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蒋究沉吟两三,欲语还休的样子,齐磊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心也顿时有些颤抖起来,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想,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破了,如果是真的,那他又将如何面对?
“嫂子,有话你就直说吧!我是男人,我挺得住的。”齐磊定了定心神,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那个该死刘留骗了袁园,等袁园知道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时,也发现自己怀孕了。袁园现在躺在床上伤心欲绝,她说自己对不起你,再无脸面见你。嫂子看着她实在可怜那,就来找你了,也许现在只有你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了。”蒋究努力说得平静一些。
心似乎被划了无数条口子,刀刀见血。齐磊的脸色也渐渐灰白,最后呈猪肝色。知道为什么么?脸色灰白那是因为剜心般的疼痛,让他痛到失了颜色。呈猪肝色时却是愤怒导致的,他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女朋友怀了别人的孩子,最后却来找他疗伤,把他当什么了?
眼珠子里渐渐充血,愤怒的拳头已然握紧,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蒋究知道齐磊必定是要发泄的,也好,让他发泄吧!谁遇到这样的事还能淡然淡定?
果然,齐磊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卧室墙壁。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蒋究分明看见齐磊的泪水已在眼眶潋滟,只是努力不让它滑落下来而已。
蒋究轻拍着齐磊的背部,却说不出话来安慰。让她说什么呢?遇到这样的事,不是谁说一句让他不要伤心难过的话就可以的。而此时的齐磊竟跟个孩子似的伏在蒋究的膝头哭了起来。
“哭吧!齐磊,如果哭出来能好受些,那嫂子的膝盖就借给你当靠山。嫂子知道今天不应该来找你,这个时候让你去安抚袁园,是我自私了,于你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嫂子不逼你,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好吗?”蒋究轻柔地拍着齐磊,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母性泛滥。
齐磊在蒋究的膝盖上猛烈地点头,仿佛他已经听到骨子里去了一般。
“不行,我们齐家怎么可以要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我决不答应。”不知什么时候,齐妈妈在门口站定,神态犀利地说着这些。
“妈,这是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管?你嫌我不够乱?”齐磊在恸哭时,还不忘拦着自己的娘。
“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我在为你不平你看不出来?这样的女人娶进门来以后你有得苦知道不?妈是怕你受委屈知道不?”齐妈妈嘴一撇,不满地说着,她全当蒋究是空气。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别给****这种心思了行不?”齐磊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不满。
“你……”齐妈妈竟被儿子呛得呆立在当场,再也说不出第三句来。
齐妈妈生气地转身离去,步履有些不稳不齐,看那个样子分明是伤心儿子对她的态度。
“袁园,你把我当什么了?”此时的齐磊哭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齐磊,袁园的确做错事情了,而且错得离谱。可是话又反过来说的,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你想想看她一个如花年纪的姑娘家,正值恋爱的好时机。偏偏你又不在她身边,看着别人家谈个恋爱,整天成双成对的进出,难免心里会有想法。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危险的,只要有那么个人趁虚而入,是很有可能让她感情的天平倾斜的。其实她也是个受害者,如果一定要怪的话,我只能说袁园涉世不深,识人不明,没能抵挡住别人的花言巧语。但我相信经过这一劫,她应该会很快就成长起来。人总是在错误中慢慢学会长大的,不是么?”蒋究坐在齐磊的面前苦口婆心的做着工作。
“嫂子,要说她比我还大两岁呢!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天天让我叫她姐姐。都说女孩比男孩早熟懂事,可是袁园……”齐磊长叹了一声。
“呵!这也没有绝对的对不对?人的心理年龄是不是很成熟其实跟家庭教育有关,你看这袁方今年29了,我也没见他有多少成熟啊!其实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家的爹娘一直拿他们当小孩宠着,总说他们是孩子弄不清楚的。人没有经过历练,让他们拿什么成长呢?对吧?”蒋究故作轻松的。
齐磊长叹着,此时他的哭声小些了。要知道这些天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说又没地方说,每天只能借酒浇愁。刚刚听蒋究说袁园怀了别人的孩子时,他真的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委屈和忧伤,对着蒋究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说实话,趴在蒋究膝头的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找到了依靠。
蒋究没有继续劝慰,更没有继续做齐磊的工作,要求他马上接受袁园的这一切。其实她是知道的,很多人都说破镜重圆是好事,那是因为别人太在意那个“圆”字,而忽略了圆里面存在的裂痕。不管破镜怎么修补,裂痕它依然存在的,不会因为修补过了而消弥。若说消弥,也不过是被身在其中的人刻意忘怀了而已。
袁园跟齐磊目前就属于这个现象,他们是否能重圆,这得看齐磊是否能迈过这个坎,还有袁园是否能早日走出那个阴霾,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唯有这两人共同努力,才能真正达到圆这个目的,否则一切都将无从说起。
蒋究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她要给齐磊留点时间,让他可以充分的考虑周全,是接受还是放弃,全在齐磊的一念之间。
临出门,她深深的望了眼齐磊,语气很是诚恳地说:
“齐磊,我希望你能认真仔细的考虑清楚。如果你决定了,就来袁家,如果你一直不能决定的,或者说不愿意接受的,那你就不要再来了。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嫂子都支持你,我想袁园也一样不会怪你的。”说完,她留下了自家的电话,转身离去。
门口,齐妈妈心有不甘地追了出来。
“我说你今天怎么还好意思来做齐磊的工作?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要娶个黄花闺女怕还没有?我是断不会接受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的。你这当嫂子的不好好教育小姑子,相反跑来当说客,你想害我们齐磊呀?”齐妈妈的语气可谓尖刻。
“齐妈妈,谁家的嫂子有教育小姑的权利,难道你有吗?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想害齐磊,而是觉得一对有情人不能就这样散了。当然,如果齐磊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求的。”她不卑不亢的回敬完齐妈妈,这才往大路上挪去。
说她是挪,而不是走。并不是我用语不当,而是蒋究真的到了用挪的地步了。她拖着个大腹便便的身子,一路奔波,又在齐磊家经历了情绪上的起落,即便是身子轻松的人都会受不了,更不要说她是个孕妇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袁方是说要陪着她来的。但她想了想,觉得这事袁方实在不宜出面的。原因很简单,袁方是袁园的亲哥哥,如果这事袁方出面,就有护短帮衬之嫌。怕到时齐家人当面发难,相反会落人口实,授人以柄。而蒋究出面就不一样了,蒋究虽说是嫂子,但她说到底跟袁园没有血缘关系,套用袁家老爷子的话,她就是个外人不是。既然是外人,就不会有护短的嫌疑。
跨进家门那一刻,袁家人齐齐望着她,那眼光分明就是探询,是期待,但她此时实在没有跟他们说话的力气。她只懒懒地往一旁的躺椅上倒下,而此时,袁方已经按捺不住地问结果怎么样了?
“你这个人会不会做人的?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问问孩子怎么样?”蒋究没好气地扔了一句出去。
袁方脸一红,立在一边又没了声音。对于他的态度,蒋究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这要在以往她没准又得教育他一下,让他明白应该怎么做人才好。但此刻她没有心思跟袁方闹别扭,再说了要跟袁方闹有的是时间,今天不行,这个时间不是她应该跟袁方闹的时候。
“你今天去过医院没有?袁园做流产的事联系好了吗?”此刻她最关心的还是袁园,事关女孩的名节马虎不得。虽然纸包不住火,总有天会被外人知道,但她一定得想办法把影响减少到最小。
“联系过了,医生安排在三天以后。”袁方见问,急忙讨好一般回答。
“嗯,你联系的是哪家?”蒋究头也不抬地问。
“就在镇卫生院呀!这里不是一样可以做么?”袁方的回答那是刚刚的,仿佛他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般。
“你这人有脑子没?镇卫生院的确可以做,但那都是人家名正言顺的去做的,明白么?袁园名的哪门子言,正的哪门子顺?你想让袁园以后成为大家的笑柄,让她成为四面楚歌吗?”蒋究真的是无言,早上出门我都跟你说过的,让你联系区医院或者县医院。
“这你又没明说,只说让我去外面联系医院,我想医院镇上就有,没有必要走那么远的么。”袁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什么事都等着人家明说。”蒋究有点嫌恶地盯了袁方一眼。
休息片刻,婆婆端上晚饭,她胡乱的扒拉了几口,对着婆婆说:“妈,你跟袁园说一声,我去找过齐磊了,至于他是否愿意来,还得给他时间让他考虑清楚,这事急不得的,毕竟伤害齐磊的是袁园。”
她是没有时间这个时候慢慢坐在袁园的床前,去安抚袁园那颇受伤害的身心。她还有蒋荷需要安抚呢!这两天她一直把蒋荷交给她娘,让她娘好好照顾。而她自己则忙着袁园的事,累得她顾了这头没了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