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内的事情方可称为必然之事,意料之外的事情便可诩于偶然之事。
古往今来,历史长河倔强般的往前奔腾不息,在偶然与必然交杂之间,描绘出一幅幅令人啼笑皆非般的画卷。
天下兴亡之事,岂是一句大势所趋便能敷衍了之的,所谓的气数天意,多半是由后来人笔下生辉而已。凡事若能预知一二,便足以留名青史,再得一二分来,便能自居贤圣了,倘若具备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年的超能力,定然是在小说之中了,当不得真。
尤其以历史为主线背景的小说,读者更当应理性的看,犹如《三国演义》此书,许多历史事件虽是有些主干,但细枝末节皆是移花接木。《大民共和演义》亦是如此,望各位看官打发时间之余,切莫计较真伪。
吴三桂半生戎马,早已是身经百战之将,区区的衡州,自当还是很有把握拿下的。只是衡州地势狭窄险峻,如若是强攻,定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谓名将,当是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为首,只是没料到衡州城内竟然起了兵变,兵不血刃的给拿下了。
吴军自起兵以来,锋芒毕露,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云贵之地尽在手中。如今又占得衡州,扼住湘地咽喉要道,进可挥军湘楚,退则盘卧黔滇之地。只是连日征战,也是人困马乏,吴三桂心中自然是有数很,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要面对真正的敌人,此时清廷的大军怕已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
吴军便在衡州城内外扎寨,大军休整。
依照钟无义的计谋,吴世璠率领的数千精兵,当以绕过衡山,出其不意的攻占石鼓镇,烧毁衡州守军的粮草器械,可如今吴军进驻衡州已达五日了,却仍不见消息,吴三桂早已是坐立不安,从三塘镇绕到石鼓镇,最多也只需三日即可,偷袭成功后再返回,最多也就五日便足够了,况且吴世璠所带的还是轻骑兵士,五日便显现得绰绰有余才是。
老谋奸猾的吴三桂,早已坐立不安起来。
“方先生,我们已经被困五日,口粮已经吃尽。”吴世璠望着下坡下面的清军焦急道,“若再无法突围出去,恐怕我等要丧命于此了。”
“殿下勿忧。”方献德却是一脸镇定,“老夫跟随平西王数十年,以王爷的才能,定然料想得到我等中了埋伏,援军也许已经在路上了。”
“此言当真。”吴世璠眼神中闪烁着希望。
“定然。”方献德坚定的说道,只是内心也是焦急的紧,可自己若再不能冷静些,吴世璠稍有动摇之心,全军则不战自溃了。
衡州初战之时,邵阳总兵徐子翼便接到了求援信函,一面整备军马,一面继续上报朝廷。随后率领麾下一万步卒立刻赶往衡州,却真是无巧不成书,恰巧在衡山西侧撞上正去偷袭的吴世璠。
勿需多言,狭路相逢勇者也未必胜。
五千轻骑对一万步卒,倘若是平原地带,无疑是屠杀步兵一般。只是此地却是山地之势,高山低洼不说,四处皆是粗实灌木,却是给予了步兵极大的方便。又加上吴军连日征战,兵士疲乏,三五刻时辰不到,死伤便达千余人,只得往东败退。占据一座小山丘,方才稳住阵脚。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想必徐子翼数学差劲的很,或者是跟本没学过武将必读书籍《孙子兵法》,在这般优势之下,不采取主动进攻,反倒是将其围得严实,前阵俱列弓弩枪手,山丘上稍有动静,便是万箭齐发,打成筛子一般。
徐子翼悠哉的坐在后方,起火烤肉,肉香随着山风蔓延,似乎故意折磨山上吴军一般。
“主帅,山上吴军已是板上待宰羔羊,某将愿领兵攻上山去,将吴贼活剐干净。”副将孙克阳道。
“攻心为上。”徐子翼慢慢悠悠道,“山上吴军此时理应断粮,再围个三五日,便不战自破,兵不血刃岂不是上上之策。”
孙克阳哭笑不得,便退了下去。
吴三桂派出的哨骑已经全部回了衡州,却无一人寻得吴世璠半点踪迹。吴三桂内心顿感不妙,眼皮几乎贴在地图上,一毫一厘的在地图上搜索着,听完哨骑来往的路线,片刻后指着衡山西侧脚下道,“定在此处。”
世之名将,当之无愧!
“应显,应显。”吴三桂赶紧走出衡阳府衙,大声叫道。
“父王,有何事?”吴应显应道。
“你赶紧率军,立刻赶往衡山西侧脚下,世璠肯定被困在那里。”吴三桂急切道,“务必全部率领骑兵,约三千左右即可,倘若击退清军,不要追击。”
“为何?”吴应显问道。
“山地险陡,骑兵无法发挥其长,只需救出世璠即可。”吴三桂道。
“遵命。”吴应显应声连忙出了府衙,上马奔往城外大营。
待集结三千精锐后,正奔往营外之时,恰好碰上钟无义。瞧此阵仗,如此焦急之事,钟无义心中估摸一二,便猜个大概,问道,“有王孙殿下的消息了?”
“恩。”吴应显点头应道。“估计遭到清军埋伏,困在衡山了。”
钟无义走上前去,招手示意,吴应显弯下身子,附耳小声道,“王爷如今举兵反清,世子吴应熊留质在北京,性命定然是朝不保夕。而长孙世璠深得王爷喜爱,倘若借此机会除之,将来世子之位舍二王子,还能有何人?”
“恩。”吴应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率军奔出大营去。
吴应显率军疾驰,待入了山林,便放慢了速度,令两骑兵作为前哨,探路虚实,自己则率余部,一步三停。
“先生,再这般下去,兵士不是饿死,也得被渴死。”吴世璠已然没了耐心,“索性冲下山去,与鞑子拼个死活,也胜过这般煎熬。”
“殿下。”方献德欲言又止,眺望着远方,却失落的瞧不出任何动静来。
“先生。”吴世璠又道,“全军上下早已经饥肠辘辘,若此时再不突围,怕是连执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真绝路于此。”方献德叹了一口气,“当以日落之时,冲杀下去。”
“恩。”吴世璠应道。
当突围的军令传达到山上兵士耳朵里后,个个心中不是滋味,若不去冲杀也是个死,冲杀也是九死一生,却好歹还有一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山上将士内心,如同静止了一般,但太阳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西落去。
寒风起,杀声震天!
惨叫声亦是震天!
必死之心,背水而战!
靠着生命最后的一丝顽强,吴军总算是冲散了山下的弓弩阵。徐子翼轻轻的挥了挥手,孙克阳率领步卒立刻围了上去,再次将吴军围在阵中。吴军强弩之末,虽也是勇猛突杀,却半步也动弹不得。
徐子翼正悠哉站在一旁欣赏着,却不料身后窜出千余人来,光是这般声势,便足以乱了清军阵脚。徐子翼倒是个反应迅猛之人,刚听见呐喊厮杀之声,便一溜烟的赶紧逃了去,剩余兵士只得往西跟在后面败退而去。
朱以洪瞧得清军退去,也不追赶,收拾残留的军械,往上坡脚下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