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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狱炼浮屠

伏浚刚入宫门,便见伏焱自流云阁而来,手中拿着一个木盒。伏浚眉头微皱,跨步上前却是直接伸手替伏焱把脉。

“二哥,我没法再等了。”伏焱语气平平,神色间却是透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

伏浚默然不语,他自是知道他四弟心切,所以虽是恼他不好好修养,却还是跑去找司命了解了情况。终归,他不似四弟,一直受父君看重,尤其浮莲一事之后,哪怕是在三清殿受罚,父君也派人守着。这些事,便只能他代四弟去做。所幸,他与司命也有些交情,这些事,倒也不难。

微微叹息,伏浚拿出一本没有名字的命簿,递至伏焱面前:“拿去吧。”

伏焱眼中微亮,似个孩子一样欣喜的笑道:“多谢二哥!”便迫不及待的翻开命簿,果不其然,上面写的是浮莲的命数。

伏焱翻看着命簿,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命簿上只有前几页有内容,最后有内容的一页上,却是在不断地浮现出文字。

还未等伏焱开口,伏浚便淡淡说道:“进去再说吧。”

“嗯。”伏焱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与伏浚一道入了揽月殿。

才刚步入殿中,伏浚抬手拿出一颗小棋子,扔向门口。棋子却并未掉落,而是悬浮在门口正中间,周围散发着微微的光亮。

伏焱心下一惊,这是母后的狱炼棋子,曾经用来封锁强大的妖怪,随之消灭的神器,被封后,妖怪在其间会产生强烈的幻觉,被痛苦折磨,虽则这对神仙无效,却比一般的结界更能隔离外界。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连父君都无法探查的地方,怕就只有这狱炼棋子所封印之处了吧。

“母后……知道了?”伏焱轻声问道,心下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神色甚是奇怪。

伏浚神色收敛,一边坐下自行泡茶一边淡淡道:“知子莫若母,母后怎会不知你所想?那日你去了三清殿后,母后便偷偷寻了我。四弟,别让母后太担忧了。”

伏焱沉默片刻,亦走过去坐下,忧心忡忡道:“二哥,浮莲的命数……”

“浮莲的命数,并非司命所写。正如你所见,是天意为之。”伏浚泡好一杯茶放至伏焱面前,继续道,“浮莲自往生门而投生凡世,虽非仙躯,但到底是下界受轮回之苦,与自冥界投生凡世死后再归于冥界的凡人不同。司命能力所及,也不过凡人命数罢了。”

伏焱却是冷笑:“这命数,是父君所为吧!”

伏浚微微一惊,眼神游离道:“四弟,你不该这么揣测父君。”

“倚危村几乎全村人死于本不该有的洪水,这是天意?那为何,浮莲被卖后十年都安然无事?怕是因为这些天,边界处妖气动荡,父君没闲心去管浮莲的事罢!”伏焱想到浮莲那时候才五岁,自天而降的洪水让她失去了亲人,存活下来的村民将她当作妖孽狠心卖掉,心中的怒火便抑制不住。

伏浚沉默,浮莲的这些劫难,确实是父君所为,本来应是无人能知,但是他去过天河边查看,那样磅礴的仙气,除了父君之外再无他人。只是至今他也未能想通,父君为何这般反感浮莲,甚至不惜亲自施法给浮莲制造磨难。

片刻之后,伏浚无奈道:“四弟,无论是否父君所为,浮莲受苦都是必然的。轮回历劫是她受到的惩罚,其中的苦难,只要她熬得过,父君便不会再为难她。我向司命打探过了,似浮莲这般受轮回之苦的神仙,每世都会磨难不断,无论如何改变命数,最终都会死于非命。所以四弟,不要妄图去改变浮莲的命数,否则非但不能护她,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茶杯中的茶水渐没,伏浚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想给伏焱也添点茶水,却发觉伏焱眼前的茶水并未动过。眼见着伏焱拿出木盒,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四弟,即便你知道她在哪,你也不能去寻她。”

“二哥,是我害了她,我已经伤了她一次,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伏焱却是眼神坚定,自木盒中拿出神似浮莲的木人。

木人已恢复了灵性,但却不似曾经那般开心地笑着,反而是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望着伏焱。“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她。”伏焱轻轻说道,语气中有着令人心痛的无助,“你当知我对她,绝非无情......”

木人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抗拒,却还是在片刻之后,抬起小木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就在木人思索的间隙,伏浚品着茶语气凝重道:“上次那件事,确有一仙女,回天宫后,偷偷寻时机去了别处。”

伏焱微微抬头,将木人收入怀中:“可是去了西海?”

伏浚微微蹙眉:“确是如此。但,并非去找温沫,而是她的母亲,寒杞王后。”

“寒杞王后?”伏焱挑眉,“这事看来没那么简单。”

伏浚点头,面色凝重:“我会继续去查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伏浚自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瓶,片刻犹豫之后,递至伏焱面前,“这是浮屠香,能封住凡人魂魄,占用其躯体一段时间。当初,皖晗与我天地相隔,我研制出来这瓶浮屠香,想去往下界寻她,最终却从未动用过。”

伏焱沉默片刻,微微摇头:“二哥,这我不能收。你与皖晗神女是有缘的,二哥不该这么轻易放弃。”

伏浚却是苦笑:“四弟,这么多年了,她怕是,都已经将我忘了吧!你决意去凡界寻浮莲,我拦不住。但你应知你在凡界绝不能用法术,就这样下界,哪怕幻化凡人模样,也会很快被父君察觉。”伏浚望向殿门,狱炼棋子似有些动荡,神色却似乎有些游离,“我与她之间,早已断了因缘......可你们不同,二哥能帮你的就那么多,快去吧。”

伏焱终是接下了白玉小瓶,毕竟伏浚说的是事实。他若就这样下界,哪怕有二哥在外为他掩护,但神仙之躯存留在凡界,终是会被很快发现。三哥能一直在凡界逗留,不过是因为父君不上心,母后又宠着罢了。若是被发现自己不仅对浮莲情深意重,还下界寻她护她,恐怕父君便更不会善罢甘休了罢。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伏焱嘴角微勾却是含了些许苦意:“那就多谢二哥了。”伏焱随即下界寻浮莲而去。

伏浚望着眼前的茶盅,呆愣了片刻。当初她爱的,也是这份茶香,坐于他跟前,于他品茶对诗,好不愉快。伏浚摇了摇头,难得露出甚是凄苦的笑容,最终收敛了神情,亦收回了狱炼棋子。

凡界洛安城怜香楼,青芝过人的容貌与才艺惹得不少达官贵人前仆后继。青芝自去年花灯节献舞后,便被传成了这洛安城的第一大美女。一年时光悄然而过,青芝的名气却是有增无减,渐渐为众人所周知。

这让怜香楼的徐妈妈一直笑得像朵花一样,更是把青芝当作一个难得的珍宝,捧在手心里。虽则怜香楼的花魁一向是卖艺不卖身,但终归是少有处在这个深泥坑,却不沦陷的。青芝却做到了这一点,青芝过人的才艺更是让人们渐渐忽略了她的貌美。仿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让人确切感受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深意。

青芝刚为一位公子抚完琴,回到自己的闺房,却是突然感到右手腕上有些刺痛。青芝眉头深蹙,仔细查看着自己右手腕上的胎记,却并未能端详出个一二。

这胎记较之前段时间,似乎又明显了几分。中间棕黑色的圆形胎记中间,好像出现了一些纹络,但是又好像没有,难以琢磨。

刺痛感也就不过那么一会儿,就没了,青芝越来越不想去考虑这些复杂的事情,最终无视掉了这莫名其妙的胎记。

这一年来,说好算不上好,说不好却也没什么不好的。最难受的一件事,大约就是若兰的离世吧!

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遇上什么样的人,也得看自己的造化。而青芝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则并非未遇上过无理取闹乱来的客官,但是徐妈妈给她配了护卫,时刻保证她的安全,倒是让她觉得,能做花魁,确实是好事。

可是若兰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青芝还记得那天,花灯节她之后表演的便是若兰。她那时候忙着和那些公子哥儿见面,也没有机会去前台看看。等到见完了,那些才艺表演也就都完了。

后来再见若兰时,似乎有个公子哥儿总缠着她,但这是青楼,也算是正常的情况。

自那以后,青芝每天晚上都很忙,白天也未能寻到若兰,后来,却是再也见不到了。那时没几天后,便得到了若兰死于自己房内的消息,据说是自杀。

青芝并未能看见若兰的尸体,徐妈妈早就处理了。这样的事,在青楼,只能说是不正常中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以,虽则许多人都惋惜,却没几个真正放在心上。

青芝可说是从小跟着若兰长大的,若兰教了她许多,对她来说如亲人一般。是以,若兰之死,打击最大的是青芝。那之后,青芝更是想尽办法去查询若兰之死的真相。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再次遇见了那时总缠着若兰的公子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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