧接着,查尔图手起刀落,砍向查尔图。
查尔图把眼一闭,只待等死。却没想到,佟海一刀,斩断了查尔图的绑绳,佟海道:“我问你,格格进宫了,你想不想救她。”
查尔图吃惊道:“什么,格格进宫了,我,我怎么救?”
佟海怒道:“查尔图啊查尔图,枉费你一身的本事,如果格格真的进了宫,格格此生的幸福,就是毁在你的手里,而你这辈子,一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追悔莫及。”
查尔图茫然的点点头,出了柴房,忽听马的一声嘶鸣,但见那匹烈焰踏雪,在马厩内极不安份,不停的挣扎木桩上的绳索,每一次挣扎,都把马厩震的幌了几下。似乎知道主人,要去追求心中所爱,所以要极力挣脱缰绳,好助其一臂之力。查尔图解开了烈焰踏雪的缰绳,飞身上马,骑上了坐骑,打马扬鞭,追了出去。
查尔图走后,佟海像泻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此时,敏郡王派来的家丁,手持棍棒,冲进柴房,一见没了查尔图的踪影,佟海却瘫坐在地上,便问道:“佟海,查尔图呢?”
佟海木然的摇头道:“不知道,跑了。”
查尔图骑着烈焰踏雪,心中愤恨的痛骂自己:“查尔图啊查尔图,枉你自以英雄豪杰自诩。慧格格待你真心真意,可你却如此负她,连提亲的勇气都不敢,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尾,当真窝囊透顶。”不知不觉间,竟然跑出了宁安府。只见一条的崎岖小路,蜿蜒的抻向远方,两边皆是人烟罕至的丛山峻岭。
查尔图慌不择路,竟然走错了路,不由得大骂自己真是糊涂。当下,拔转马头,准备往回走。忽然,树林里传来一阵叫骂之声。
“老东西,敢紧把把包袱留下,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随后一阵苍老的声音说道:“大爷,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这包袱里,可是老汉全部的家当了。”
查尔图闻听大怒,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拦路抢劫。当下,查尔图甩蹬离鞍,跳下坐骑。寻着声音找去,但见一片密林之处,四个干瘦干瘦的年轻人,手持着木棍,石块等武器,围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老头跪在地上,怀里死死的抱着一个包袱。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江洋大盗,或者是叱诧风云的响马,能在此做买卖。可仔细一瞧,这四个人个个面黄饥瘦,脸上都带有菜色,拿着木棍,都有些摇摇晃晃。想必是一郡,饿激眼了的毛贼。
查尔图大喝一声:“呆!何方鼠辈,在此打家劫舍?”这一嗓子,如同半空响起炸雷一般,拿着木棍的小毛贼,手一哆嗦,木棍登时掉在了地下。
查尔图迈大步,来到几人近前,四个毛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为首的毛贼,从地上捡起木棍,说道:“你,你你少少管闲事,走,走走你的。”
查尔图喝道:“大胆毛贼,光天化日,抢人财物。今日,让某家碰到,定要拿你们去见官。”
四个毛贼,见查尔图高高大大,而且威风凛凛,心里的胆气,顿时没了一半。查尔图扶起地上的老汉,说道:“老人家,没受伤吧。”老汉摇了摇头,躲到了查尔图的身后。
查尔图圆睁二目,向四个人一一看去,还未等查尔图发威,这四个毛贼,马上丢了武器,齐刷刷的跪倒一排。央求道:“好汉爷饶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请好汉爷恕罪。”
查尔图道:“我问你们,你们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为何在此拦路抢劫?”
为首的道:“好汉爷,我们是山东人,我叫武清风,他是我弟弟武清云,他们两个都是本地的,一个叫王大毛,另一个叫张六顺。只因家里闹了灾荒,我们闯关东到了东北。平时日子还好说,可这寒冬腊月,我们打不到猎物,饿了五六天,实在没办法,才想向这位老人家,讨口吃的。”
老汉急道:“你们那是讨吗?明明就是抢。”
查尔图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比较同情这四个人。忽然脑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便道:“我问你们,想死想活?”
武清风,武清云等人,纷纷叫道:“当然想活。”
查尔图道:“好,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
四个毛贼,高兴的频频点头,武清云问道:“好汉爷,但不知你想办什么事?”
查尔图淡淡的道:“抢劫官军!”
四个毛贼一听,差点没吓出苦胆来,石来财直磕头,苦着脸道:“好汉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是饿激眼了,才出来做的买卖。人多的不敢劫,体格健壮的,我们也不敢劫,等来等去,就等到这么一个瘦老头。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官军做对呀。”
查尔图怒道:“你们这几个毛贼,见到老人家便抢,如此恃强凌弱,岂不被人耻笑。”
武清云苦丧着脸道:“好汉爷,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地道。可是,也没法子,我们只敢抢他。让我们抢官军,那不是找死吗?”
查尔图道:“怕什么?有我呢?你们只须给我站脚助威,暂时充当我手下的喽啰兵即可。”
武清风几个人一商议,武清风低声道:“看到没,今天咱们遇到的,八成是个大贼头,连官军都敢抢。”
武清云道:“哥哥,那咱去还是不去呀?”
武清风道:“看他那架式,不去怕是不行。但就这么去,可不成,呆要点甜头。”
王大毛点头道:“对,先要点吃的,祭祭五脏庙。”
几人商定之后,武清风道:“好汉爷,就算我们愿意,可是我们好几天也没吃饭了,恐怕走路都打愰,一旦打将起来,我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您看能不能,先发发善心,让我们哥几个,填饱了肚子。”
查尔图一皱眉,自己没带着任何干粮,这方圆几里,也恐怕难见到一家饭馆,上哪给他们弄吃的去。正在为难之际,就听后面的老汉,道:“吃的,我有。”
老汉将自己包袱打开,原来里面装的全是大饼,武清风掐腰,用手点指道:“老头,刚才你怎么不交出来。”
老汉怯生生的道:“吃的,都给你们。然后把我也带上,得了好处,给我一份。”
查尔图看着身后的老头,当真又好气又好笑,老汉不敢跟查尔图的眼神接触,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把脑袋压的更低了。
查尔图迷迷糊糊走错了路,遇到四个毛贼打劫,可谁又成想,转眼间,打劫的,被打劫的,还有路见不平的,全都结成了统一战线,变成了一家人,而他们的目的,也变成了合伙打劫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