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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北京的月光

“第三名,韩凌霄。你的声音富有辨识度,演唱技巧不错,但是希望你下次比赛感情上再投入一些。”

“第二名,周俊,你的表演很有活力,但是唱功上还要加强,总不能让观众一边看你跳舞一边听你喘着粗气唱歌吧?”总评委幽了他一默。

“第一名……是……”评委故意的停顿惹得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纸上的名字。

“7号,谷震宇。”

“你的声音干净,演唱的方式感情丰富,台风也很稳健。所以我们认为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嗯,是啊,是啊,这位是目前最具实力的选手,就是……长得抱歉一点儿,不过整容就好了。无论如何,我爱帅哥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

下了台,结果竟然看到寝室的三个人都在后台的出口等我。

“真人不露相啊,参加比赛怎么都没通知我们啊,咱们也好给你加油助威啊!”

“就是玩儿玩儿,凑个热闹。原来穿嫁衣是这么个感觉,了解了。”我自言自语。

“很可疑哦……什么嫁衣啊?”晶晶好奇的忽闪着她可怜的大眼睛。好像我不告诉她就是欺负人了。

“就是大红色的,有金线刺绣的那种嘛!亏你还是个江南人士。怎么会有我这样内外兼备的女人啊,哈哈哈!”尤佳没心没肺地大力拍拍王晶晶的肩膀,然后还毫无气质地仰头大笑三声。

“怎么没声音?”尤佳笑完之后睁开眼睛看着我们三个已经石化了。

“好冷。”我只能吐出两个字了。这笑话有绝对零度。

“什么嘛,你还敢说冷,你今天上台就穿着平时的牛仔裤,黑色毛衣,竟然就这么上台了?女人,你没见识也要有常识……”尤佳开始发挥她鬼斧神工的语言天赋。

“不过,这还真是你的风格呢。还好你没穿着画匠的打扮过去。”方瑾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在这个有寒风的夜晚,她的笑脸格外的柔和。

“不会啊,我觉得苏依穿旧旧的背带裤,棉布衬衫,用铅笔挽头发也很有个性啊!我好羡慕苏依的长发哦……”晶晶不急不缓地调侃,边说边委屈地摸摸自己有点幼细的头发。

“咕噜,咕噜。”我刚要加入讨论,我的肚子就已经抢先一步了。

“一起去吃饭!向食堂冲啊!”我率先跑开去。

“哎,你还没说嫁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喜欢婚纱。”我给了她一个所问非所答的答案。

“你耍我?看打!”武侠小说看多了,果然是做不成淑女的。

日子过得流畅而恬淡。每天用心读书,把代码当成小说一样读得津津有味,看教授像是看偶像一样顶礼膜拜。

时间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增长,轮回。生活也像是被套在钟表之上一般——无始无终,却又不断行进。

安静地看着落日,整个校园都是暖暖的橘黄色。我伸了个懒腰,起身脱掉身上的工作服。说是工作服,其实是一件大大的男式衬衫。可以直接套在毛衣外面,画画的时候套上,避免油彩沾到衣服上。

真是怀念小时候学画的日子啊,同学之间比较谁削的铅笔最漂亮,谁画得最好,把颜料弄得满手,然后互相“追杀”,事后被老师骂得很惨,放学留下整理画室。

现在,我已经是画室里最“老”的学生了,偶尔会指导一下初学者,多数时间我都在沉默中度过。在这里,安静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贪恋这里的气味吧。有淡淡的颜料的味道,纸张的味道。仿佛不曾离开之前的生活,仿佛离开画室之后,又要回到学校去上枯燥的晚自习,然后在走廊上遇到易扬。昏暗的走廊里,彼此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的心却跳的飞快,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随时都会被人发现我的心跳。

最后一缕阳光照射在写生的摆台上,空气里有漂浮的尘埃,画板上的颜色也因为阳光的变化而出现另一种色彩。

这里晚上没有暖气,继续待下去我会变成雕塑。倒了笔筒里的水,盖好颜料盒。我锁了门,打算去买个汉堡当晚餐。

冬天的校园,是有点萧索的。大家都匆匆忙忙的上课下课,穿着厚厚的风衣,挡住强烈的海风。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在这座海滨城市待了3年还是不习惯。这令本就有轻微耳鸣的我更加烦闷起来。

“苏依,快到东门的必胜客来!”方瑾?我看看手机来电显示,这种咋咋呼呼的个性不像她啊?

“什么事情啊,我很懒,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块Pizza给我啊。”这样我连汉堡都不用出去买了。

“别想,快点过来!我们等你一起,有人请客。”原来三个妖精都在呢,那我只好拖着我的懒骨头去一趟盘丝洞了。

从校内到东门外的必胜客我花了30分钟,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走路。但是在这个海滨城市,自行车几乎是不存在的。所以在我的大学里,不要幻想骑着单车从树影里穿过的青春情节。这里只有在斜坡中走上爬下。白雪公主,我很想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主人啊……我心里小小的感受了一下和我的单车的心电感应。

我到的时候,三个妖精已经坐在窗边的座位喝奶茶了。

“你是从外太空过来哦!”这次是晶晶发威了。

“好啦,好啦,没关系啦!”尤佳这厮竟然做起好人来了?不对,大大的不对!

视线一转,我看到梁若寒坐在尤佳身边,我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等他们自己说吧。我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探照灯一样地晃来晃去,暗示他们快点交代,然后请客吃饭。最后还是尤佳用手肘顶了顶梁若寒,下巴一扬,摆明了要他来昭告天下。

“那个……学姐,我和佳佳在交往。”小脸儿红得像个冻过头的番茄。哟!都叫我学姐了,我怎么还好意思为难他呢?其实梁若寒也有他的尴尬,毕竟之前的暧昧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既然叫做暧昧,那么是随时可以正规化或者取消的。只要尤佳不要介意,我是不会觉得

“佳佳可是我老婆来的,现在你抢了我老婆,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啊?嗯?”我故意把音拖得诡异。

“今天学姐们吃饭我请客。”早有准备嘛。

“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你至少得证明你很爱我老婆,我才能把她休了,让给你啊。”

“亲爱的,你就不要逗他了嘛!”看梁若寒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尤佳马上发挥她的嗲功来麻痹我。

“你呀!好,我现在休了你,但是条件就是你要幸福哦!”我捏捏尤佳翘翘的小鼻子。

“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尤佳作势要扑过来。

“停在那里!”我扬扬下巴,指着梁若寒。你老公大人都已经被我们的“断袖之癖”吓到了,不要再刺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了。

“别生气嘛,我现在就是只是你的老婆了嘛……”尤佳晃着梁若寒的手臂,这小女儿的动作在妩媚成熟的尤佳做起来有了不一样的风情。

“咳咳,注意影响,注意影响。”王晶晶的眼睛不离开小说,一本正经。

一顿饭,梁若寒总算是找到了他在我们中间的位置。

“佳佳,吃点这个。”

“喂,给我那个。”

“梁若寒,我要果汁。”

“梁同学,看看还有没有洋葱圈。”

“说说啊,两个人怎么好上的?”回到宿舍王晶晶马上开始接替尤佳过去的角色。比狗仔还狗仔。

“就是那样啦!”尤佳不多谈,但是脸上红润的娇羞说明她此时很幸福。这是她大学里的第二次恋爱,上一个交往对象是大一的时候,大三的学长,看尤佳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想把她拐上床,结果尤佳每天自习的时间让他抓狂,索性直接提出来了,尤佳吓得回来告诉我们。结果,我们三个小女生,就这么一个电话打过去,痛骂那个学长,尤佳的大学初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后来也不敢招惹一些狂蜂浪蝶,专心做起读书女。

这一次恋爱的对象是梁若寒的话,应该……会成功吧。

入睡前,迷迷糊糊中我这么想着。

如果昨天你告诉我12月14号我会在北京,我一定会回答你一句“神经病”。然而,事实是,我现在在北京。

早上被电话吵醒,大赛组委会竟然通知我,因为第一名的谷震宇生病进了医院,所以评委商议后决定,由第四名的我来补上这个出席决赛的名额。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第四名?不过还来不及我多想这个问题,我已经被寝室里的三个人推上了火车。

比赛的决赛在A大的大礼堂举行,上帝永远如此作弄。明明已经决心要放弃了,反而让我再次接近这个原本遥远的地方。

开场的舞蹈,我昨天到了宾馆之后,立刻被拉去排练,可是到了场上还是像做广播体操。没办法,我没有这根神经。

第一首歌选择了经典的《当时的月亮》,王菲的声线如矜淡的月光,清冷,干净,女子特有的慵懒。比起成熟女人的妩媚气质,我只是小女生无病呻吟。声音也顶多算是清丽。可我不在乎,适合自己的歌,按我的外表,应该是那些“我好喜欢你”的小女孩吧。我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如果唱别的,我可不保证不会跑调……

第二首歌是另类的《燕尾蝶》,整首歌曲5分多钟,2分钟之后开始副歌,一直用力地唱满3分钟。这是一种赌博,这样的歌多半不讨喜,难唱,很容易被挑出毛病。稍微紧张,走了神,不小心就走音。一旦气息不稳,就气喘如牛。这样是不是也是凸现优势呢?因为他们比我在乎。真正做着明星梦的人不少,可是做了明星的人,少之又少。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很好的逃课理由罢了。

显然,我是个很有潜力的赌徒,因为最终,我进入了最后10人的三甲争夺战。这一轮要清唱一首歌曲。

比赛,从最初的不在意,到了这一步,是有些紧张的。台下一片的漆黑,有细细的人声,我站在这台上,想起前天的大学生活,恍如隔世。

我幻想台下某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就是他的。手里握着的麦克已经有了我的体温,手心微微沁着汗,冰冰的。

白月光就这样脱口而出,嗓音清冽的不像是从身体发出来的,自己都不甚明了,也许只能一直唱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恍若看到今天的月光全部洒在了室内。皎洁的光影下,只有台上的我,台下的他。我以为,我要流泪了,可是,曾经有人说过,优秀的歌者是用歌声感动别人,而不是自己在那里孤芳自赏。而且,今天化妆了啊,为了“眼大有神”,睫毛膏和眼线都被化妆师搞得好难过,如果哭了会变熊猫的。

大家都没有了声响。短暂的停顿过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最后在比赛中的一句话,我说了一句日语:“いままで、ありがどう。それで、さようなら。”我没有勇气告诉你,所以在这里告诉所有你可能认识的人听,谢谢你,再见。

谢谢你,让我的青春有了淡淡的粉红色;

谢谢你,给我的回忆添加了涩涩的苹果味道;

谢谢你,让我在老去之后,还是可以像少女一样害羞地想起一个人。

还想告诉你,今天的月光,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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