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里亚克·北疆】
浩浩荡荡的欧里亚克大军继续向艾黎兰进发,沿途巨大的火山已逐渐被稀树草原替代,头顶上的阳光不再刺眼,气候同样也温和了许多。
铭霁与两位栖徒同坐在烈焰马车上,虽然哨兵在前方并为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但铭霁深知这种平静才是真正的危险。
越往前走,铭霁越是忧心:“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晶环出发,又是如此大张旗鼓,艾黎兰怎会一无所知呢?”
先军已行至艾黎兰、欧里亚克和埃尔路三国的交界处,整支大军此时却毫无缘由的停止前进。
铭霁与两位栖徒走下马车,“怎么回事?”他大喊道。
“殿下,前方有一人挡在了我行军路上。”一位士兵从烈焰马上跃下,跪拜在铭霁面前说道。
“一人便挡住了我十万大军?走,去……”铭霁嘴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前方铺天盖地而来的桥力硬生生地斩断。
这股桥力重压在每一位士兵的身上,连坚硬厚重的岩钢甲都难以承受,不断发出清脆的崩裂声。
烈焰马痛苦的嘶啼着,颈部的火焰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空气凝固在这股桥力之中,汗水从铭霁额头不断渗出。
此时所有人都再也没有前进的力量和说话的勇气,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勿再往北行,火之国的皇子,欧里亚克之环。”天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警告声,这种语调和气魄简直和弋流司一模一样。
铭霁想要质问这位远方的强者,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葬送整个延展大陆,而今我们的敌人是元域,不是艾黎兰。”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强大的力量抛起了脚下的碎石,驱散了空中的云彩。
“我知道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回去吧……”声音消失了,桥力也慢慢消退,天地再次重回平静。
铭霁拭掉嘴边的鲜血,立刻登上马车喊道:“传我命令,全军三日之内退回晶环。”
“殿下,真得就此收手?”第五栖徒锡问道。
铭霁冷笑一声说:“没错,既然埃尔路已经插手,那么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埃尔路?”锡惊讶的追问道。
“大海无尽,海神无影,想必此人就是埃尔路第一栖徒影骸”岚闭着眼睛,端正的坐在铭霁身边说道,“除了他,延展大陆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如此强大的角色。没想到长年隐居在东海波塞岛上的海神,竟然会再次出现在延展大陆上。”
“兄长,影骸与其他国家的第一栖徒相比如何?”
“单论桥力,除了弋流司无出其右者。”岚睁开眼睛,轻叹一口气说,“不过第一栖徒之间的较量,恐不能单单以桥力为依据,他们的桥器和桥支才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那影骸的桥……”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说没有活人知道。”
原本士气高昂的欧里亚克大军,此刻只能怏怏地返回晶环。
每位士兵心中都有说不尽的怨言,可在海神影骸那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前,他们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就像面对着无垠的大海,无法触碰的悬殊。
信誓旦旦的出征,灰头土脑的撤退。这大概是欧里亚克臣民始料不及的,但这却正是铭霁想要的结果。
也许从出征的伊始,他就没有真正的打算葬送掉任何一位士兵的性命,或许海神影骸的出现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大军裹挟着滚滚烟尘消失在地平线上,躲在远处山坡上的启宏和葵这才从一颗巨石后现身。
“刚才那股强大的桥力是你释放的吗?凌。”葵边用手帕轻拭着欧里亚克弋流司眼角黑色的液体边说。
欧里亚克弋流司凜此刻虚弱的像是一位垂危的老人,苍白起皱的皮肤,浑浊杂乱的呼吸,无不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不是。”凌喘着气说道,“我早已没有这般力量,你也知道这里远离桥根,桥力稀薄,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消散了。”
“那我们赶快走吧!把你送到欧里亚克。”启宏想要再次背起凌,却被他拒绝了。
“来不及了,这一带的桥力已被大军吸食殆尽。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咳咳!”凌的声音越发虚弱,眼角的黑色液体也越流越多。
葵握着他冰冷的双手,忍不住地开始啜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启宏蹲在凌面前问道。
“启宏,我之前告诉给你的那一段桥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葵。原本打算将剩下的一切都告知与你。但经我再三考虑,还是不愿将重担托付与你。”
“为什么?”葵哭着问道。
“因为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凌的身体开始透明,皮肤下的经络与血脉也逐渐清晰可见。
“我相信你们会以自己的判断来解决今后遇到的问题,倘若我把一切都道出,必将影响你们的决断。如果说启宏的到来是五万年前始祖早已做出的安排,我这将死之人也不必再多费心思。” 凌透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启宏,葵就托付给你了。”
欧里亚克弋流司凌消失了,除了地上那滩黑色的液体什么也没留下。葵扑入启宏的怀抱,痛哭流涕。
对于葵而言,欧里亚克弋流司不仅是她的本体,更是她生命的赐予者。而今除了启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可以依靠之人。
“葵。。。。。”启宏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凌刚才消亡的场景对他而言太过恐怖,同时凌的心语也一直回响在他的耳边。
此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作为一位真正的兄长要守护在葵的身边。
“启宏哥哥,我们该怎么办?”葵在他怀里哭着说。
“欧里亚克我们是绝不能再回去了,艾黎兰也不能去。走吧,我们向东北方向出发,继续前往埃尔路。”
背超夕阳,启宏牵着葵的手缓慢向东边走去。
一位未谙世事的青年,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从此只能相依为命,艰难地苟活在这片危险、奇异而又动荡不安的大陆上。
也许,朝着黑暗前行,亦就是等候那终要来临的曙光。
“未见天光的烈焰之子……停止旋转的大地之环……新生与消亡的两道火焰燃尽恶魔的根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