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峡谷在遭受一阵冰土混合物的洗刷后重归平静,烟尘随着谷风一点点消散,此刻峡谷内已是满目疮痍。
熙禾从淤泥中缓缓爬起,纵使有【桥根的花芯】护身,她还是被锋利的冰刃和岩石碎片割伤。
“陆焱!”熙禾环顾着周围的狼藉,没有发现陆焱的踪影。回想起他刚才骇人的面容与黑暗的桥力,熙禾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熙禾收起【桥根的花芯】,扶着普里皮亚季遗落在地上的城镇残骸一点点前行。她环顾四周,尽是大小不一的断壁,岩石和板状根的残根断枝,细看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桥兽和城内居民的遗骸。
此时固然还能听见峡谷内陆陆续续传来的崩塌声和不明生物的哀嚎,可这些杂音与峡谷的寂静相比声如蚊蚋。
掉落在龙血之森上的残骸正徐徐下沉,散发着恶臭的沼泽像是一双贪婪的脏手,想将万物全部据为己有。
“啪”一个泥泡在龙血之森的沼泽上炸裂,而后喷射出一团紫色的磷光。“啪啪啪啪……”紧接着无数的泥泡相继涌现,顿时紫色的磷光连成一片。
“这是?”熙禾停下脚步,伸手抓住了一簇磷光,“桥力!这些磷光竟然是桥力!”
“哥哥,你看!”锡惊愕地喊道,“下方那片紫色的磷光,莫非是……”
“是的,那是翅荚决明的桥力。”岚不动声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但这一纵即逝的神情很快便被他淡然,凌冽的气势所掩盖。
“升华了……没想到它的桥力竟如此浩瀚。”锡面如土色,这种有失栖徒身份的恐惧正一点点消磨他的尊严。
“当下这股桥力,恐还只是它苏醒的前奏,照这样的态势,若等它完全复苏,恐怕我兄弟二人都必将葬身此地。”
“哥哥,殿下的命令是让我们驯服白芨,眼下白芨迟迟没有现身,我们该如何是好。”
“等,既然白芨想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话毕,岚盘腿坐在欧斯卡宽大、结实的后背上。
锡也随兄长坐下:“将计就计?”
“只要不再去惊扰翅荚决明,那它有可能再次沉睡。既然白芨想让我等唤醒翅荚决明与其交锋,做枉死鬼。我们就放任翅荚决明再次沉睡,这样它自然会亲自上阵。”
“要是白芨就此离去,岂不功亏一篑。”
岚突然扬天大笑,他这一笑给锡带来的惊讶丝毫不亚于眼下的危急,甚至更让他忐忑。
“你见过有那只狗会轻易吐掉嘴里的骨头?就算是传说中的桥兽终究还是畜生,只知道厮杀和猎食。”正如岚所预料的那样,重归平静的峡谷让翅荚决明再次沉睡,沸腾的沼泽也渐渐平息。
熙禾用连续数十个跳跃,登上了峡谷两旁的峭壁,她迎风站在悬崖边上,搜寻着陆焱的踪迹。她从未像今天这样长时间使用【桥根的花芯】,体内的桥力已所剩无几,恰巧此刻也有了补充桥力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峡谷内什么也没发生,龙血之森也平静得出奇。正在缓慢吸收周围桥力的熙禾,半个钟头以来,她所听到的,看到的都可以用静来形容。若不是还能看见桥兽欧斯卡在半空中拍打着折翼,熙禾一定会错以为时间停止了。
沉闷,每当沉闷到达极点,灾难就降临了。突然,峡谷外传来一阵巨响和震动,一只长着翅膀的白色狐狸从峡谷上方狭窄的天空中优雅的落下,而它身后则是一长串晶莹剔透的血珠。
白芨优雅地降落在一座尖塔残骸上,舔舐着利爪上的鲜血。随后它抬起头,眯着它那璀璨星辰般的双眸注视着峡谷上方的天空。
一股巨大的桥力搅乱了天空投下的白光,伴随着天空压下的狂风,陆焱裹挟着他那黑暗、满是屠戮欲望的桥力从天而降。他与整个峡谷和身后的天空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微不足道,可他犹如黑色闪电的身形却无比刺眼。
陆焱右臂上那根巨大的旋转矛头绽放开来,五根尖锐的矛头像是一朵锋利的食人花或是恶魔的利爪。他从岚身边一闪而过,“失策了!”岚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驱使欧斯卡向下俯冲而去。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就在那朵绽放的矛头将要触碰到白芨的那一瞬间,白芨消失了。
失控的矛头直接撞向地面,强劲的斩击瞬间爆炸,龙血之森沿着五根矛头张开的方向碎裂成块,密密麻麻的裂缝中迸裂出一道道黑色的斩击波,整个峡谷再次陷入一片动荡。
欧斯卡悬停在地面上,岚的额头渗出一抹汗水,他望着脚下排山倒海而来的紫色浪潮说道:“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