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宁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袅袅之音,如同天边,一下子将山光鸟语压服,透露出无尽的梦想之力和思慕之情,空旷而悠扬,仿佛和自己心爱之人驱马疾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万里无云蔚蓝如洗的晴空之上,几只雄鹰展翅飞翔,草原上有爽朗豪迈的牧民,正驱驰着马儿,向心爱的人欢快地呼喊高笑,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情人之间相视而笑,彼此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山盟海誓的坚定情意。
小天卓儒两人还在房中,便被一阵琴声惊醒,小天从小到大,除了上次凌楚仙的骤然出现,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的声音,他甚至没有想到过原来人间之中,竟然有声音能够描绘出如此画面,讲述如此动人的故事,他顿时呆在那里,心中脑中一下子全被这旋律占据,再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
他呆呆地问卓儒:“这是什么东西在响啊?”卓儒亦是一脸陶醉神色,答道:“这便是他们昨天所说的较量!这是亿天的古筝之声,铿锵清亮之音居然能让他表现得如此高远却又缠绵,想来他也是心中有情之人啊!”
后面的话小天却没能听到,他已经迷失在音律之中,仿佛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人,好像携着槿梧玩耍又像是和慕遥宁静相对,突然脑中又浮现对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人的深深思念。
那琴声渐渐地低下去,突然,一声铿锵之声响起,却是另一个声音插入而来,那声音充满威严和力量,仿佛至高无上。
卓儒道:“柳师兄开始弹了!”
那琴声如同狂风暴雨突然袭击这个晴朗宁静的世界,透出无上的威严和狂暴之力,仿佛专制的暴君,抽压着惊惶失措的一对美好恋人,马儿仿佛受到惊吓,长啸人立,更增添这个天地的紧张压迫的气氛,那对恋人慢慢无法支持下去,像是要逃离这阵狂暴的压迫。
只听见那古筝之声奋力地挣扎,慢慢地支持不住了,最后仿佛垂死的病人,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断掉,反观那威严琴音,却仿佛手握大权的将军,有着必胜的信念和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无上权威。
就在这古筝之声正要逝去之时,一声箫音袅袅而来,仿佛从天边云端缓缓飘来,小天一听,只觉得熟悉无比。那箫声格外地温柔缱绻,却又游刃有余,透着无上的生命力。
小天心中不禁一阵赞叹,虽然他没有这种造诣,透过声音却也听出了这后来者的对自己梦想的挚爱与迷恋,和舍我其谁的傲然之气。
卓儒骤闻箫声,却一声轻呼:“啊!”接着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眶也渐渐湿润。
那古筝之声已经隐去,剩下箫和瑶琴的声音在较量。两个声音互不相让,众人听得陶醉,却又暗自担心,生怕又一方落败,更不愿两者拼个你死我活。
琴声箫声在众人的陶醉之中相争多时,渐渐地,敌意却越来越少,接着仿佛两个惺惺相惜的人在互相称赞,慢慢的声音中的敌意和抗争渐渐消失,剩下的是相知的喜悦和期许,互诉倾慕之情。
卓儒开始听得如此如醉,最后却渐渐脸色变得苍白,如同胸口被重重地击了一下,身躯也微微摇晃,忙伸手在几上撑住。
小天已经迷失其中,完全没有发现卓儒的异样反应。
半晌,那两个和谐相答的声音渐渐变缓、变慢、变轻,最后消失在晨光明媚之中。
安静,每个人都是迷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每个人才反应过来,柳承轩急急走出房间,高声询问道:“请楚仙小姐下来相见?”原来,上次凌楚仙在骐骥之会出现的时候,他便听过她的箫艺,此时一听就知道正是她来了,心中倾慕,竟一反冷漠态度,出言相邀。
但是,她惊鸿一现之后,便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半点回应。仿佛刚才那个声音真的是天界,柳承轩失望之情形于神色。
小天却还没有想起来,半晌惊叹一声问道:“刚才那是凌楚仙啊?”转身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卓儒呆滞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地手撑着茶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小天忙握着他的手道:“卓儒兄弟,你没事吧?”
卓儒慢慢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没事,我没事!”
一整天大家都还沉浸在三个人的琴声箫声之中,傍晚时分,凌海山又遣人来请他们赴宴,说是让女儿和大家见面。大家早上都听到了凌楚仙绝妙的箫声,此时听到凌海山相邀,心中俱是高兴无比,大家都想目睹一下如此惊人箫艺乃是出自何人之口。
卓儒更是紧张万分,小天虽然愚钝,却也知道了卓儒肯定是心中对这位凌楚仙小姐思慕已久。要在平时,他肯定大惊小怪,但是早上听了她的箫声之后,他立时没有半分奇怪的感觉,心道:“听过了她的箫声,没有感觉的人才是真正草木之人。”
晚宴之时,众人却是到得分外齐全,除了易容,连刚刚回来的凌海潮也出来了,他们两人分别坐在凌海山两侧。
大家坐下,凌海山便差一个人去请凌楚仙出来,笑着道:“小女一向都在紫水清苑学艺,难得归家,今日也是和各位有缘,居然如此巧就碰上了,所以想让她一睹各位风采。”
小天却只听到“紫水清苑。”四个字,他心中立时浮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口中轻道:“紫水清苑!”
凌海山却不知小天何以如此反应,但他乃是深沉之人,笑笑道:“小女有幸拜在云梦居士门下!”
一会儿之后,一个身影盈盈而出,正是凌楚仙出来了。绿衣清新,如同出水绿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出尘气息,又隐隐含着一股高傲坚定的气息,和上次骐骥之会的匆匆一瞥又不一样了。
每个人心中均是一震,小天心道:“怎么感觉他比上次在骐骥之会时见到要好看许多!”但他生性惫懒,却是不至于如何沉醉。柳承轩也是少有地露出钦慕神色,却马上又恢复过来,只有卓儒还是有点呆呆地望着她,眼神中柔情似水,却又复杂得如同九转迷宫。
凌楚仙款款向大家施一礼入座,凌海山笑道:“这便是小女凌楚仙!”接着,又一一将卓儒等介绍了一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凌海山突然呵呵笑道:“今天趁诸位少侠在场,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亿天自小便拜在我们下,十几年来万事努力,很得我凌海山器重,今日我便将我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你,盼你能够加倍努力,不负我的厚望!”他乃是专断之人,这番话缓缓说出,便如同圣旨。
众人俱是巨震,没想到凌海山会说出这样一个决定,小天担心地看了卓儒一眼,却见卓儒脸色灰白,呆坐当场。柳承轩也是一阵痛惜。亿天当场愣在那里半晌,脸上喜色浮现,难以掩藏。易容眼中精光一闪而没。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异样神情,竟然半天都没有一丝声音。
忽然,凌楚仙默不作声地望着凌海山,片刻之后,突然面容一坚,起身离座,缓缓下跪道:“楚仙斗胆请恳父亲收回成命!”
大家又是一惊,亿天心中一阵失望。
凌海山原本满脸微笑,那笑容却顿时僵住,仿佛不能相信女儿居然敢出言违抗,冷冷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天心忧卓儒,刚想出声质问凌海山,却被刘恒拦住,示意他这是人家的家事。凌楚仙抬头道:“亿天只怕心中已经有爱慕之人,而且,他也非凌楚仙心许之人!”
凌海山眼中闪过一阵震怒神色,又冷冷道:“你如何知道亿天有爱慕之人?”
凌楚仙道:“昨天他和柳少侠斗琴,心有所属,琴音之中自然便会流露!”
凌海山向亿天问道:“可是真的?”
亿天毅然道:“没有!”
凌楚仙一震,盯了他一会儿,亿天都有点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凌楚仙见他回避自己的目光,轻讪一声道:“哼,敢爱不敢认,如此之人,如何配和我凌楚仙琴瑟和鸣!”
凌海山站起来,一声断喝:“够了!”身体稍微有些摇动,显然心中震怒已极,大家也纷纷站起。
小天忍耐不住,便要开口,凌海潮边靠近凌海山身边边道:“大哥,你先不要急!”突然,两掌毫无征兆印在凌海山颤抖的腰上,凌海山一阵巨震,满眼俱是难以置信神色,一掌抬起,便要拍下,旁边一个老家人模样的人迅速掠近,却是小天在花园处见到的那个老花匠,他双掌翻飞,打在凌海山早已微微颤抖的身躯上。
大家俱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呆了,一时间竟每人反应过来。凌海山一声大喝,全身劲气咋现,凌海潮立刻被震得口吐鲜血,摔向旁边,那袭击之人却是绝顶高手,居然毫不落入下风。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大家刚刚反应过来,便要上前相助,突然凌海山周围地上却奇异般迅速长出万千藤蔓,紧紧缠住了他的身躯,那老花匠立刻双掌打出,和凌海山四掌相抵,凌海山顿时空门大露。
柳承轩扑身上前,那老花匠一惊,正要闪避,却见柳承轩一掌袭向凌海山空门大露的侧面,凌厉无比,竟是恨不得置之于死地。
凌楚仙一声绝望的惊呼,却只来得及挡在父亲前面,要招架却已经来不及了,凌海山见凌楚仙立刻便要伤在柳承轩掌下,肝胆俱裂,加上刚才又受了凌海潮全力一击,此时已经发作,一分神之下,便又中了那老花匠一记阴狠掌力。
柳承轩见凌楚仙奋不顾身挡在前面,心中大惊,急急收住掌力,却已是不及。卓儒却不知何时已经挡在凌楚仙身前了,正好承受了柳承轩来不及撤回的掌力,口吐鲜血而倒。小天一声惊呼,飞身接住卓儒。那老花匠立刻弃了凌海山,转身一掌击向小天和卓儒两人,刘恒心道:“不好,他定然见杀不死凌海山了,要杀了小天和卓儒,好引起儒道仙师和正气谷、天崖的仇怨!”正要抢身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天却不慌不忙,迅速将卓儒交到左手中,右手翻飞,接住老花匠那凌厉的一掌,又顺着掌劲飞出圈外,落地之时退了几步,才稳住。
那老花匠哈哈笑道:“小子不简单!”可是这一耽搁,杨回等也回过神来了。
杨回心中只有凌海山,他见凌海山被藤蔓缠住了,怕老花匠再施毒手,立刻扑身袭向老花匠,他掌力虽没有对方凌厉,却也颇具功力,那老花匠只得慌忙自救。易容见状,也围了上来,将老花匠困在当中。亿天却是一掌袭向柳承轩,两人斗在一块。
场上顿时乱得像一锅粥。突然,那个袭击的老家人见成功无望,一声狂笑道:“恕你们魔祖爷爷少陪了!”说着向门外飞射而去,柳承轩见状,也弃了亿天,紧随其后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晴空之中。
小天将卓儒放下,刘恒马上双掌抵住他的胸口,真元源源不断地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