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选之后的王蕤,果然更忙了起来。
当月,她带着590分的中考成绩,进入了以作家摇篮闻名的北京二中高中。同时,她又忙于为出版社编书,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制节目,还担任《中外少年》杂志的特约记者,并承担创刊号的推销任务,组织沙龙活动等。
她在沉默中奋起。1989年8月号《人民文学》杂志发表了她的小说《再见吧,夏天》。她的专访集《寻找的欢歌》将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同一年,她被评选为北京市十名中学生“希望之星”之一。是的,她是很有希望的,只是这希望仍有坎坷伴随着。
我又一次见到王蕤,是在北京四中的一间小会议室里。该校邀请王蕤来与同龄人座谈采访与写作问题。尽管是全国一流中学的学生,对这位采访过费翔和琼瑶的女中学生记者,仍然是刮目相看的。
王蕤尚未落座,就躬着身子掏书包,掏出一大摞《中外少年》杂志,接着就以侃侃而谈之态推销,并说:“我们《中外少年》创业艰难,希望大家给予支持。”弄得这些陌生的同龄人一时不知所措。
做事缺乏条理和周密,大概算得上王蕤的一个弱点。采访一位著名作家时,高谈阔论一番,告辞时却把幅帽子丢在主人家,害得那位老作家追出好远。采访一位著名学者,录了几小时音,回来发现磁带是坏的,着急地给那位著名学者打电话求救。为了报道今天这个座谈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辑委托她录音,座谈开始快一个小时了她才发现未开录音机。急忙开机时发现电源插座不合适,去买电池又买不到。最后只得放弃录音的计划。
夜幕已经降临了,老师催促座谈加快进度。胸前挂着个红布小猫的王蕤神色恍惚,梦呓般地说着:“天呐,我讲哪儿了?像做了一个梦,我在哪儿呢?
这时,一位怯生生的男同学问道:
“你喜欢做什么样的记者?”
“有些人一提起我,就说我是采访费翔的,似乎因为采访过费翔我才有价值,这使我很伤心。”王蕤开始回答问题,神态恢复了正常。她说:“我讨厌那种对名人脚指头怎么样也津津有味写的记者。当记者,要像法拉奇式那样抓住广大读者关心的问题。”
“你写作的时候怎样要求自己?”
未听清是哪位同学的发问,王蕤答:
“一位作家为学通社写过一句话。叫做,‘做真人,说真话,传播真理之声’,这也算是我写作的座右铭吧。另外,我想无论快乐或是忧郁,都要对生活一往情深,要始终保持一颗爱心,这是最重要的!”
临结束座谈的时候,她忽然一时兴起,给大家提出一个建议:“上学骑骑自行车特别好,挤公共汽车人看人最扫兴!放学时,骑着车子看夕阳,唱着歌儿,想象着骑到太阳那儿去,你能产生一种特美也特别辉煌的感觉。”
同龄人都羡慕地望着这位富有诗意的少女,似乎在梦境一样。等大家从明亮的灯光下朝黑黝黝的校园走去,犹如走出童话世界。这种感觉怎么来的,我也讲不清楚。
就一个15岁的少女的创造力来说,王蕤是非凡的,她不但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美来,并且能创造出一种神奇的气氛。然而,她的幼稚又那么明显,无法让人不为她担心。
推销《中外少年》杂志的事,本来我也可以帮一下忙的,但我还是决定不插手。我想看看王蕤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开始,她向我介绍了一批中学生,说他们个个神通广大,且像铁哥们一样可靠。可是后来她向我诉苦不迭,恰恰是那位她认为最可信赖的铁哥们,拿去几百本杂志后,便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当然,要求一个初涉世事的少女不能看错人,未免过于苛刻。但借此提醒她注意锻炼自己的观察力,这对于她交友处世乃至将来的婚恋,不都是十分必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