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县,来福酒楼里。二楼的桌前围了四人,桌子临楼梯放着,放眼看去,整个客栈尽收眼底。
四人的桌上放了饭菜,却还没动。朝东坐那人长的一面羊脸,忽的说话了“真不知道大叔派这家伙来干什么”说着朝左侧那人白了一眼,又看着右手边人道“这次去钧宜,本就是为下任家主立名目的,父亲和四伯派我跟三弟来,本是协助大哥,却不想大叔竟是让他也跟来了,莫不是打算用他?”说着又斜了左侧那人一眼,那人却是低头不做声。
羊脸男对面那三弟也看了右侧人一眼,没说什么。一时间,气氛异常。
被叫大哥的那人,看上去三十来岁,国字脸。扫了一眼,道“季宇,吃饭”说完,三人夹菜吃了起来。低头那人却还不见动静。那羊脸男拍了桌子又道一声“不吃就走,拉着一副死人脸”,那羊脸男一声吆喝出来,左侧那人果站了起来,别了桌子,转身走了。
那羊脸男叱了一声,见那人果真走了,转头对一旁国字脸道“大哥,你看他一副要死的样子,当真跟他爹一样”,说完看了看对面的人,见对方只夹菜吃着,道“还有你啊三弟,你怎的不说话,你忘了我爹出来交代我们的事?”
被叫三弟那人抬头看了对面人一眼“我爹和大伯可没说要对梁烬怎样”,说完又低头吃起来。
那羊脸男一听,怒的瞪起来对面人。却是右边大哥又发话了“你们兄弟俩闹什么。浩天说的也对,季宇你就收敛点”,那羊脸男泄了气,哼了一声,埋头吃起来。
梁烬出了酒楼,便沿街向北走去。他自然知道那羊脸男为何一路上这样对自己,也知道为什么那梁家主会让自己来。不过是赶自己罢了。这人想着,摇了摇头,笑了笑,心想着:家早已不是我家了,还留着做什么。抬头看了看街上,起身向前去了。
夜昭两人逛了街,买了不少东西。两人商量着,先找了住处,晚上再出来吃夜摊。说定了,便简单寻了住处,放了马匹包裹,两人便又奔了出来。
小县城的晚上,不如州城那般热闹。祁云忽的来了兴致“三哥,我们再比下轻功如何”,夜昭看看祁云,道“好,我们就朝北去,一柱香后,看谁在前”,刚说完,祁云便闪身去了,夜昭也不拖拉,直接跟了上去。
只片刻,两人便出了城,飞身在林子里。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不少,眼看去,也只见得林中两个黑影。
梁烬这面,他一路向北而行,不觉已经出城许久,抬头看看远处,只见一片茫茫,心下苦叹:生路灭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父亲啊,你让我该如何呢…正待想着,忽听得身后声响,梁烬一个机灵,忙闪到一棵枯树后面。
歪头看去,只见林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那身影不做停留,路过梁烬,又径直朝北去了。梁烬见人没停,便走了出来,看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梁烬朝前跟过一阵,再飞身向前,却是已经出了林子,竟不见了那两人。
梁烬站在林子边上,抬头向前看,只见前面阔野,一马平川,不见两人身影。
“哪里跟来的小贼”梁烬正前看着,后面摸出这个声音,回头看去,见林子里走出来一人。夜色沉沉,看不得面貌,只微见体型。但听声音也知道,那人年纪不大。
那人刚出来不一会,后面又走出来一人,一出来便道“你可真会说话”,说着来了梁烬身边“不知这位兄台,这么晚跟着做什么?”
梁烬盯着来人看,没有回话。祁云见那人不回话,大声道“喂,你!我三哥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话,哑巴啊你”,夜昭拉了拉祁云道“不好意思,我叫夜昭,这是我弟弟祁云。刚刚我们练了会脚力到这,不巧遇了兄台。不知兄台这是去哪?”
梁烬盯夜昭瞧半天,只见那人一条眉毛弯的似女人,却没看得其他,回道“我叫梁烬,也是出来转转”
夜昭听人回了话,便道“看来不过是场误会,不如我们就一起回去”
梁烬听了摇头道”我不回去了,你们回去吧”祁云听了嚷道“不回去你去哪,你现在走,到下个城镇也明天中午了”说着拉了夜昭道“走走三哥,不管他”
夜昭听那人说话也是尴尬笑笑“一起回去吧,夜路不好走,什么事也急不了这一会”,梁烬本是不想再见酒楼那几人,可是这般晚上也没的去处,便住了心思,微点下头。
见对方同意,夜昭便上前请了请那人,向回去了。
一行三人走着夜路,穿在林子里,不时闻的各种声响。赶了几天的路,此刻忽然觉得放松了许多,一路走的惬意,步子也甚是轻快。
一路也是无聊,夜昭便向旁边那人问起来“梁兄弟是本地人么?”
“不是”梁烬回了一声,呆望着前方“我家离这很远…”,夜昭看着一边说话那人“我俩还没吃晚饭,不如一会一起去夜摊上吃混沌吧”祁云听夜昭这样提议,一脸激动“对对,一定要吃个几大碗”,梁烬看着祁云点点头,心下却想着:我以前不也这般吗
一路回去,只觉的一会,便回了镇上。走在大街上,夜昭赞道“这小镇就是好,不用担心误了时辰进不了城”
“是啊,如果都能这样多好”
几人沿街走了会,找了一处摊位,便坐下了。三人问那老板要了三碗混沌,两笼包子。
梁烬借了光,再看两人,见那夜昭长的甚是秀气,特别是那一弯眉毛,真称得上是柳叶弯眉。再看那祁云,见他正眯眼笑着,一弯剑眉,甚是英气。
三人吃着聊了起来“原来你一个人走丢了啊”祁云道,过了会又道“没事,你就跟着我,包你吃喝不愁”说完自己也哈哈笑起来。
夜昭笑看着梁烬“对,你就跟着他,吃穷了他”
祁云嘿嘿伸了右手,晃着扳指“怎的,天天吃混沌还能吃穷了我”,梁烬笑了笑“也让我知道是哪家少爷啊,这么有钱”,祁云一扯嘴道“我可不是什么少爷”
梁烬怔了下,夜昭笑笑“没错,他可不是什么公子,一个小乞丐罢了”,梁烬看着夜昭道“我是说你挺像”夜昭听了,笑笑“我哪里像了”梁烬又盯了夜昭看了一番,自顾自的又点点头。三人吃过饭,又是一阵闲聊,漫步回客栈去了。
第二日,三人起了床,夜昭祁云两人收拾了行李,便要向钧宜过去。夜昭问梁烬道“梁兄弟,我们往钧宜去,你去么”,梁烬心下也没有去处,倒是对眼前这两人挺喜欢,便笑着答应了“小兄弟不是说要养我,那就跟了你们吧”,夜昭笑笑,三人带了东西,又买了匹马,便骑着朝北去了。
三人穿了树林,欣赏了昨夜这地方,便出了林子,进了旷地。
打马走了半日,到了中午,天气热的难受,路上遇了一处茶水地方,便进了路边的茶摊。
这茶摊开在一颗大的梧桐树下,周边也围了低矮植物,正挡了路上吹来的暑气。三人入了茶摊,要了凉茶,便躲了避起暑来。
几杯凉水下肚,温度也去不少,三人便悠闲的坐着。坐了不久,忽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响。顺着声音看过去,不一会便现了三匹马,哒哒过来,踏得四脚轻尘。
那马奔了过来,听了茶摊前面,翻身下来三人。其中一人下了马便嚷道“这什么鬼天气,襄州也不见这么热”
祁云看着说话那人,附夜昭耳边道“三哥,你看这人,长了张羊脸”
梁烬看着来人,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家那三兄弟。
三人下马片刻便看见了梁烬,那羊脸男还故意找了近处的桌子坐了,一坐定便向梁烬这边看过来,扫了扫梁烬身旁的两人,哼了一声“我道是离家出走了,谁知竟是被迷了,怕是做了兔子”
夜昭皱眉看着说话那人,祁云听声却是站起来,指着那人嚷道“你个死羊脸,说谁呢!”
梁季宇最听不得人家叫他羊脸,只像是揭了老伤旧处,着是难忍,拍桌子便站了起来“你个兔崽子,说谁羊脸!”
祁云也是一哼“你问问在坐的,我说谁羊脸”
那梁季宇一听,更是怒极,踢了凳子就要上去,却是那一旁大哥梁峰开了口“季宇,你就不能收收脾气。跟一个孩子闹什么”说着翻眼看了看祁云。
那羊脸男听了,不说话,拉了凳子,恨恨的坐下了。那梁峰看了看梁烬又开口了“四弟,昨晚怎么没回来。大家可都很紧张你呢”
梁烬听了,却不回话,转对夜昭道“夜兄弟,我们走吧”夜昭看那三人也是不善,点点头,别了凳子,起身就要离开。
本想着躲过那三人,不想过羊脸男那桌时,梁峰竟忽的站出来,挡了去路。盯着梁烬道“四弟,这样就走,不好吧”那羊脸男见了,笑笑,站起来到梁峰身后。
桌前只留的梁浩天一人,他却如没见一般,自顾自的坐在桌前喝茶。
梁烬见此,开口道“梁峰,你还想怎样”那梁峰一笑“我能怎样?四弟说笑了。大哥自然是不想你与这来路不明的人呆在一起”祁云听得,钻了进来,眯眼看着那人“谁是来路不明的人”
那梁峰却是一笑“自然是你喽”顿了顿道“你能说清手上的扳指是哪来的么”梁烬笑说着,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孩子手上的板子,无论是大小还是配饰都和那人不符。
祁云先是一惊,收了神,笑着举手晃着扳指道“你说这个啊,不过是三哥买来哄我玩的假石头罢了”说着,取了手上戒指,一甩手,扔进了不远的草丛里。
梁峰眯了眼,再看眼前这孩子,对方却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哦对了,你要是想要那扳指,自己去捡就行了”说完从旁边绕了过去。
梁峰听这,面上已然咬牙切齿,心下更是怒极。索性也不顾那大哥面目,反身推去就是一掌,直直朝祁云打去。夜昭见了,忙拉了祁云,抬手接了这掌,双掌一对,夜昭只觉得胳膊一麻,随后便直接飞了出去,硬是跌出四五米,过了会胳膊才传来痛感。
夜昭躺了地上,面红一片,按住胳膊,痛喘着。祁云见了,起身一脚飞踢,就朝梁峰去了。这招还是跟二哥荀鸣鹤学的,却不想那人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腿,微一使力,便是捏的祁云疼痛难忍。
祁云吃痛,却也忍着不出声,借了力,另一脚又踢了过去。那梁峰却是右手一甩,祁云整个人便被甩了出去。
那面梁烬和梁季宇已经剑斗上了,梁烬剑招极快,趁那梁季宇进攻的间隙,一剑刺了他左臂。衬着那人躲痛,接着又是一剑朝心口去了,梁峰见了,挑剑便迎了过去,两人围了梁烬,斗了起来。
梁浩天这边,坐在桌前背身喝茶,几不管的身后事。这边正喝着,忽听得一声异响朝梁峰而去,微一侧目,瞬的抽剑飞身挡了过去。
众人只听当的一声,一柄长剑便飞了出去,梁浩天丢了剑,低头看着右手,只觉的整条胳膊震的发麻,手也是止不住的抖。
梁峰两人听得声音,回头便见梁浩天这副情景。皱了眉头,向前看去。前面路上一片炽热,只远远看见一人身影,那人拄着个拐杖,掂着酒壶,慢吞吞朝这边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