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紧了一下眼睛,我们出去吧。
陈郁、朱科伟、陈义举、张超、于涛涛还有小老鼠六个人走到学校门口。
秦伟带着所有民中兄弟连的人还有大头和他手下的几个马仔总共三十几号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很多人胳膊都笔直垂下,看起来极不自然,那是袖子里面藏着钢管和砍刀。
哟,你老来了,白毛,还很有忍功嘛。嚯,什么时候我们的朱大公子也成你的小弟了啊,真是想不到啊。
朱科伟正待发作,陈郁拦住了他,微笑着对秦伟说,时间还没到,麻烦你再等会来拿我的手。
呵呵,我等,我不急。秦伟不知从哪搬来个凳子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峙的两帮人实力悬殊的可怕,双方却都很安静。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有学校的学生,其中包括邹飞雁和胡琴,唯独不见卢云舫,还有很多街头的痞子和老杆子,一个老头坐在轮椅上,被两个青皮推了过来,一直用阴森的眼神看着秦伟。秦伟竟也不敢和他对视,扭过头去和马仔打哈哈。
十点整。秦伟站了起来,白毛,你的手。说着他伸出手去像是要接一个什么物件。
陈郁慢慢走到他身边,始终带着微笑,你的刀呢?
秦伟向后一伸手,一把开口的开山刀安安稳稳地放到他的手上。秦伟说,伸出来吧。
陈郁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伸出了手。
秦伟阴笑了一下,高高举起了刀……
住手!一声暴喝响彻夜空。
秦伟怔了一下,手中的刀悬在半空,他看见了陈郁微笑的表情一直没变,而自己的心里却是震惊,是的,震惊,因为他听出这声音是谁的。
三辆车在人群后面停了下来,一辆别克,两辆面包,下来十几个人,六杆长枪,四杆短枪,前面两个人,一个中等身材,长相粗犷,手里端着一把来复,还有一个矮矮胖胖,刚才那一声暴喝正是他发出的。
爸,朱科伟失声叫道。
朱大刚像是没听见一样,穿过人群走到秦伟旁边,放下刀。
秦伟看见这形势有些傻,他从没见过这么多枪,他的手分明已经有些颤抖,不只是他,他身后那三十几号兄弟的腿肚都在颤抖。怎,怎么了?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朱大刚说完这句话就退到了一边。
陈郁此时才收回自己的手,向前一步,冲着端着来复枪的人说,三哥,麻烦你了。
哎,说的什么话,兄弟有难,我自当帮忙,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陈郁转过脸看着发呆的秦伟道,你说怎么解决?
秦伟拼命吸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一点紧张,冲着三哥道,听您的,您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三哥用枪指向秦伟的头,秦伟小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大哥,大哥,这……
三哥用劲抵了一下枪,轮的到你说话吗?啊?你想“砰”一下是吗?
不,不是。秦伟似乎要哭了。
陈郁过来拨开三哥的枪,单挑吧,给你个公平的机会。
秦伟感激地看了陈郁一眼,站了起来,单挑我不行,陈哥,您别开我玩笑了。
三哥说,操,你小子怎么跟娘们似的,我兄弟给你机会你还不要?
不,不,大哥,我真不行,他太强了。秦伟一看到三哥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陈郁微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和他一起。
被点到的正是秦强、大头和红脸。几个人面面相觑,想说不,又害怕三哥发火。
秦伟又拼命吸了几口气,像是豁出去一般,喊道,好,我们四个挑你一个。
三哥说,陈郁,这……
没事,三哥,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我不想让他们以后活得不痛快。
三哥没有再说话,招呼他的那些弟兄站到了一边。
四个人把陈郁围了起来,谁都不敢贸然进攻,他们知道谁先上谁就先挨打。
陈郁站在中间,双手自然下垂,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最后,秦伟推了一把红脸,红脸只好试探着走到了陈郁身边,用力一拳打向陈郁的小腹,陈郁左手轻轻一拨,化解掉他的力量,右手一个横切正中他的咽喉,秦强“啊”地大叫一声,蹦起来向陈郁后背踹去,陈郁头也没用回,往后一个侧踹踢中他的中门,秦伟和大头几乎同时出击分别攻向陈郁的上下盘,陈郁将踹出去的脚收回,弓起膝盖顶向正面来的大头,左手似是不经意地向旁边甩去,“啪”响亮的一巴掌正中秦伟的脸颊,秦伟向后踉跄了几下,从一个手下手里夺过刀,向陈郁扑去。“砰”——一声爆裂的枪声在夜空分外响亮,秦伟立刻呆立,三哥把枪口从天空慢慢移下对准他,你是在找死吧?
秦伟扔掉刀,双手高举,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说着跪了下来。
陈郁走过去,蹲下来,托起他的下巴,轻轻地问他,我们之间的事了了吗?
了,了了,陈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陈郁摇了摇头,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来打扰我的学习和生活。
好,好,全听你的。秦伟马上答道。
三哥在后面大笑起来,你们都听见了,如果以后他违反今天自己说的话,我一定亲手用枪抵着他的头爆出他的脑浆,哈哈哈。他虽然在笑,但听他说出的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三哥走到陈郁身边,兄弟,你挺能打嘛,我刚才还没看清,他们三个已经倒地不起了,早说嘛,害我还为你担心半天。
三哥,能打不是什么优点,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
哎,别老说什么谢不谢的,走,去省城逛一圈吧。
不了,三哥,我今天很累了。
那算了,唉,我说你还念个屁书啊,跟我走,想什么有什么。
陈郁笑了笑,这书,我是一定要念的。
三哥叹了口气,你在想什么,我真搞不懂,算了,以后常联系,有事就叫我。
一定,三哥。
三哥往回走,冲着朱大刚喊,大刚,好好管好你这地界,别老出这些烂事。
朱大刚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挤出笑容,我知道,我会的,帮我给蝴蝶哥带个好。
行了,走了。三哥摆摆手中的枪,钻进了别克。
陈郁带着几个人回了宿舍,而学校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久久没有散去,他们在回味刚才的一切,他们在疑惑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吗?那一切是真的吗?
陈郁拆开卢云舫的那封信:
陈郁,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我曾经很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着我最恐惧的经历,有着我最血腥的过去,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这次的离开竟让我很是不舍,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我妈要带我去海上了,我终于能离开我那禽兽不如的继父了,这些年来,每次回家都对我来说都是下地狱一般,我妈这次能下决心和他离婚,我还是很高兴的,她是比我还痛苦的,我知道,为了我的生活,在我生父死后,嫁给了这个有点臭钱的禽兽,现在她终于离掉了这场婚,我没有理由不跟随她,支持她。
陈郁,我知道你能解决你自己的事,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像别的那些男的,你是干净的,神圣的,我想用世间所有美丽的词语来形容你,但是没有一个配的上你。
人家说,民中四大美女,飞雁傲,倩倩浪,胡琴静,云舫冷,呵呵,冷,每天生活在地狱,不冷也不行。是你,你融化了我冰冻的心,洗去了我最耻辱的印记,但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要再和你做一次爱,把我整个人真真正正地交给你。
陈郁,我爱你,永远爱你,我会每天想你,我会给你写信,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将一如既往地爱你。
陈郁点上一颗烟,用火机焚烧了这份凄凉滚烫的信。陈郁在心里说,云舫,一路顺风,保重。
日子开始变得平静起来。秦伟离开了这里,秦强也一声不响地跟着走了。大头虽然还在地面上,但势力已大不如前,风光一时的民众兄弟连就这样解散了。
朱科伟也一直没有来找陈郁。
陈郁的生活终于只剩下了学习,没有人再敢打扰他,经此一役,他已成为本地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而客观上却造成了民中风气的改善,虽然学习的人未见有多少,但至少打架闹事越来越少,这倒也算是陈郁的贡献。
只有一个人,偶尔还会来影响陈郁的学习。不是邹飞雁,邹飞雁和大头彻底分了,但是她每次看到陈郁都绕开走。影响陈郁的人是马倩倩,民中四大美女之二。
马倩倩没有固定的男朋友,比较经常在一起的就是红脸了,她和红脸是一个班的,但是上次事情出了之后她就甩掉了红脸,一门心思追起陈郁来。她第一次来找陈郁,陈郁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她正是那个他第一天去食堂吃饭时,见到的那个奚落邹飞雁的吊带女。
这天晚自习,她又荡到陈郁班上。暴露永远是她穿着的主题,十一月的天气,她上身着一件针织衫,下身竟是短裙。坐到陈郁前面的位子,她翘起二郎腿,白皙的大腿进入陈郁的视力范围,她的手在大腿上不停地轻摸着。
喂,你每晚都这样上晚自习不觉得闷吗?
陈郁闻着她身上那刺鼻的香味,看书的心情被打乱,但是他忍住没有理她。
喂,喂,喂,跟你说话呢,我知道你酷,但别酷到假装不认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