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声,她踩到了邓梓安的脚。
邓梓安不由自主的放开了祝好,她面色苍白的到了场边。眼神所见全是在灰蓝西装的叶墨的怀里,是白裙、直发,聪颖的眼神,优雅的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子,谁可想象,她竟然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祝安好的泪水漫无边际的涌了上来,记忆中前世的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腹中被生剖而出的爱儿……
她握紧拳头,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女人走去。
邓梓安粗鲁的把茫然向前走的祝安好拉回:“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她,我要先杀了她……”她喃喃的说着,眼中的光芒如像被逼到绝路的小猫,伸出利爪,妄图抓伤身边的一切危险。
邓梓安被她眼里火灼的光芒吓到,只觉怀中的人儿正在发抖,一声声,狠毒却破碎。
“回来,别过去……”要是让她冲到叶墨的身边,他今晚的脸就丢大了。可是,祝安好却像疯了一样:“我要杀了她,梓安,求求你,帮我,杀了她……”
“有病。”祝梓安无计可施,却发觉她早已不受控制,一双疯狂的妙目渐渐黯淡,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办?梓安,怎么办?”
“即使黎真琴真的和叶墨结婚,你也不必这样啊。现在她只是和叶墨跳舞而已。”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是她,黎真琴这个狠毒的女人,她生生的把我的儿子从我的肚子里杀掉,把我赶回这个污浊不堪的尘世。
她呜呜的就哭了,一双水眸装着满盈的泪,她是如此的需要他的拥抱。前世,如果,她爱的是邓梓安,她听从他的话一起离开,那么,是不是,她的孩子便不会枉死?她就可以每天与他一起迎接日出、观赏日落?
“梓安……”
从她口中念出的“梓安”,如此的虚弱,如此的依赖,就像他是她唯一信任的依靠。他的胸腔被一种奇怪的情感填满,如同他欠了她,欠了她很多年。
“安好,别哭,啊……”
她依旧望着舞池的女人失魂落魄,心酸淌泪,他突然就嫉妒,妒嫉那个离她远远,却牵着她的心的男子。
“哎,别哭……”他毫无征兆的就吻了下去,那片艳红的厚唇,冰凉颤抖,如被雨打湿的青草,带着酸涩的清香味儿。
她在他的吻下渐渐的安静,四周似乎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前世的点滴如昨夜初开的玫瑰一样,新鲜、诱惑。
那一天,他吻她,舍不得放开。抚着她的脸,心碎的哀求:“安好,求你,不要走,求你……”
对不起,梓安。真的对不起……从前我对不起你!
全场都很安静,没有人预料到一向沉稳内敛的邓梓安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旁若无人的亲吻自己的女伴。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的和谐,就像是热恋期,情难自抑的痴情男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竟然轻易的掳获了邓梓安的心。
回去的祝安好格外的安静,不声不响的望着车窗外。夜来的风声,在密闭的车内一点儿都听不到。可是,祝安好还是觉得冷,冷得像冰,身体的血液好像也跟着那张纯白的脸一点点流走。
“梓安。”
“嗯。”
“你能想象得到吗?一个看上去那么美丽温柔的女人,她却有一颗蛇蝎一样的心。只是因为别人抢了她的男人,她就要把别人碎尸万段,开膛剖腹。”
“你也知道自己狠毒吗?”邓梓安静下来就觉得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他居然在宴会上鬼迷心窍的吻了她。
“我?狠毒?”祝安好收回纷乱的思绪,讶异的望着邓梓安。
“哼,只因为黎真琴是叶墨的正牌女友,你便失控到要杀了她?祝安好,你今天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祝安好的神色更加黯淡,笑,嘴角却扯不出笑纹:“是啊,迟早我都要杀了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如此冷漠狠辣的话从她娇艳的嘴里逸出,邓梓安心中冰冷。他刚才居然可怜她,居然差点被她的破碎捕获。
看起来,这个女人还是少近为妙。
他一路沉思着,前面红灯,才发觉身边的女人一直都很安静。侧过脸,她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她把双脚放上了座椅,双臂弯着抱着自己的双膝,侧着的脸上泪痕还在,精致的妆容被洗得模糊,紫红眼妆褪了色,长睫毛不安的扑扑闪动着。
她其实不应该化妆,清汤挂面的她看起来纯净、温驯许多。
她的梦似乎很长,很忧伤。她的泪水在梦中静静的流淌下来,沿着原有的泪水痕迹,她抿着嘴唇,抱着双膝的手又在颤抖。
“梓安,不要走,梓安,救救我……”
他伸手摇了一下她,她便醒了,睁着恐慌的大眼睛,抓着她的肩头,指甲用力的掐进了他的皮肤里:“梓安,救我,我害怕。我怕黎真琴,我更怕……叶墨,求求你,梓安,我只有你了,梓安……”
邓梓安的手上一紧,把恐惧的她抱到怀里,不小心触到了车上的按钮,车窗开了,午夜的冷风吹了进来,他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像被毒蛇咬过一样,他推开了她。
“下车。”
“什么?”
“下车,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邓梓安冷着的脸如冰一样苍白,双手竟然着急的推她下车,她哀怨的望着他:“别这样,梓安,不要丢下我,求你……”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手上更加用力,把她推下车来。冷风吹醒他最后的温存:“祝安好,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直到双脚踩在冰冷的马路上,直到刺骨的寒风吹进她薄纸一样的短礼服。祝安好才发觉,亮黄法拉利已化作一点黄点,毫不迟疑的消失在夜幕里。
她双手抱着自己光光的肩膀,3月的冷风像冰一样灌进她的身体,身体的寒冷却比不上枯竭的心脏。
他不要她了,邓梓安,也不要她了。
即使是前世,这个愿为她舍弃生命的男人,也狠心的把她丢弃在午夜漆黑的街头。
这是报应吗?
梓安,因为我前世对你太坏,所以要用我重生的身体来还。
可是,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还可以倚靠谁?
回到校园,她的高跟鞋不知扔到了哪里去了。一路赤脚走,丝袜早就磨到烂了。短礼服的领口松松垮垮着,她也懒得拉。宿舍的值班阿伯,惺忪着睡眼,看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她,居然二话不说,放了她进去。
她没有精力去思考一向卡着门禁张牙舞爪的王伯,怎么今晚就会放过她。一路木木的回到宿舍。
宿舍区早已关灯,但她从窗边还是可以见到自己宿舍似乎还有亮光。她推门走了进去,轻轻的推门声,却发觉全室的人都从铺上伸头出来,看了她一眼,便又全都钻到蚊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