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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灞州传奇(六)

两个月后的一天,沉沧进带来一个广仙法师,对飞雪认真的说:“飞雪,这是我的好朋友雪域!也是我的铁哥们!”转头掩去了眼里飘过的痛苦。飞雪打量着雪域,一身青黑战甲,面如冠玉,英俊而沉稳,眼睛灼灼有神,她很有礼貌地招呼:“你好!我第一天来帮会的时候,和雪雪在一起,在大院里和你见过面的!”雪域扬眉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和雪雪是好朋友,和阿进也是好朋友!”说着瞟了一眼沉沧进,沉沧进脸上平静如水,只转过眼睛。雪域似乎想起了什么,仔细打量飞雪,眼睛里有种涵义,盯着飞雪象要透视她似的,这让她感觉到有种莫名而无形的压力。她微微皱起秀眉,但没说什么。

沉沧进笑道:“飞雪,让雪域带你去海底玩玩?他的法力很高,足以保护你!”雪域笑着摇手道:“我不行,和别人比还差得远!不过在海底保护飞雪是没问题!”飞雪还从未去过海底,不禁好奇心起,兴奋地说:“好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沉沧进几乎咬着牙,克制自己,脸上带着笑:“我还有事,让他带你去吧!”飞雪微微失望,但雪域却露出会心的一笑,朝沉沧进眨眨眼,飞雪只得跟随雪域去了。

雪域带飞雪游历了海底,飞雪长了见识,也第一次见识了法师法术的威力。她心里暗将雪域的法术与自己的法术比较,却感觉似乎不能揉合在一起。从海底回帮会后,两人在后院亭子里休息聊天。雪域问起飞雪和雪雪的关系,飞雪便如实相告,说起以前两人在小村子里的往事,雪域身子前倾感兴趣的听着。当聊到朱哥的时候,雪域稍往后仰,脸上掠过轻蔑,轻哼了一声。飞雪立即注意到了,长长的睫毛闪动着,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觉得朱哥这人怎么样?”雪域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我和他接触不多,不了解!”飞雪略一思索,便知雪域不喜道人长短,不由心添几分好感,两人便转而聊起修真道法,雪域对飞雪的问题非常耐心地解答,还教她一些法术和防身技能,飞雪受益菲浅,对雪域更增几分好感,两人越谈越投机。远处一座假山后面,沉沧进隐身远远望着两人相谈甚欢,脸上有欣喜,有苦涩,失落和痛苦。

从那以后,雪域几乎天天来找飞雪,有时带着她到处历练,有时指点她修炼,有时则聊各帮会里的事和灞州的时局。飞雪很快发现,沉沧进和她越来越疏远,话也越来越少了,甚至让她产生了沉沧在避而不见她的感觉,她不禁困惑了。夜里,她仰望星空,心里茫然不解:我哪里得罪沉沧进了吗?还是他讨厌我了?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心里,已经对沉沧进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她自问:难道这就是爱情么?

很快三个月过去了,一天雪域来看飞雪,飞雪正在后院漫步,见他眉宇间凝着沉重,似有心事,便笑问:“你有心事?说出来我听听,看我能不能为你排解!”雪域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只是想到现在时局不好,心里烦,想离开了!”飞雪惊道:“离开?怎么了?”雪域盯住她微笑:“怎么?怕我离开?”飞雪脸微红,忙转身道:“我们到那亭子里坐坐吧!”雪域微笑看着飞雪的背影,伸手想握飞雪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们来到亭子里坐下,雪域仔细察看了周围,才轻声对飞雪说:“你不知道吗?现在帮会里很乱了!上次你问我朱哥这人怎么样,我当时出于谨慎没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他这人心花,娶了雪雪还想着别人,而且好惹事,在会外已经和好几个大帮会挑起了矛盾。现在桃源帮和联盟帮上层管理人中出现嫌隙,解除了联盟关系,敌会的蔚蓝帮会也趁机捣乱。会里已失去了详和,会外到处可见纷争杀戮,鲜血横流。”飞雪脸上浮起愤怒,捏起双拳问道:“难道卡飞他们不知道朱哥这样胡为么?”雪域冷笑,伸手揪下一根伸到亭子里的柳条:“他在会里虽然没任重要职务,但和上层管理人关系不错,他们也不好管他!我看帮会怕是以后要毁在他手里!”飞雪自入会后,一直潜心修炼,且性喜逍遥自在,从未关心过帮会里的事。此时才知帮会竟然已经如此乱,沉思了一会道:“一个帮会,是否发展下去,不能因为关系好就缺乏赏罚制度,这会使人心涣散。帮会失去凝聚力,离解散的日子就不会远了!”雪域停下把玩柳条的手,盯着飞雪的眼睛,脸上掠过惊讶和欣赏。

飞雪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站起缓缓步出亭子,走到绿柳边,抚弄柳条沉思。雪域跟到身边,注视着她。风吹着飞雪,衣袂飘飘,长发飘飘,鬓边几绺头发飘到飞雪俏丽脸上。飞雪面上淡淡的忧郁般的沉思,让雪域心疼心动,他忍不住抬手轻拂去飞雪脸上的头发,飞雪一怔,抬头望着他。雪域握住飞雪的手,盯着飞雪的眼睛认真地说:“飞雪,嫁给我吧!”飞雪呆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自认识雪域,他对她百般关照和心意,飞雪都有所感觉,她也欣赏他的平和心胸和温柔有礼,却没往那方面去想。不等她反应过来,雪域又道:“你愿意嫁我吗?”飞雪惊慌起来,望着雪域满含希望的热切目光,拒绝的话在嘴边又咽下,紧咬嘴唇半晌才勉强回道:“我从没想过这事,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雪域眼里掠过失望,但仍微笑:“好,我等你!”一时气氛尴尬,飞雪垂头轻声道:“我想起来还有事没做……”不等她说完,雪域便笑道:“你去吧!”飞雪立即转身奔回小屋,心怦怦地跳,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域看着飞雪跑远,苦笑着转身离开,才走几步,他瞥见沉沧进远远走过去,紧跑几步追上沉沧进。沉沧进听到脚步声回身见是他,目光闪动,快速扫了一眼他身后周围,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雪域耸耸肩:“刚和飞雪聊天呢!”沉沧进又扫了一眼周围:“那她人呢?”雪域苦笑道:“让我吓跑了!”沉沧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雪域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才说:“我刚才忍不住向她求婚,结果把她吓住了!”沉沧进面色微变,立即转脸,调息了呼吸又转过来哈哈笑:“原来是这样!那就先给她时间缓下,过段日子再求婚!”雪域皱眉道:“你认为我们能成?”沉沧进强笑道:“飞雪涉世未深,重视朋友情义,我去帮你说合下,肯定能成!”雪域舒展眉头,高兴地拍沉沧进的肩:“兄弟,那就拜托你了!”兴冲冲地离去了。沉沧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容消失了,脸色变得痛苦。

飞雪在小屋里放出水晶球寻找雪雪,看到雪雪正坐在桃源帮的会议厅里和伙伴讨论修炼,便千里传音问道:“雪儿,现在说话方便吗?”雪雪回道:“你说吧!什么事?”飞雪急促问:“你和雪域也是朋友?他这人怎么样?”雪雪声音诧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飞雪回道:“我在小屋里!”雪雪瞬间移动到飞雪身边,看到飞雪惊慌的神情,忙拉着飞雪坐下问情由。当明了事情后雪雪不由笑起来:“好事啊,我的妹妹啊,你终于有人追求了啊!”飞雪脖子都红了,头也抬不起来:“可是,我,我是,我是喜欢沉沧进……”后面声音轻若蚊鸣,但雪雪还是听到了。雪雪沉思着说:“沉沧进人非常好,但他毕竟太年轻了,冲动不够成熟,你的性格我也了解,我担心你们俩在一起不合适。雪域人很好,年纪大点,道行高,可以更好地照顾你,我也放心!”飞雪低头无语,没有看到雪雪脸上浮起的忧伤。

过了一个月,雪域又找到飞雪求婚,飞雪又以考虑的借口敷衍过去,她想试探沉沧进的心意。终于在一个晚上,她在后院小径上堵住了沉沧进。她轻声对沉沧进说:“雪域在向我求婚!你怎么看?”沉沧进手在背后紧捏成拳,脸上不动声色,只微笑道:“好事啊!恭喜你们!别忘了请我喝你们的喜酒!”飞雪心一沉,她直盯着沉沧进的眼睛道:“你真这么想的?你愿意我嫁给雪域?”沉沧进耸了耸肩:“他是我铁哥们,你是我朋友,你们能在一起,我当然高兴啊!”飞雪紧咬嘴唇,胸口起伏,良久才淡淡道:“好,我知道了,我去嫁他!”转身飞快离去。沉沧进眼睛变得潮红,呼吸急促,手抓住假山的一角,碎石飞迸,在他手里被辗成了粉末。

过了几天,雪域第三次求婚的时候,飞雪平静地答应了。雪域欣喜地拉着她,叫上沉沧进作为伴郎,在灞州月老处作了登记后,在自己的新房里,办了个非常简单的结婚仪式。雪雪正在仙界办事,无暇赶回作贺。婚礼中,飞雪淡淡地笑着接受帮会里朋友们的贺喜,但当她看到沉沧进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时,便觉心里一阵刺痛和失落,说不出的酸涩。

当宾客走后,沉沧进站起来,脚步不稳地举着酒杯对飞雪和雪域说:“恭喜你们,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飞雪强笑:“谢谢你,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你需要人来照顾!”沉沧进哈哈大笑,酒也洒出来:“我?我结婚?哈哈,这辈子我不会再结婚了!为什么?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飞雪怔住,看着沉沧进的痛苦面容困惑不解。沉沧进变得疯狂起来,突然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手中剑光一闪,剑刺在飞雪的胸上,血花四溅。飞雪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晕了过去,毕竟她的道行比沉沧进差得太远。雪域在旁大吃一惊,抢上去一掌劈晕沉沧进,忙将飞雪抱进内室床上。

雪域轻手将飞雪胸前衣襟解开,飞雪的雪白前胸暴露在他眼前,他一时目眩,手也颤抖了。他定了定神,强制自己不去看,只为飞雪止血洒上药粉,试去血迹,再细心地包扎上,小心掩上衣服。然后他为飞雪输真气,但他的真气才进入飞雪体内,便与飞雪体内的真气相撞,反将他的真气弹了回来,这让他吃了一惊。他疑惑地再缓缓输入真气探查,发现飞雪的体内的真气与灞州修真者的完全不同,要更精纯深厚。

他皱眉暗想,飞雪所学功法定是别处得来,只是不知这对她是好是坏,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无异常,只得收功为她盖好被子,来到客厅,沉沧进仍躺在地上。雪域将沉沧进扶进客房里躺下,看着他晕迷中紧皱的眉峰,苦笑摇头:“兄弟,你喝多了!难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吗?”

当飞雪悠悠醒转,见雪域坐在她身边正焦急地望着她。看到她醒来,雪域高兴地说:“你没事了吧?你和我法术不同,只能你给自己治伤了。”飞雪虚弱地点头,他搀扶飞雪勉强坐起靠在床头,飞雪盘膝合掌,真气流贯全身,同时施展治愈术,半晌她苍白的脸慢慢回复了红润,伤口也愈合。

飞雪收了功,无力地靠在床头困惑地问:“阿进是怎么了?我可是他好朋友啊,他为什么这样对我?”雪域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他有伤心事,不是有意伤你的。等他酒醒了让他向你道歉嘛!”飞雪紧咬嘴唇,垂下睫毛挡住眼里的湿润,心里如掀起的浪涛。

雪域犹豫了下忍不住问:“我刚才检查发现你学的功法和灞州的不同,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飞雪一惊,轻咬嘴唇才缓缓说:“没什么,也许我是道士,所以功法和你不同吧!”雪域心里怀疑但不便再问,摸摸飞雪的脸,飞雪不由自主避开,雪域叹气道:“我知道,新婚当天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让你生气,你身上有伤,今晚你睡这里,我去客房和阿进一起睡。”飞雪脸绯红,垂下头,雪域便离开了,飞雪默默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忘了吧,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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