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接过文件,坐了下来,小张看了一眼陈郁,问李主任道,怎么了,李主任难得发这么大的火啊。
后面一个安保说,这小子胆子不小,在操场和人打架,把人打伤了,现在人家家长叫他赔医药费,他还死犟不给。
小张推了推眼镜,看着陈郁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郁没有理他,徐班主任答道,叫陈郁。
陈郁,小张放在嘴里念叨了一遍,突然想起什么来,叫道,我想起来了,陈郁,那次在我那里报到时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当时没注意,对了,还有白发,不错,现在染过来了是吧。
李主任几个都很惊讶,你在说什么呢,小张。李主任问他。
小张低头对着李主任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李主任立即脸色大变,对着徐班主任说,你先带他回去吧,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班主任答应一声,领着陈郁出了政教处,走在路上,他撇着方言说,陈郁啊,我看你挺老实的啊,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唉。一边还摇摇头。
陈郁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着,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一件事,很大的事。
回到教室,一连上了两节课,陈郁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也没听进去一个字。第二节下课,他叫住准备出去的陈义举。
什么事,陈哥。
我问你个事,这个学校的领导你有认识的吗?
我都认识啊,我是班长啊,经常跑这个办公室,那个办公室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认识”是那种认识。
什么“认识”?陈义举有一刻的茫然。
陈郁看了看他,算了,你去玩吧。
陈义举坐了下来,陈哥,你当我是兄弟不?是兄弟就跟我说怎么了。
陈郁想了想,对陈义举说,我可能要被学校开除。
不会吧,陈哥,陈义举很惊讶,不是就为了昨天操场上那事吧,这在我们学校还不至于吧。
仅是那个不至于,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
我不能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你,总之,我可能会被开除,而我不想被开除,否则我也许再也没有书读。
陈义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他站起来走出去。后面两节课没见到他的人影。
中午放学,陈郁心不在焉地往宿舍走去。躺倒在宿舍的床上,闭上眼,思绪翻飞。小老鼠回来叫陈郁去吃饭,陈郁说不想去。而霸王组的三个人都没有回来过。
临近下午上课,小老鼠又来喊陈郁,陈郁说,你先去吧。正说着,门开了,门口站着一堆人,陈郁眯着眼没有看清,只听一个人说,小老鼠,你上课去,我们和陈哥有事说。小老鼠拿起书赶紧走了。
陈郁此时才看见门口站着霸王组三个人,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朱科伟,还有一个人应该是他的马仔。
几个人关上门,进来坐下。陈郁却站了起来,拿起书准备走。
朱科伟开口了,你想留在这个学校,现在就不应该离开这个宿舍。
陈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义举,陈义举使劲点了点头。陈郁坐了下来。
朱科伟扔给陈郁一颗烟,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陈郁拿着烟没有让陈义举给自己点。
朱科伟吐了一口烟,所有的事。
陈郁眼睛紧了一下,我警告你……
朱科伟打断他,不用警告,我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的,不是来要挟你的。
陈郁拿过陈义举的火机点上烟,用力吸了一口,怎么帮我。
钱张超已经帮你给了,那个事已经了了,另外的那件事,朱科伟顿了顿,我会让我爸出面帮你给校长说说,开除就不会,处分就会有。
陈郁盯着他,你爸有这个本事?你怎么会被开除?
朱科伟旁边的马仔接过话说,朱哥当时被学校开除是朱哥爸爸自己提出来的,是做给公安看的,否则就会和你一样……
小四,朱科伟大声呵斥他,小四立即噤声。
陈郁眼里喷出怒火看着那个小四,好一会才忍了下去。为什么要帮我?他转过脸问朱科伟。
我说过了,我想和你做兄弟,我很欣赏你。
那我要说不呢?
朱科伟愣了一下,随即说,这是你权利,我不能勉强。
陈郁没有说话,低头抽了几口烟,我认你这个朋友,至于兄弟,以后再说,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这几个室友,他们一直想跟你,我希望你能收下他们。
陈义举惊讶地叫道,陈哥……
陈郁摆了摆手,继续对着朱科伟说,算我拜托你,行吗?
朱科伟想了一下,对陈郁说,他们几个我的确看不上眼,但,你说的,我答应。
谢谢。
朱科伟站起来对着那三个“小霸王”说,以后没有你们那个什么王八组了,只有战团,至于纹身,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随便。然后带着小四离开了。
陈义举凑上来对陈郁说,陈哥,真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陈郁想骂他这就是你的梦想,但是没有骂出口,他拍了拍陈义举的肩膀,还是要谢谢你们,不过我的事……
我知道,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是直接问的安保。
恩,张超,那三千块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不用了,陈哥,你这样跟我客气,我真是很难过。
陈郁笑了笑,谢谢你,其实,那钱绝不是家长要的数。
我知道,但是李黑鬼那个家伙就是黑,没办法。
陈郁苦涩地笑了笑,钱一定会给你的,现在我们去上课吧。
上完课,徐班主任来到班上宣布了学校对陈郁的处分,留校察看,并贴了一张处分报告在墙上。
陈郁走过那份处分报告,心底满是冰冷的疼痛。
这个晚自习陈郁没有上,他走到后面操场,坐在双杠上,荡着双腿,任心里的苦涩慢慢蔓延。
陈郁,你好。一个女孩的声音。
陈郁回头一看,站在黑暗处一个婷婷的身影,走近后慢慢显出玲珑的轮廓和一张无比美丽的脸,正是民中第一美女邹飞雁。你好,陈郁轻轻答道,他一向懂得回礼。
邹飞雁走到双杠边,使劲撑了一下,勉强坐了上去,对着陈郁说,记得我吗?上学期你们请大头吃饭,我在他旁边。
记得,没有人会轻易忘记你。
呵呵,谢谢。邹飞雁双眼望向前方空洞的黑暗,你现在出名了,这个学校到处都是议论你的声音,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陈郁低下头,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
陈郁转脸看了看她,那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邹飞雁笑了,黑暗中陈郁也能感觉那笑容的苦涩。我想要的?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是否拥有绝世的容颜,就算是拥有春天?我曾经以为我什么都不缺,拥有这个世界所有的春天,但是,但是一切在三年多前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自从,自从……呵呵,我现在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说着最后一句话时,她面对着陈郁,眼睛里闪出晶莹的色彩。
陈郁呼了一口气,眼神似也变得空洞,深邃的一如包裹在身边的那浓郁的黑暗。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这样过了许久,许久。操场上的人影渐渐消失,教学楼的灯火熄灭,宿舍里的喧闹响起,再是许久,整座校园一片黑暗,化不开的黑暗。
邹飞雁拉起了陈郁的手,把他拉下双杠。陈郁此刻的大脑就是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抗拒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黑暗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嘤咛的细叫,陈郁像是一头困兽,将那埋藏了十数年的****一次发泄个够,邹飞雁在他剧烈的冲撞中感受幸福的最高点。大汗与香汗淋漓,快乐与茫然并存。
陈郁在邹飞雁的引导下完成他人生的第一次,他虽然还没完全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冲昏头脑般的快感还是让他在完事后依然不知所措了很久。
两人坐在草地上,天上的繁星点点,闪烁着凄然的光芒。你,你是第一次吗?邹飞雁问道。
是的,你呢?
咯咯咯,你说呢?邹飞雁笑着问陈郁。
我不知道。陈郁抬起头仰望无际的星空。
那你就当我是吧,那样你会快乐点吧,呵呵。
陈郁舔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邹飞雁捅了陈郁一下,喂,你在看什么呢?
看我看不见的东西。
呵呵,什么啊。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所以,你要帮我出头哦。
陈郁在黑暗中皱了一下眉,出什么头。
大头,邹飞雁的声音冷酷起来,他毁了我一个少女的未来,毁了我做一个公主的梦想,我要你,让他生不如死。
陈郁一瞬间感到心猛地收缩,原来我的第一次不过是一笔交易,他无奈地想道。陈郁站了起来,抱歉,我不会充当一个工具,不管是谁的工具,你的事你自己解决。说完陈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邹飞雁在身后嘶哑地吼叫与哭泣。
陈郁回到宿舍,倒床便睡,一梦天亮。
无声无息地过了几天,陈郁心中的郁结越发纠缠,不是因为秦强或者大头甚至朱科伟,而是因为小张老师,那个招办给他编班的人。终于在一天中午,陈郁走进了招办的门。
张老师,我找您问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