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李青鸾的口令,她不敢有任何别的动作,只得保持着力度一直拉,直到李青鸾疼得受不了“啊”的一声大叫起来,她才停下来,此时再看李青鸾的脸,那才叫一个惨呢,整张脸都无规则性的扭曲了,简直就是无法形容,不是亲身体验,谁也想象不出关节被拉开会是一个什么程度的疼,而且,还是在没有服用任何止痛药和没被麻醉的情况下进行的。
璟儿赶紧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声音里全是关切和担心。
李青鸾舒了口气,忍着全身的疼痛说道:“没事,你就这样稳着别动,我试一下看能不能接上。” 璟儿极力保持着她的手不动分毫,李青鸾把右手放到腹部上面,使劲往下按压,希望能通过这种挤压的方式使骨头复位,由于她的上半身都被绑着,手上使不出足够的力气来,按了几下也没能将凹陷的两节腰椎骨按回去,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很明显她的体力在渐渐地透支,要不是她骨骼错位、中枢神经受损,支配出了问题,恐怕她早就疼得受不了了。
璟儿看着那张疼得扭曲了的脸,心中实在是不忍,同时也很难受,她想象不出这骨骼和肌肉同时被拉开到底有多疼,也没有时间去想,她只想怎样才能很快结束眼前这场惨不忍睹的局面,可是,她又不能自作主张叫人来帮忙,只得先听听李青鸾的意见。
“小姐,还是叫个人来帮忙吧,再这样下去,恐怕是不行的呀?”一道带着怜悯气息的声音从璟儿的口中响起,李青鸾似乎是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也很吃力,可此时的丫鬟又不能松手,这样,会造成再一次受伤,那样会让她更难受了,看看左右,身体所能及的地方又没个可接力的东西,只得扯开嗓门儿大喊:“来人啦——,小姐醒了——。”
原来,这太医府的下人不多,是杜青鸾受伤后裁掉的,老爷就一个跟班,夫人和小姐也只各有一个使用丫鬟,中院是老爷的书房,老爷的跟班住中耳房,西院是老爷和夫人的住房,夫人的使唤丫鬟住西耳房,杜青鸾住东院,丫鬟也挨着,别的用人都住偏院和后院,璟儿叫喊时,侍候夫人的丫鬟喜儿正好在自家门外,忽听东院有喊声,只到夫人门外说了声:“夫人,小姐醒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过了夫人房间了。
急匆匆的来到小姐房里,只见床上有个被绳缠索绑的人,一张脸早已扭曲得认不出是谁了,脚上也绑了绳子,还被绷得很紧,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条件反射地问了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璟儿也没时间解释,只道:“你来得正好,赶紧来扶住棍子,不许有丝毫移动。”丫鬟喜儿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将枪杆扶住,不敢有丝毫差池。
见喜儿都扶稳了,这才松开手,来到床前,弯下身来,将两手交叉叠放在小姐手上,两个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往下一按,感觉只是把肚子按陷下去了好些,见小姐的手没动,璟儿也不敢松手,只得用均衡的力度按住不动,过了一会儿,才见小姐长舒了口气,费力地说道:“刚刚好,先放绳子,要慢。”
喜儿这才将枪杆顺着绳索的拉力和骨骼的收缩慢慢地放回去,直到绳子完全松开,没有一点拉力道为止,一场惨不忍睹的表演终于结束了,璟儿也慢慢地收回了双手,往凳子上一坐就没了力气,喜儿也从绳索里抽出枪,拄在地上,痴愣愣的,像是经历了一场难以言表的恶战,看看小姐,又看看璟儿,也不说话,定是给刚才的一幕吓呆了。
就在此时,夫人也闯了进来,见里面声息全无,一个丫鬟拄着杆枪,一个丫鬟坐在床前,都痴痴的一动不动,小姐被绑在床上,脸色苍白,也一动不动的,看到这一情景,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不好又不愿意去想的念头,难道是……死了?她不敢往下想,着急地问了声,“小姐怎么了?”
两个丫鬟对刚才的一幕还没缓过神来,都没来得及回答,这让夫人更是着急,紧张的气氛让她以为小姐真的是死了,急得她一下子没头没脑的住床上扑了过来,璟儿慌忙挡住:“别碰,她的骨骼才刚刚复位,乱碰会伤着她的。”
夫人这才从惊愕中收住了尽显母爱的脚步,问道:“那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给疼得没力气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璟儿解释着说道。
虽然听璟儿说没事,但夫人还是很担心,这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好歹也那么多年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叫人怎么活呀?眼睛死死地盯住一动不动的李青鸾,恨不得马上就要听到一句‘娘,我没事’之类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李青鸾说,“快解开绳子,好难受啊。”
两个丫鬟齐齐动手,不一会儿就解开了绑在李青鸾身上的绳索,李青鸾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觉得有了感觉,又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觉得除了各处关节被拉开和肌肉的疼痛之外,别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夫人见到自己女儿的身子能动了,倒是高兴得很,一下子坐到床上,捧起李青鸾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说道:“鸾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一阵台词一样的声音响过,李青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见紧握她手的人依然是一张陌生的脸,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面相显得庸容华贵,是典型的古代美女形象,从她说话的语调来看,一定是她的母亲无疑,但在她的记忆中,就连看电视也不曾看到过这些面相的人,陌生得简直就无法形容,在这像拍电视剧一样的情景中,身为不是演员的她,很是不自在,面对着几张陌生的脸,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见她没说话,便又很亲切地问道:“鸾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疼不疼呀?想吃点什么吗?娘给你做去。”
李青鸾看了看夫人,又分别看了看两个丫鬟,一个是她醒来时就陪着她的璟儿,一个是后面来的喜儿,她很明白,她在她们的心里都是很亲很亲的人,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这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得难以置信,陌生得比拍戏还要别扭许多倍,至少,拍戏还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谁,有些什么人同台,可眼下,别说是跟什么人同台了,就连自己扮演着谁的角色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付,是莫名其妙的走下去等着梦醒,还是弄清各自的角色痛痛快快的梦一场,这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