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询问部下:此次“反攻大陆”有无确胜的把握?黄埔学生、“陆军总司令”罗列说了真话:“我看没有把握。”蒋介石被泼了冷水,立刻将罗列撤职,改由刘安祺担任。刘为迎合蒋的意图,大言不惭地说:“一切准备就绪,反攻圣战绝无问题。”
蒋介石派遣“游击队”
金门炮战后,台湾海峡又恢复了平静。但美军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不断进行所谓“例行训练”,美台媒体也借此到处吹嘘。
1958年11月14日,台中央社连续发出了该社杨孔鑫发自美国航空母舰上的消息。上午10时发出的消息标题是:“蒋总统今天笑容洋溢地参观可以发射核子武器的美国第七舰队在台湾海峡举行的海军联合演习”,内容是:
蒋介石由美驻台湾“大使”德鲁姆赖特陪同,从台北坐直升机,于10时降落在巨型航空母舰“中途号”的甲板上。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霍普伍德上将及第七舰队其他官员,早在甲板上等候。欢迎仪式还挺隆重,有乐队奏乐,礼炮放了21响,蒋介石检阅了仪仗队。
这是蒋介石第四次参观美国第七舰队。
第一次是在1954年1月9日,蒋介石坐在33万吨的航空母舰“黄蛙号”的司令台上,由当时的第七舰队司令普赖德中将和当时的第七十二机动舰队司令赫丁少将陪同,参观了美国军舰和喷气飞机的联合演习。
第二次是在同年11月,蒋介石乘一艘斯诺克式的潜水艇潜入水下十尺,这对于蒋介石来说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潜航”。
第三次是在1957年11月11日,蒋介石和宋美龄从台北坐直升机降落在另一艘33万吨的航空母舰甲板上,这艘航空母舰的名字很怪,叫“倜傥之李却特号”。那次正遇上倾盆大雨,海上演习不得不推迟了一小时。
这次演习,大约有39名记者来做报道。
杨孔鑫将“中途号”航空母舰描绘一番:45万吨的“中途号”,舰上有五寸口径炮14门,三寸的40门,可载包括新式轰炸机在内的各型飞机137架,舰上并可发射导弹,此舰时速33海里,是1945年建造完成,造价达9000万美金。
下午2时,杨孔鑫从“中途号”航空母舰上,向外界发出了详细报道:
蒋总统今天穿着五星统帅制服,戴白手套,胸前佩青天白日勋章。
今天台湾海峡的天气特别晴朗,蔚蓝的天空像刚洗过的一样没有一片云彩。
温暖的太阳使每一位参观的人都在这初冬的季节却有“初夏”的感觉,只有秋天的微风,海平静而无波,而且光亮得像一面其大无比的镜子。
这次演习是在事先经过周密安排而且是严格保密的,“中途号”巨舰于今晨6时45分才奉命驶到台湾岛北部海外,距离中国大陆100海里的海上,参加演习的。其他美国海军部队直到今晨6时才奉到直接命令。
演习是从上午10时50分开始的。美国的三艘航空母舰“中途号”、“刘克星吞”、“提康德罗加”和150架各型飞机。在“中途号”舰的两侧还停着美国第七舰队司令的旗舰“海伦娜号”,和两艘驱逐舰“勃里却特号”与“克辛号”。
一批属于美国第十一海军陆战队的飞机第一次飞过“中途号”巨舰时,这次显耀美国在远东海军的强大实力的实弹演习就开始了,这次演习被称为“学院演习”。
从“刘克星吞号”和“提康德罗加号”舰上起飞的飞机接着掠过“中途号”舰的上空。
当37架各种形式的飞机,从“中途号”舰上利用各种方式飞出时,掀起了这次演习的高潮,当一架飞机准备妥当后,只费42秒钟的时间就冲入高空,这些飞机从飞行甲板上喧嚣地飞出时,那个声音实在是震耳欲聋,即使肩并肩站着的两个人用高声喊叫也彼此不能听见话语。
飞机群升空后即表演火力,包括空中扫射、轰炸、发射火箭炮和空中加油,射击的海面目标只距“中途号”舰数海里。这批飞机的飞行轰炸和扫射的技术可说是简直没法再好。
12时半,机群开始一架又一架地飞回军舰,它们降落时每架只费时30秒钟,比起飞时还少12秒钟。
蒋总统和随行的高级官员坐在舰桥上参观这次第七舰队的精彩空中火力表演,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霍普伍德上将和第七十七机动舰队司令克拉克和总统在一起。当飞机从飞行甲板上飞出时,“中途号”舰开足马力向演习地区航行,这时风力变得很强,使站在甲板上的人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
演习于12时50分结束。
蒋总统和其他参观的人们于下午1时在舰上午餐,总统于2时半坐直升飞机离开军舰回台北。
美国第七舰队是在台湾海峡的紧张局势尚未消除的时候举行这次军事演习的,从今天上午10时直到演习完毕,共军未向金门发射一炮,美国第七舰队现有的实力如下:
125艘军舰、500架飞机和6万人员,组成六个机动舰队和五个主要的混合机动部队。
这两年,外国记者特别是美国记者大量涌入台湾,他们之中,有些是真记者,有些是打着记者招牌的情报人员,还有一些是美国决策者的特派人员。后者总是得到蒋介石的关照,经常出入“总统”官邸。
有一天,蒋介石就接待了这样一位记者,其身份一时难以说清。未见面,蒋介石又将一通老话让“外交部长”叶公超转达:“你告诉他,目前形势,对付中共只有一个‘打’!你们不但不打,而且一味姑息,老实说这对自由世界不利,特别是对自由中国不利。”
叶公超说:“总统先生,他既以私人身份来此,说有些事情要请教您,是不是您也以私人身份接待他?”
蒋介石想了一下,答应了。
当美国“记者”被引到蒋介石身旁时,不多时间,就有侍卫官走到蒋介石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蒋要叶转告客人说,他要去接一个电话。
蒋介石离去后,客人小声问叶公超:“听说贵总统的椅子扶手上有一个叫人铃,当他因为前列腺原因而小便频频时,他就按铃,外面的侍卫就进来请他接电话,其实是‘尿遁’,不知是否真实?”
叶公超笑而不答。转移话题说起中央情报局被报刊揭露内幕的事,洋客也笑而不答。
蒋介石回来后,很轻松地和“记者”点了点头,坐下听他讲美国的所谓“以柔克刚”政策,而后,蒋介石又讲起“反攻大陆”的设想,并请美国为其打头阵,“记者”当然无权答应,但愿将蒋所有的想法都“带回去”,以供白宫参考。
记者走后,蒋介石满腹怨气,把宋美龄叫来“出气”。
宋美龄问:“他们同意我们派出游击队深入大陆开展游击,这套方案究竟做好没有?如果顺利,岂不甚好?”
蒋介石答:“早在做了,只是兹事体大,万分机密,因此知道的人很少。他们在荒僻的地方受训,由中美专家训练,相信比登陆东山岛还麻烦,而且也没经验。”
宋美龄建议:“根据我们的敌后情报,大陆不稳至极,没吃没穿,既没有一个像样的工厂,又没有人种田,总之是一塌糊涂,如果国军反攻,他们会出来欢迎我们的。如果游击队去,他们更会设法掩蔽,乃至供应食宿,反正对我们有利,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就该快点动手才是。”
蒋介石不是对外演说,在家中说话不便夸张,他忧虑道:“我当然相信这些情报,这是他们出生入死,用性命换来的。不过我们不能全听情报的。你们可以想一想,既然大陆一塌糊涂,为什么还能打败美国兵,将他们钉在三八线上?这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这是一。还有,既然大陆一塌糊涂,为什么还有东西出口?我们骂他们是饥饿输出,可是老百姓总不能天天过荒年,那是不打自乱的,这是二。此外,有些美国人和西方其他国家以及日本等,他们地位很高,和我谈到大陆时,好像认为大陆的真相不是如此。他们有些人还去过大陆,因此为自由中国担心,希望出现一个全世界反共、联合国派兵打大陆的局面。”所以蒋介石主张一面继续训练“游击队”,一面把大陆的真实情况搞清。
于是蒋介石传令“游击队长”进见。蒋介石劈头便问:“游击队如果出发,时机是否成熟?”
“游击队长”胸有成竹:“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又赶上大陆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他们正在‘南望王师又一年’,此刻国军反攻,正是最好良机……”
蒋介石听惯了这些陈词滥调,皱眉道:“东山岛突击之前,你们的情报说对方不堪一击,结果你们自己明白!今天我找你来,就是问你一声,如果我们的游击队出发大陆,究竟有无希望?”
“游击队长”鼓足勇气说:“有希望!”
“根据什么?”
“根据大陆反共情况,毛泽东早给他们反掉,生死存亡都不知道。目前只能用替身露面!”
蒋介石并不惊奇:“毛泽东用替身这个情报,是中美专家先从东京播发出来,再传到外面去的。你司职情报,把这个消息当真,我对你所提供的情报材料,多少有些怀疑。”蒋介石见“游击队长”有些自惭形秽,便软下声音,问道:“如果乘第七舰队的军舰出海,到广东沿岸换乘橡皮艇,能否被发现?”
“游击队长”又有把握:“广东海岸线很长,他们不会发现。”
“登陆之时,会不会受到冷枪射击?”
“他们决不可能沿海通通驻兵。”
“确有把握?”
“报告总统,由于计划周详,准备充分,经过特殊训练的游击队分批登陆后,绝无可能被发现。而后深入山区,民众定会望风来归,迅速建立起游击基地。而国军到达之时,无论什么地方,都会受到隆重欢迎。他们盼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蒋介石喜欢这个部下描绘的前景,但也不无顾虑:“大陆民众盼的是国军开到,可是现在去的只是零星的游击队,不是正规军,他们会失望吧?”
“不会。”受到鼓励的“游击队长”信口开河,“我们在金马前线放出去的心战气球,下面挂了不少总统的照片,好多大陆居民接到后就拿回家珍藏,还有的在夜里拿出来挂……”
蒋介石终于被这伶牙俐齿的“大特务”说活了,吩咐道:“我限你90天之内,给我拟一个游击登陆方案,登陆地点不少于20处,都要有详细说明,风向潮汐、沿海情况都要一一考虑,不得马虎潦草。其他如粮食供应、空投地点等,都要详尽说明。这个方案我要拿给美国人看的。”
蒋介石制订“国光计划”
60年代初,中国大陆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加之政策失误,经济上出现了连毛泽东都不能随便吃肉的困难局面。
到了1962年4月,大批中国大陆难民涌入香港,发生了史无前例的难民潮。据统计,仅4月份难民人数就从200增至1500;5月2日一天之内,难民即达千人;5月14日有4000难民;5月19日又增至5000。
蒋介石得此报告,乐在心里,喜在眉梢,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反攻”更待何时?他不顾自己已是70多岁的老翁,亲自出马,连日在阳明山和凤山基地召开高级军事会议,调集得力干将,布置制订了庞大、周密的反攻计划。
在一次会议上,他询问在座的将领,此次“反攻大陆”有无确胜的把握?
谁也不敢吭声,怕说不对蒋介石心思遭殃。
于是蒋介石瞪圆了眼睛,搜寻着发言者。他的目光划过谁的脸上,谁的心里都在打颤。他第一个选中了自己的黄埔学生、现任“陆军总司令”的罗列。
罗列在大陆与共产党军队直接交过手,算得上“勇将”。此时不敢隐瞒,秉直说道:“我看没有把握。”
蒋介石正在兴头上,被浇了冷水,立刻声嘶力竭地撤了罗列的职务,改由刘安祺担任。刘为迎合蒋的意图,大言不惭地说:“一切准备就绪,反攻圣战绝无问题。”
蒋介石顿时脸上爬满了笑,下令三军集结高雄附近基地,准备从高雄港登船出发。许多士兵都被逼写好了遗书,随时准备“殉死”。
刘安祺日后口述这段历史时说:
“我在陆总的头一两年,经常和老先生(蒋介石)在东埔的山沿里进行登陆作业、研究登陆地点。那里原来是行政院的一个疏散地,很少人知道,只有老先生、我和几个重要幕僚常去……那时一鼓作气可能就上去了,美国人就怕我们拖他下水。
那时大陆正在闹难民潮,是很好的机会……”
蒋介石要刘安祺担任“反攻联军总司令”。刘氏又说:
“我们还根据沙盘作业在南部地区,包括嘉义、台南、高雄举行‘昆阳演习’,包括海、陆、空三军,以陆军为主,是历年来规模最大的演习。我在演习中担任反攻联军总司令……当时计划主力在金门对岸的围头登陆,此外,潮汕、青岛都是登陆点。演习的时候在林边附近的海岸设了一个登陆发起站。”
刘安祺还说:“因为美国人盯得很紧,我们也怕消息泄漏出去,所以行动相当隐秘。”
事实却不然。虎年一到,蒋介石就不断向美国访客强调,“反攻大陆”的日子来临了,只要“国军”部队登陆大陆沿海,大陆同胞一定会闻风起义。当时美国国务院担任情报及研究局的希斯曼说,国民党政府“通过官方和非官方、公开与私下的管道,一直向华府施压,而且日甚一日”。
蒋介石拟订的反攻计划,先叫“国光计划”,后又改为“旭光计划”。
“国光计划”是蒋介石密令三军“副总参谋长”执行官唐守治中将担任召集人,精选优秀军官,配合参谋本部若干人员,成立一个作业中心。后来,美国得悉蒋方瞒着他们搞“国光计划”后,勃然大怒,台湾当局只好请美国人也来参与,该项作战计划也随之易名为“旭光作战计划”。该项作战计划设想是国民党军先在闽南粤东地区登陆,迎后续部队到达,攻占福州、海丰等地,建立攻势基地,形成先期有利声势再向内地发展。
希斯曼在回忆录《推动一个国家——肯尼迪政府外交政策中的政治策略》里透露,肯尼迪政府面对来自亲台北者的巨大压力,内部引发了两种不同主张的激辩。
一派主张支持国民党军反攻,认为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在沿海建立滩头阵地后,可能造成星火燎原之势,已经和中国分手的苏联,不可能出兵助战;持反对立场的人则表示,国民党军打算先行在沿海登陆一两个师的目的,乃是企图引诱美国介入,并导致美国与中共发生大战。他们担心国民党军登陆后,大陆同胞并未揭竿而起,中共亦未垮台,则岂非要重演一年前(1961年)古巴猪湾事件的惨剧?且后果可能更糟。
这倒使主管情报研究机构的希斯曼大为苦恼。他虽然尽全力搜集中国大陆方面的情报,但连自己也不相信手无寸铁的中国老百姓会起来对抗大陆政府。在大陆的中国人是不是真的不满新中国,这种“不满”会不会升华到“集体抗暴”,他心中无数。终于有机会和一个人讨论国民党当局反攻大陆的问题,这个人就是蒋经国。
1962年3月初,美国在马尼拉举行驻亚太使节会议,远东事务助理国务卿哈里曼嘱希斯曼专程赴台了解国民党当局的反攻意图。希斯曼于3月8日下午飞抵台北松山军用机场,直奔蒋经国办公室。
蒋经国秉承父意,引用大量“敌后情报”,向希斯曼说明“反攻大陆”的理由。
小蒋多次重复老蒋近些时候的讲话,如“面对当前反共斗争的新形势,真是报国救民千载一时的机会”,“今日反共形势,我们已由掌握复国之钥,进而要打开铁幕之门的时候了”,等等。
归纳地讲,蒋氏父子对1962年“反攻大陆”充满信心,其依据是:
第一,蒋介石将大陆看得一片黑。蒋介石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