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眼下的局势飞快地在脑海中转了几圈,决定先搞清楚各自的角色关系,然后再顺着梦境等待梦醒,这也算是一件完美的事。
见夫人那无比关爱的眼神,她很不情愿地问出了一句很不想问的的话:“您是谁啊?”
夫人被问得有些愕然,她没有立即回答是谁,而是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丫鬟,似乎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丫鬟也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就在此时,杜太医也回来了,他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自己的女儿杜青鸾有什么变化,一进门来就见夫人和两个丫鬟在那里呆痴痴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慌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是小姐醒了,” 璟儿回答道,稍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太医看了看璟儿那不安的表情,也没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怪异的神色,倒是显得很自然,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目光从璟儿身上扫过,直走到床边,轻轻地抓起李青鸾的手,把了把脉,发现脉象‘中正平和’中稍有不足,这是大病初俞的迹象,不禁有些吃惊,同时又感到几分喜幸,这是他行医几十年来从没遇到过也没听到过的事情,这不是一般的小病小痛,而是一个重伤三年都不省人事的人,这一下子就病好如初,却是奇怪。
把完脉,又把手伸到李青鸾的腰下,发现她的腰椎骨已然平整复位了,没有丝毫骨折的迹象,这更让他吃惊不已,他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他没有问,只进行着一个大夫和父亲该做的事。
李青鸾更是浑身的不自在,一个陌生男人那样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虽然是正常检察,但,这种感觉却让她非常的排斥,问题是,这些情景都是她及讨厌又是事先不曾预知的,她很想问一句、“你有完没呢?”可是,她没有问,只是用大脑扫描了一下那个人的相貌,看看曾经看过的电影和电视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很遗憾,在她的数据库中,没有这样一个人,包括夫人和两个丫鬟的影像也没有,这让她很失望,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似很淡定。
杜老爷检查完毕,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没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杜青鸾躺了三年,肢体失去了动力,要丫鬟璟儿一会儿去他那儿拿些药给她洗个澡,以至尽快恢复,说完就出去了。
见李青鸾一动不动地躺着,夫人和丫鬟喜儿也带着沉重的面色走了。
璟儿也要去给李青鸾准备洗澡水了,临行时吩咐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等把水备好了再来叫她,李青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璟儿走出房间,去老爷那里取了药,这些药是杜太医早就备好了的,都是一些极其名贵的中药,比如西藏的红花,云南的三七,天山雪莲等——,这些都是俱有通经活络活血化瘀的名贵的中药,也是一般人用不起也买不到的东西,要不是杜青鸾已重伤三年,这杜太医也不会使用这些贵重的好药,把这些药碾成细末,用特制的麻布包好,放入沸水中煮上三到五沸,然后一同放入洗澡水中,这种方法叫药浴,用来治疗像杜青鸾这种久病未动的重伤是最好不过了,效果比直截服用还要好。
璟儿拿了药,把一切都备好了,才来侍候李青鸾去沐浴,她小心翼翼地将李青鸾扶到另一间房里,宽了衣,又小心地扶着李青鸾进了浴桶,仔细地给她擦拭着每一寸肌肤,给她揉按每一个关节和一些穴位,以增加肌肉和骨骼的活力,那力道都把握得很到位,也很认真,不轻也不重,不快也不慢,药力加上丫鬟的手法,让李青鸾越泡越舒服,简直就美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享受是李青鸾这二十几年来想都不曾想的,想到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连好朋友都没得几个的她在这里却有如此的待遇,她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想哭的感觉,但她没有哭,把一切激动都压在了心底,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就像是没经过夸张的艺术品,任凭丫鬟在那里随意摆弄。
璟儿细心地为她擦洗,一会儿在后面,一会在左右两则,一会儿又在前面,李青鸾见她前前后后的殷勤无比,却又不知她叫什么,便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声音细小而柔美,又像是充满了许多感情。
“奴婢叫璟儿,是专门侍候你的。” 丫鬟一边回答,一边不停地给她洗着。
“哦。”李青鸾轻轻地应了一声,也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反映。
微顿,璟儿又小心地问道:“小姐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呀?”
李青鸾那面无表情的目光扫向璟儿,缓缓地说道:“我没有忘记以前的事,但也不记得这里的事。”
“这里?”璟儿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得让她继续说下去。
李青鸾接着说道:“在我的记忆里是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对于我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你明白吗?”
“明白。”璟儿愕然地回答着点了点头。
李青鸾知道她不太明白,但也不想再说下去,她怕说出来会立马吓跑了她,便又回转话题说道:“那你跟我说说这里都有些什么人吧。”
“嗯。”璟儿轻轻地应了一声,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先前给你把脉的是老爷,也就是你爹,叫杜少卿,是宫里的太医,专门给皇上和皇宫里的人看病,老爷说,你这种状况很正常,是临时性失忆,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那个夫人是你娘,老爷没有三妻四妾,就只有你娘一个夫人,他们都很疼爱你的,那个丫鬟叫喜儿,是侍候夫人的,其它的就不用说了,等见到了再告诉你。”
听了璟儿的一番简单的介绍,李青鸾这才勉强搞清楚先前那些人谁是谁,可是,她还不知道她自己在这里是谁,会不会也跟着姓杜了,便又问:“那我是谁呀?”
璟儿又耐心地说道:“你叫杜青鸾,老爷和夫人没有别的儿女,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过,褚文秀也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爹娘,一个儿子,这样的门当户对,那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也。”说完,她自己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着璟儿那得意的笑容,李青鸾似乎不愿意承认她在这里的一切,带着点抗议性的言词说道:“我没有失忆,我也不姓杜,我叫李青鸾,我也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爹和娘,我爹叫李存昕,是开中药铺的,我娘也是——。”
就这么几句话,却把璟儿听得是大惊失色,她本想还要往下说的,却被璟儿止住:“小姐,你这话可不能让老爷和夫人听到啊,你可不知道,自你受伤以来的这三年里,老爷夫人没少为你受罪呀,他们为了给你治病,却不惜千金去买世上最好的药材,甚至还求皇上赐下外国进贡的药,为的只是能保住您一条命,为了省钱,老爷把仆人都全部辞退了,分别只留下一个使唤佣人和少许的下人,您就算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是装你也要装呀,不然,老爷和夫人得多寒心啊?”
这倒也是,若一个父母为了儿女千金散尽,结果却听到这样的话,那能不心寒吗?
听了璟儿的叙述,她沉默着没有言语,神情依然淡淡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没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