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大冬天的去北京,怎么才拿了个第四啊!”尤佳替我抱不平。
“那我之后那20几个人怎么办?”我拿眼睛横她。然后继续看我的数据库。技巧不够成熟,风格也不够多样。第四名对我而言已经是个很好的成绩。
回去睡了一觉,起来之后马上拿起书本温书。我不是什么好学生,都是临时抱佛脚的。总不能不及格不是?爸妈花了大把的银子,还是要弄出个可以看的成绩单来看的。
抢自习室的生活兵荒马乱的。每天从1楼找到7楼,一个一个教室地看,一个一个座位地找,有时候忽然就没了耐性。可是又不能耍脾气回宿舍——回了宿舍是必然学不下去的。小说一本一本地看过去,天也就黑了,然后也就亮了。
或者,这是潜意识的自欺欺人,自己在现实中得不到的,偏偏要在过度泛滥的小说里去找。可是结果呢?不过是几个财子佳人,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桥段,翻来覆去地兜兜转转,自己都觉得乏了倦了,末了,也就闭着酸累的眼睡了。第二天的阳光明亮的刺眼,前一天的所谓感心伤怀就显得小儿科了。
但是,我也从来不否认我小资,地地道道的小资。生活,在我这个年纪还是可以挥霍一下的,李开复不是有一段话,叫做“如果你过了20岁,还不满25岁”,要我们相信温情,幸福这些老掉牙的字眼儿。那么让我趁着19岁的年纪再故作呻吟吧。
其余三个是不会在这大白天出现在宿舍的,方瑾一向用心学习,清楚自己想做的事,不干扰别人也不被任何人干扰。
王晶晶并不在乎成绩,只要可以难道学位证书不给家里丢人就可以。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王家不容许出一个没有高等文凭的小姐。她倒也可以把自己消遣的舒舒服服,每天逛逛街,买买衣服,做做护肤,SPA。连电脑也开得矜持,因为辐射会影响皮肤。
尤佳平时是用功的,但是她很重视成绩,每次考试都会紧张的睡不着。然后第二天最早起床准备。可是,这一天却破了例。
“起床了,佳佳今天是最后一个,小懒猪。快起来!”我在床下敲尤佳的床。平时都是我自己在床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可是今天却是这位最重视考试的人却赖起床来了。
“嗯……起来了……”尤佳的声音干干地响起来。脸上有着不自然的酡红。
“呀,发烧了。”我摸摸她的额头,热烫得厉害。
拿了体温计来测体温,结果已经38度5。
“现在怎么办?”晶晶慌了手脚。
“我要去考试。”尤佳只是这么一句。
我不言语,因为我知道尤佳的答案只会是这么一句。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我不试图去说服别人。这是不智的。
“吃些东西,再吃点儿药吧。”方瑾提出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可是尤佳没有吃那些感冒药。因为即使少量的扑尔敏,都会让她昏昏欲睡。只吃了一些清热解毒的中成药就走进了考场。
我自顾不暇,战战兢兢地解答每个会做,不会做的试题。
终于,铃声响起,考试结束。
我看见尤佳已经趴在桌上,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格外苍白。
下午没有考试了,我们直接带她去打点滴。打电话给她的亲亲男友,梁若寒马上来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昨天不该为了耍浪漫去海边的。”他懊恼地抓头发。
什么?冬天吹海风?只有热恋的情人才做得出这种事。不能说蠢,只能说,爱情让人的智商变为复数。
女子都是浪漫的动物,为了一时绚烂,不惜一世糊涂。
连续考了3天,考试终于告一段落。
第三天晚上,我,晶晶,方瑾都在寝室里窝着,发呆,看电影,读小说。尤佳为了感谢这三天来梁若寒细心体贴的照顾,和他一起吃饭去了。这顿饭吃下来,恐怕得半夜三更了吧。
还有一科外语考试就结束这个学期了呢!大三的老女人,就要去找工作了,工作挑我罢了,可是如何在这社会浮浮沉沉,我还是没学会。随波逐流,有时候也可以叫做从善如流。
我仍旧每天吧嗒吧嗒背着我的双肩书包去自习。这样手就可以插进口袋里,至于看起来像小学生这类事情,我是不介意的。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快乐的小孩子,每天盼望着日出日落,等着天上掉下个大幸福把我给砸死。我要好多好多的温暖,好多好多的幸福。可是幸福却慢慢在成长的轨迹中变了无数的样子,以至于现在我已经看不清它的样子,也分不清它的方向。
活,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于是怎样活成为了一个问题。而我,在之前的19年里,很听话,很乖,然后,是现在,不知所措。
忙,是个好借口,让我不必马上面对那些不知如何开始思考的问题。书本不能给我答案,导师不能为我解惑。难道,我现在反而迎来了迟到的青春叛逆期吗?不会的,我依然是那个师长口里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领奖学金,拿比赛大奖,当干部组织活动,为同学服务。
冷漠成为了血液里的分子,不再彰显如刺一样在身上张牙舞爪。看不到,摸不到,却也摆脱不了。为什么血已经这么冷了还是怕冷呢?果然我还不是魔鬼。
紧一紧身上的毛线外套,我觉得这个冬天真是冷。
每天缩手缩脚,怕碰冷水,什么时候冬天才会过去,春天才会来临呢?我看着因季节而高远的天空,歪着头想着。
我却不知道,这个冬天,是我最后一个无忧无虑度过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