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语眼睑之下的明目逐渐变小，变暗淡。眸子被月光照出闪亮的反光。浓浓的悲意以她为中心逐渐扩张，密密麻麻地布满周围。它不断地蔓延，并且慢慢变重，像是要碎裂往整个城市落去。
龙言感觉要出大事，马上将周围的空气进行压缩，阻止悲意扩散。
龙言道：“师妹，你醒醒！”
龙语此时身体横浮，白色的轻纱在雾中缓缓飘动。她的眼睛已成白色。
白色……我的世界，我的内心。一个人，不可被信任。好像过了很久，虚无经历了一万年。它们那么痛苦，那么哀伤，整个世界都装不下。我看见了它们，感受到它们不可思议的力量。它们化作我的身体和我分享美丽的哀伤。而我也愿意化作永恒的哀伤，永远不被稀释。
书生站在胖子面前。银色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胖子现出原形，在月光下逐渐变瘦，狰狞的脸变得棱骨分明。
书生道：“云星，好久不见。”
云星道：“云飞，好久不见。”
书生道：“云飞已不在。我想你没告诉鲛人这件事。”
云星道：“你如果阻止我去，我认为他们会在下一刻知道。”
书生道：“只要你不去，鲛人不会是龙言的对手。更何况空中并非他们久留之地。”
云星闪到书生面前，朝他面门就是一拳。书生没有躲开，拳头在离他一寸的地方停住。云星强行施力，想要强行击破防护。书生被云星的拳击打出很远，镇定地站在远处。
云星道：“你……”
书生道：“你被放逐以后，已经不是远古遗族。曾经的你有过悔悟，有过自省，有过重新回到遗族。最后，你所选择的，我相信它是值得的。”
云星道：“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
书生道：“我做的一切，你也知道。”
云星道：“龙语对我真的很重要，这次来我一定要带走她。”
书生道：“我不会让你带走。”
云星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意念狂涌而来，两人从原地慢慢分解，继而出现在一片群山的上空。之后两人被生成的黑色圆球缚在一起，转而又出现原来的样子。书生站在云星面前摘下眼镜。他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东西。
书生道：“暴力总是不好的。这里应该不会影响到生灵。”
云飞道：“这是什么地方？”
书生道：“用现在的遣词说，是一个人为的空间奇点。”
云飞蓄劲，试图击破壁障。空气被他压缩之后形成波纹撞向壁障。一声闷响过后，壁障安然无恙。他见扫不开缺口，直接飞到壁障边。用拳头顶住壁障用劲深入，试图打开一个小缺口，而后再从这奇点逃脱。
包裹龙语的悲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膨胀的力量把龙言和龙语分开数十丈。龙言用尽全力，眼见快要支撑不住了。突然，一个灰衣人从天而降，击破龙言压缩的气墙，落入悲意中心。顿时，漫天悲意。龙言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沉重的落地声和顺风而下的气势让自己知道，这个人并不一般。
白色迷雾中，那人握住龙语的手，瞬间进入她的内心。
白色的世界里，龙语迷茫的望着他，“你是它们的主人吗？”
那人道：“不，我不是。”
龙语神情痴傻，“我好像认识你，很久以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不说话，神色平静，慢慢往龙语走去，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人道：“你的身体会顺应你潜在的意愿。我要把它的力量引向别处，好让你清醒。”
龙语道：“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迅速对龙语出手，掌风刚到龙语身边便被一股无形的悲意止住。那人转身反手将挡住的悲意扯偏，欺身近前，双掌推向龙语。
龙语被其击飞，却安然无恙。原来，那人要攻击的并非龙语，而是被她无意中掀起的那股力量。
在与那人双掌接触的过程中，龙语有了对外界的接触，清醒过来。
龙言站在两人旁边，发现悲意从周围渐渐褪去，龙语的眼睛回到了原先漂亮的样子。
龙言道：“你醒了。”
龙语道：“冰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冰道：“你刚刚失去了控制。我要来迟一步，恐怕你就要带着整座城市化作尘埃了。”
龙语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
龙冰道：“没什么，有大家在不会让你出事。”
龙语道：“我只记得很哀伤、很绝望。我的心告诉我，跟随它走，那里有无数的哀伤之心，像痛苦的幸福等待我去接受。”
龙冰道：“你无需自责，每一个人都要经受意料之外的灾难。龙言也失控过，最近一次差点把整个地球都给毁灭。大家一起过来才制住他。”
龙语道：“原来师兄也有失控的时候。”
龙冰道：“这是生物进化的弊端。你们虽然继承了先辈们不可思议的力量，但精神认知和控制理解能力依旧没有强大到能控制它。反而会因为力量的强大而遭到吞噬。”
龙语道：“那程度界定呢？”
龙冰道：“你的精神认知和控制能力越强。发挥的力量就越强。”
龙语道：“‘无’和这两者有关系吗？”
龙冰道：“只有‘无’才知道。”
龙冰飘到一半便消失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了句，“龙言、龙语。保重！”
龙言道：“师叔的登场和退场动作好帅。那种运动的节奏感真实太棒了。”
书生还原奇点。两人从中出来，云星气喘吁吁地正对他吼道：“云飞，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证明我所选择的，是正确的。我要你后悔。”
云星说完从书生面前消失。
书生自语：“让人无法企及的，你我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力量。”
黑色的天空中飘落片片白雪，路灯并没有将雪染黄，反而在它的飘落下显得昏暗。杜隐抬头看前面天空似乎感受到龙语的气息。
张蓉看到杜隐停下来，也跟着停在原地，朝他看的那片天空望去。突然之间，她的心里升起悲意，铺天盖地而来。她想极力控制，但仍旧被天空中的白雪所牵引，过往的悲伤回忆不断从记忆深处涌向自己，像是前一秒刚发生的事。
历历在目的回忆使得张蓉失去控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泪水却不自主的涌向她自己的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