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陈毅对林彪印象不是太好,所以尽管他是黄埔四期生,打仗也勇敢灵活,但都没有提升他。
陈毅猛一仰脖,将一杯酒倒进肚里,把空杯子放在桌上,说了一句:“我们这些人一同吃饭,这是最后一次了!”
陈毅曾立志“文艺救国”
前面说过,在东交民巷8号,曾同时住过三位元帅:罗荣桓、贺龙和陈毅。
1958年陈毅兼任外交部长后,从东交民巷搬进了中南海。可是,他也没有走出林彪整人的圈套。道理很简单,在同级中,只要构成对他权力威胁的,或者在毛泽东那里有特殊地位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在叙述林彪与陈毅结冤之前,先对陈毅的出身与性格作一简述。
四川乐至县复兴场张安井村陈家是“耕读传家”、“义门世家”,家风和顺。
陈家原籍湖南省新宁县,是清初“湖广填川”时迁入四川的。陈毅的前五辈时,家中有人赶考,中过拔贡,田产曾上升到800亩,是名副其实的地主。到陈毅出生时,陈家还有良田40亩,属于上中农。但整个家室明显地在败落。陈毅的祖父辈、父辈们都憧憬着陈家的中光发达,对陈毅他们寄托着很大的希望。陈毅3岁背诵《三字经》,5岁由父亲课读《千字文》,半年后,进入私塾就学。9岁全家迁至成都,因为祖父和父辈们都认为时势变了,科举已经废止,新学堂已经兴起,陈家要重振家声,只有学“声光化电”,搞工矿实业,而这些,在乡下远不如都市便利。
在都市里上学,每天都途经陆军部四川兵工厂门前,里面的机器都是德国进口的,附近还有一座大铁桥,加上来去利川途经重庆看到过的大轮船、大兵舰,使陈毅对科学和工业的神奇力量惊叹不已。他越发坚定了去走前辈所希望他们走的道路,学好“声光化电”,重振陈家。
由于时局混乱,1911年秋,陈毅和胞兄孟熙回到乐至乡下外婆家寄读,这时,他遇见了一位终身难忘的老师———陈玉堂。在他的指点下,陈毅打下了坚实的诗词格律的基础。1913年,回到成都华阳县德胜乡高等小学就读,该校校长冯湛恩是成都有名的古文家,在学生中倡导古文的学习,在此期间,陈毅读了《古文观止》、《古文辞类纂》、《千家诗》、《唐诗集解》以及《西游记》、《封神榜》等书籍。传说有一年中秋节,陈毅跟着母亲去亲戚家,在那里陈毅得到了一本一直想读的书,便像得到了宝贝一样,忘记了步行几十里路的劳累,一个人躲在小屋子里专心致志地读起来。吃饭的时候到了,主人三番五次地催他吃饭,他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仍然坐在那里看呀看的十分入神。主人和母亲都知道陈毅见了书就着迷,所以也不见怪,就把一碟糍粑和一碗芝麻酱面条端到他的面前。
陈毅一面看书,一面吃着糍粑,由于心思全在书上了,本来吃糍粑应该蘸糖,他却把糍粑伸到砚台里蘸上了墨,一连吃了两口,还没觉出来。当他还要再吃的时候,母亲走进来了,见陈毅吃得满嘴都是黑墨,不禁啊了一声,亲友们闻声赶来,个个乐得捧腹大笑不止,从此,家乡的人们都亲切地称陈毅是“喝过墨水的人”。正是这些书籍的学习使陈毅认识并初步掌握了中华民族悠久灿烂的古老文明,奠定了陈毅的文化基础。
由于陈毅刻苦学习,成绩名列前茅,1919年10月陈毅从免费赴法勤工俭学预备学校毕业并到了法国马赛开始了留学生活。
初到马赛,他觉得是到了天国一样,社会秩序安定,城市清洁繁荣,对法国文明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中国古代文明是一钱不值了,再也不想读古书、作古诗了。也就在这时,陈毅认识了蔡和森,不久,两人成为好朋友,陈毅开始接触社会主义,但比苏俄的成功更有吸引力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天国”一样的西方资本主义世界,他崇拜资本主义的自由、平等、博爱。此时,他一心扑在补习法文上,也不想什么“主义”、“思想”。
然而,现实是真正的教育者。陈毅在勤工俭学的工厂,看到了真正的马赛,工人悲惨的生活教育了他,他在以后所写的《我两年来旅法勤工俭学的实感》中喟然而叹:“我才知道欧洲资本界是罪恶的渊薮。”此时的陈毅,思想进程发生了转折。他想在法国勤工俭学日后当个文学博士,要自己走出一条路子来,走出一条“文艺救国”的道路,做一个站在革命组织之外支持和参与革命的文学家,他认为这样来去自由,可以不受组织规定的约束。他读了大量的法国以及西欧的文艺作品,特别是巴尔扎克、雨果、卢梭那样的名家著作,这使他不但进一步加深了对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了解,文学修养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
1921年底,陈毅等留法学生因闹学潮被遣送回国。1922年春,他回到重庆任《新蜀报》主笔。这时,他已从法国学潮中认识到个人奋斗是软弱无力的,经蔡和森介绍,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在当该报主笔期间,陈毅找到了一个为共产党做有力助手的工作,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文学才华的天地,心情极好,写出了大量诗文,抨击军阀统治,在重庆知识界特别是青年学生中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此时,陈毅又结识了萧楚女,成了知交,由于谈论文章,陈毅被四川军阀“礼送出川”。到1923年10月,经陈孟熙介绍,进入北京中法大学学习,入学不久,由共产主义青年团员转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虽然事业的道路确定了,为共产主义奋斗的信念坚定了,但依旧热爱文学的他,“文学家”之梦并没有断。
入党不久,经上级批准,陈毅担任了中国共产党北京地方委员会西部区中法大学支部书记,这是陈毅在党内担任的第一个职务。虽然已是共产党的支部书记,但他也是学生,他必须读书,以便将来从事一定的社会职业。在中法大学期间,陈毅着重学文史哲,一面做党的工作,一面就“自己发展”搞文学创作。
他继续为《新蜀报》及北京的各报刊撰写了大量的诗歌、散文、杂文、小说,还有译作和评论。逐渐同沈雁冰、郑振铎、王统照等著名作家发生了联系,后来还参加了他们组织的“文学研究会”。1925年春,陈毅与金满城等人还组织了一个文学小团体“西山文社”。当时,共产党的经费困难,党员要资助党,还要帮助困难的同学,这也是陈毅只好经常卖稿子的原因。
在以后的岁月里,陈毅逐步走上了职业革命家的道路,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文学,就是行军打仗也不会忘记。有一次在行军途中,他坐在马背上看着书,信马由缰地走着,路过一池塘,马前蹄一滑,“嗵”的一声把陈毅抛入池塘中,大家慌忙把他拉上岸,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身上的泥水。陈毅笑着说:“你们尽拣次要的,快,赶快先看看我的书搞坏了没有。”勤务员抢到书,原来是本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书的末页上,写着“我们需要的不是圣水,而是烈火”。
在陈毅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时,挺进茅山孤军作战,但走到哪里都不忘“本”,回皖南向项英汇报工作时,有时还带着法文版的小说。
正是这位具有深厚文学功底的共产党人,经过长期革命战争的考验和锻炼,才成为文武双全的儒将,也才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像《梅岭三章》一样感人的壮丽诗篇。
陈毅曾保护过早期的林彪
1927年8月初,陈毅从白色恐怖笼罩下的武汉,顺江东下,苦苦追赶南昌起义的部队,终于在8月10日,找到了党中央军事部长周恩来。他立即接受了周部长的委派,去第二十五师七十三团任团指导员。
临行前,周恩来握着陈毅的手说:“这个团是我们党最早建立的一支武装,训练严格,战斗力强,在北伐中是很有战斗力的,战无不胜,是最出色的前锋,有铁军、铁团之称。这个团现在是贺(龙)叶(挺)军里一个主力团,有两千多人,你要好好地去把工作做一做!”
“是!”陈毅坚定地回答道。
周恩来在法国勤工俭学时就认识陈毅,了解他的才能。他拍拍陈毅肩膀,仿佛歉意地补充一句:“派你干的工作小了些,你不要嫌小!”
“什么小哩!你叫我当连的指导员我都干!”陈毅爽快而坦诚地说,“只要拿武装我就干!过去,跟着武汉军分校的部队走,我才不高兴!什么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叫我到打仗的队伍里去,我愿意去!我可以完成任务!”
一介书生也完全倾心于武装了。这是他亲历四川保路运动屠杀、里昂护校斗争被武装押送回国、北京惨案、万县惨案、九江被迫放下武器,并结合宏观的认识所得出的宝贵结论!
陈毅就是怀着这样愉快的心情,走进了七十三团团部,在这里陈毅面临第一个考验———作为共产党的党代表和政工干部能否取得官兵们信任的考验。这个团毕竟还是国民革命军,官兵们对蒋、汪不满,对共产党比较有认识,但对政治工作人员,许多人还是持保留态度。陈毅自己对武汉时期某些政工人员的满嘴空话与“五皮主义”(皮带、皮靴、皮包、皮手套、皮马鞭)也很反感,所以能够理解官兵们看不起“狗皮膏药”的情绪。他自觉地塑造共产党的政工干部的形象。
不高高在上,常到班排谈心。盛暑行军,又加某些地区群众受了欺骗宣传逃避一空,有时一天吃不上一顿饭。他都能和官兵们一样,挨饿走路,还扶助病号,帮士兵背枪。官兵们渐渐相信他的讲话了。
还在陈毅刚走进七十三团团部上任,尚未坐稳时,门口就跑来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面带惶恐:“报告团长,我的120块毫洋的伙食钱给勤务员背着逃跑了,我连现在的伙食钱都发不出去了!”
“勤务员是什么人?”团长黄浩声瞪圆了眼睛,厉声追问。
“这个勤务员是我的表弟,以为可以相信,不料拐款逃跑。”年轻人怯生生地回答。
“你是怎么搞的!你为什么不自己背伙食钱?”团长厉声呵斥道:“现在经费这么困难,你这是失职,我要枪毙你!”
部队从南昌撤出以来,战斗频繁,给养补充十分困难,120块毫洋,够一连人开一个月饭哪,团长怎能不动肝火呢!
参谋长余增生看着陈毅,说:“指导员,你刚到,这个事情你的意见怎么样?”
陈毅思考片刻,说:“现在要准备打大仗,由公家补发给他算了。他已经把钱丢掉了,你有什么办法?不然,他到哪儿去搞这么多钱呢?一连人总得吃饭。”
团长苦恼地摇摇头最后说:“那好,叫辎重队发给120块毫洋。”
刚才低垂着脑袋的年轻人,这时才敢抬起头。
陈毅走到年轻人面前问:“你是哪个连的?叫什么名字?”
他两腿一碰,高声回答:“七连连长林彪。”
“林彪同志,你既然是连长,以后伙食钱无论如何要自己背,你自己不背,让人再拐跑了怎么办?”
“是!”林彪感激地回答,“感谢团里的决定,今后,我一定自己背伙食钱!”
以后,陈毅到各连去抓工作,来到七连时,林彪总会提起那天的事,对陈指导员帮他说情,再三表示谢意。
一场风波过后,林彪跟随部队在饥寒交迫中,继续前进。
但是部队到达大庾县城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粟裕详细记录了这段史实:
当时黄埔军校出身的一些军官,其中包括七十三团的七连连长林彪,来找陈毅同志,表示要离开队伍,另寻出路。而且还“劝”陈毅同志也和他们一起离队。他们说:“你是个知识分子,你没有打过仗,没有搞过队伍,我们是搞过队伍的,现在队伍不行了,碰不得,一碰就垮了。与其当俘虏,不如穿便衣走。”陈毅同志坚定地回答说:“我不走。现在我拿着枪,我可以杀土豪劣绅,我一离开队伍,土豪劣绅就要杀我。”陈毅同志更严肃地告诫他们:“你们要走你们走,把枪留下,我们继续干革命。队伍存在,我们也能存在,要有革命的气概,在困难中顶得住,个人牺牲了,中国革命是有希望的。拖枪逃跑最可耻!”当部队离开大庾县城的那天,他伙同几个动摇分子脱离部队,向梅关方向跑去。只是因为地主挨户团在关口上把守的紧,碰到形迹可疑的人,轻则搜去财物痛打一顿,重则抓来杀头,林彪感到走投无路,才又被迫于当夜返回部队。44年后的“九一三”事件,林彪在叛逃中自我爆炸。陈毅同志回顾过去历史时提出:“南昌暴动,上井冈山,林彪起过什么作用?他根本是个逃跑分子。”
林彪又跑回来了,找到陈毅,交代了擅自离队的过程,说:“现在我经过了认真的考虑,认为还是回队伍来干好。”
陈毅平静地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林彪检讨完了,陈毅就明确告诉他:“你现在不走就好嘛!你回来我们欢迎嘛。”陈毅让林彪仍回七连当连长。
林彪有些不安:“这合适吗?”
陈毅说:“你对七连熟,七连对你熟,这样对你工作有好处。如果那边有什么对你不利的说话,由我做工作去。”
林彪因一度离队和爱用私人的毛病,使得朱德、陈毅对他印象不是太好,所以尽管他是黄埔四期生,打仗也勇敢灵活,后来有两次营长出缺都没有提升他。
在朱、毛会师以后,当上了二十八团一营营长。刚当上营长的林彪比较积极。当二十八团与敌七十九团遭遇时,红军第四军参谋长兼二十八团团长的王尔琢大声命令林彪:“你带上全营,抢占前面的制高点鹰崖岭,从敌人的侧后打下来,敌人如果垮了,坚决追击,直捣永新!”
林彪复诵了命令,转向朱德:“军长还有什么指示?”
朱德说:“猛打猛冲猛追!一路追下去,路上有金元宝也让后续部队去拣!”
林彪说了一声:“是!”迅速跑回营里,带上一营,便向左前方飞速插过去。
林彪“短促出击”的本事很大,动作既快又猛,打得敌人死伤枕藉,狼狈回窜,连敌团长刘大胡子也被击中,从马上落下,其余人大多成了俘虏。
林彪在战后见到了他一直敬慕的毛泽东。他请毛泽东为他的一营人讲话。随后,林彪又单独与毛泽东谈了一阵。毛泽东在谈话中得知林彪是林育英、林育南的堂弟,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笑着说:“好几年前,我就认识你那两位堂哥,他们很不错啊!”
毛泽东对林彪的印象很好。他认为,林彪年纪轻,又系黄埔毕业,部队带得好,好好培养一下,将是个有前途的军事人才。
团长王尔琢中了叛徒的黑枪,林彪便担任了该团团长。
1929年1月1日,漫天大雪。为了粉碎敌人三省“会剿”井冈山的阴谋,军委接受了毛泽东委员的建议,沿着山间小路兼程急行军,顺利占领了大庾城。
当时已任红四军政治部主任的陈毅率领的二十八团,按照毛委员的部署,派出一个营占领新城,向南康、赣州警戒。团主力在大庾城北高地集结,三十一团占领梅关,防御南雄方面的敌人。二纵队和军委就在城里边。因为部队行军神速,估计敌人还不能来,准备在大庾城住一夜。
不料,下午4点多钟,新城方向打响了,枪声越来越近。
毛泽东对陈毅说:“我们到城外看看去!”两人爬上小山一看,糟糕,二十八团的队伍退下来了!
毛泽东焦急地皱起眉头:“无论如何要抵抗啊,不抵抗不行哪!”他说着坐在田埂上,语气严肃、沉重:“这一仗无论如何要打好,不打好,我们以后就很不好办!”
这时,一个青年军官提着枪退下来,毛委员一眼认出,呼地立起身,大声喝道:“林彪,你为什么不抵抗,你跑到哪儿去?!”
林彪收住脚步,脖子一梗,反问道:“还有什么好抵抗的!”
站在毛委员身边的陈毅火了:“你是团长,总要打几个反冲锋把敌人压下去!不然收不拢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