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浪潮犹如决堤的洪水,以前山海崩陷之势淹没了整座峡谷。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哀泣,一道紫色的光芒冲出地面随即散开在半空中,随后而来的是更为强悍的桥力喷涌。
翅荚决明浩瀚的桥力被禁锢在这峡谷中,浓度越来越高,紫色的磷光甚至在低洼处凝结成液滴。
强大的压力好比一把重锤,猛烈的敲打着熙禾的胸膛,随时都有可能将她体内的桥力排挤出去。
为了维持【桥根的花芯】,抵御外界的桥力压,熙禾的桥力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耗着。
她明白一旦失去了【花芯】的保护,自己将完全暴露在这紫色的桥力中,到那时不要说保持清醒,就连性命都岌岌可危。
桥兽欧斯卡的鳞甲一片片剥落,岚勉强还保持着清醒,而锡已七窍流血,倒在了欧斯卡的背上。
岚见此情形只得让欧斯卡驮负着锡飞离峡谷,置身一人跳入了紫光之中。
“多么壮观的景象,多么浩瀚的桥力。”岚行走在这高浓度的桥力海洋中,位居欧里亚克第三栖徒的他绝非浪得虚名,纵然面对像翅荚决明这样的史诗级桥兽,他也能泰然自若。
这时,地表如同波浪般上下起伏,翅荚决明巨大而又锋利的歩足(一般将节肢动物,甲壳类如虾、蟹等胸部的后5对附肢,称为步足。)一根一根破土而出。
每一根歩足的长度都达到惊人的长度,黑紫色的甲壳上密布着细小的锯齿和纤毛,如同一颗颗枯萎的百年古树。
转眼间,上百根歩足化作一片幽冥异界之林降临在方圆数公里的峡谷底部,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龙血之森。
翅荚决明还未完全苏醒,峡谷内已是千疮百孔,倘若它冲出沼泽,后果不堪设想。
峡谷内蛰伏的史诗级桥兽已蠢蠢欲动,这股比白芨还要诱人的浩瀚桥力更是让陆焱兴奋不已。
毫无理智的他根本感受不到这迫人的恐惧,如若说猛兽在面对比它强上数百倍的对手时尚有一丝胆怯,那么此刻的陆焱就不能称之为猛兽,他仅仅只是一头被杀怒和掠夺驱,被最原始的欲望所控制的怪物。
陆焱大口喘着白气,亟不可待地感受着脚下的情况。
漆黑的双眸几乎要睁破眼眶,眼角旁的网状的血丝激烈的起伏着。
当他暴戾的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涎水从嘴角淌下之时,他再次将旋转矛头插入地底。
爆炸声再次响起,黑色的斩击波肆意冲击着沼泽更深处,撕裂最后一丝宁静和希望。
霎时间,以陆焱为中心,峡谷卷起了风暴,紫色的浪潮化作漩涡源源不断地从他脚下一小片沼泽钻入地底深处。
“蠢货!”岚大呵一声,凌冽的桥力伴随沼泽上不断升起的冰刃直冲陆焱而去。
沉迷在疯狂之中的陆焱没有察觉到危险,当冰刃划破他的大腿直插胸膛之时,他才急忙躲避开来。
随即陆焱停留在一根歩足上,在查明刚才那股桥力和攻击的来源后,他化作一道黑色的闪光直冲岚而去。
可就两人兵刃相向的前一刻,沼泽突然破碎、隆起,接着沼泽下方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刺耳鸣叫。
终于,延展大陆上的远古巨兽——传说中桥兽翅荚决明苏醒了。
【艾黎兰·桥鼎塔】
一位银色短发男子正超地宫走去,他的步伐极其轻盈,就算在这寂静的地宫内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像是漫步在云端。
他来到地宫石桥前,两位弋流司护卫纷纷低下头,并用极其罕见的恭敬语气说道:“您来了,第一栖徒易米尔大人。”
眼前这位包裹在华美、厚重的浅蓝色长袍下的男人正是艾黎兰桥力的顶峰,力量的王者——艾黎兰弋流司第一栖徒易米尔。
“需要卸下武装吗?”易米尔用着温柔而又和善的语气说道。
“小人怎敢窥伺您的神器。”护卫的语气有些惶恐,“大人请进,弋流司等候多时了。”
“多谢了。”易米尔抬起手向两人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这个长年驻守在艾黎兰东部的男人,以一己之力维持着艾黎兰与埃尔路平衡的强者,总是这么平易近人,彬彬有礼。
地宫内光洁的玉石倒映出易米尔温柔的微笑,他那银色的睫毛与纯白色的双眸像是冰川核心中最纯净的那一点存在。
易米尔优雅地掀起袍子,单膝跪拜在弋流司跟前,他微张那晶莹、粉白色的唇口虔诚地说道:“第一栖徒易米尔三身,拜见弋流司。”
“你回来了,易米尔。”地宫内回荡起弋流司空明、虚渺的玉音,“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守卫艾黎兰乃使徒应尽之责,何谈辛苦。”
“这次召你回城,其中缘由相比你已略知一二。”
易米尔头埋得更低了:“是的,栖徒早在启明城内便已觉察到了异状。”
“哀霜再次沦陷,第五、六使徒相继失踪,我艾黎兰危在旦夕。”
“赫连努希失踪了?”易米尔抬起头,略有吃惊地说道,“他长年驻守在长决城内,怎会失踪?”
“准确的说是擅离职守。”弋流司的语气中掺杂了几分威严,这种威严足以表明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守卫艾黎兰之责何等重大,他竟为一己之私,弃艾黎兰安危于不顾,你说该当何罪。”
“死罪。”易米尔没有丝毫迟疑,他明白赫连努希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是的,我已下诛杀令。”弋流司冰冷地说道,“我知晓你与赫连努希情同手足,孰轻孰重,你好自为之。”
弋流司的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就连易米尔也不由胆寒。
他清楚弋流司话外之意,也明白自己作为第一栖徒所面临的猜忌与危险。
易米尔将右手放在左胸口上,说:“栖徒不敢,弋流司所做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易米尔,你可知第七栖徒陆焱之事。”弋流司突然说道。
“那位来自宿域的少年,栖徒略有耳闻。”
“利用宿体制作的栖身蕴藏着无尽的潜能,只有我费尽心力制作的上等栖身才能勉强与之媲美。”弋流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北方大陆出现了一股与之相似的气息,你可知这意味这什么。”
易米尔有些发愣,试探着说:“难道元域已染指宿域?”
“不,以他们现在所储存的桥力还不足以再次打破次元之壁。若我所料无误,元域应该也有与国外熙禾一样体内流有双域之血的存在。
拥有双域之血的躯体可以在不打破次元之壁的情况下在两个世界间自由穿梭,我担心元域之人借鉴我法,利用宿体制作类似第七栖徒这样新的战士。”
“栖徒听闻元域仅用两人便攻占了哀霜,若不是元司亲自出马,恐怕他们确实如您忧。”
“这正是我此番唤你回城的目的。”弋流司的声音洪亮起来,“易米尔,你作为我艾黎兰最强栖徒,此刻也只有你有实力潜入哀霜一探究竟。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延展大陆上最神秘的栖徒,除了我没有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和桥支的能力,你的能力既是我艾黎兰的一把尖刀,也是对它国的威慑力。
所以你此行目的主要是探明攻占哀霜是何人,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与之交手,暴露自己的实力。”
“栖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