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31年(建兴九年)春天,诸葛亮复出祁山,举行了第四次北伐。这一次,诸葛亮以“木牛”(一种灵便的独轮车)运送军粮,首战即打败了西救祁山的魏军郭淮、费曜,并借机芟割卤城一带的熟麦。魏国派司马懿率军迎战,诸葛亮与司马懿相遇于上邽(今天水市秦城区)之东。但魏军敛兵依险,蜀军久不得交战,于是,诸葛亮遂引兵还保祁山。司马懿原本不肯交战,后因部下笑他“畏蜀如虎”,才自己率军取中道(赤峪沟往天水镇一道)击亮,而令张郃追蜀军至木门。木门在今天水市秦城区西南牡丹乡的木门村(一说在礼县盐官镇罗家堡村境内),其地两山夹峙,空谷一线,为略阳至祁山的必经之道,故又称“木门道”。道长约500米,宽约50米,地形十分险要。诸葛亮在撤退时,早于木门东山埋有伏兵,待张郃追至,万箭齐发,“飞矢中郃右膝”,遂射杀张郃。与此同时,蜀将魏延、高翔、吴班等也于中道大破魏军,逼使司马懿还保上邽。
此次北伐,两路魏军均未得逞,但诸葛亮最终还是退回了汉中。原来当诸葛亮与司马懿对垒上邽之际,蜀中负责运送军粮的李严因害怕粮秣误期而受诸葛亮责罚,竟假传后主刘禅之旨,要诸葛亮回师。加之军中粮尽,诸葛亮也不得不暂时收兵。这样,原本很有希望的第四次北伐又夭折了。
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春,诸葛亮再率10万大军,由褒斜道出斜谷,占据五丈原(今陕西眉县西南斜谷口西侧),举行了他生前的最后一次北伐。但与司马懿对垒百余日之后,诸葛亮却因劳累过度,于这年的农历8月28日病逝于军中,终年54岁。一代忠臣良相殉职,千古智慧之星陨落,诸葛亮的陇右之行也到此为止。
据说在诸葛亮逝世的那天晚上,有一颗发着红光的流星,自东北向西南方向流动,三起三落,最后变小,投于诸葛亮营中。此事首见于东晋孙盛的《晋阳秋》一书,而今天五丈塬诸葛亮庙内正殿侧墙镶的一块石头,据说就是当年那颗流星的陨石,经附近落星湾的居民世代保存下来的。是民俗附会,抑或天文现象的巧合?这只有留待天文学家们去解开这个谜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人们称诸葛亮为“巨星”,称诸葛亮的死为“大星陨落”。
至于诸葛亮究因何疾而终,疑不能明。近人或谓肺结核,或谓胃癌,或谓胃溃疡大出血,实皆缘“呕血”而立论。“呕血”之事见王沈《魏书》,且谓“亮粮尽势穷,忧恚呕血,一夕烧营遁走,道发病卒”。然为《三国志》作注的裴松之已辩其妄。裴松之云:
亮在渭滨,魏人蹑迹,胜负之形,未可测量。而云“呕血”,盖因亮自亡而自夸大也。夫以孔明之略,岂为仲达呕血乎?及至刘琨丧师,与晋元帝笺亦云“亮军败呕血”,此则引虚记以为言也。其云入谷而卒,缘蜀人入谷发丧故也。
其说甚辩,今人似不宜再“引虚记以为言也”。
综观诸葛亮的北伐,其在甘肃留下的足迹主要集中于今天的天水和武都地区。像西和的建威(今西和县城附近),礼县的祁山堡、卤城(今盐官),天水市的天水关(今天水镇北),木门道(牡丹乡木门村)、西城(祁山与大堡子之间)、上邽(今天水市秦城区)等地,诸葛亮皆曾亲历,并留下了不少的遗址和传说。如祁山堡附近的“诸葛亮上马石”、“诸葛九寨”(传为蜀兵积土假充粮堆),天水城东俗称陈家磨处的“诸葛军垒”(传为蜀兵每人握一把土堆置而成),及流传于木门村一带的“木门矢髀”故事,皆是。至于街亭(今秦安县陇城镇),诸葛亮虽未亲至,但蜀军的首次北伐受挫及孔明的“挥泪斩马谡”,都与街亭之失是分不开的。所以,我们今日要追寻诸葛亮在甘肃的足迹,街亭当然也是不可忽视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诸葛亮的北伐未能成功,给千古英雄带来了永久的遗憾。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却在甘肃大地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从而令陇原儿女们世世代代地在怀念着他。
(《甘肃文史》2007年第3期)
隋炀帝西巡河右
赵世英隋朝自文帝(杨坚)开皇统一南北朝建国以后,甘肃河西走廊地区屡遭突厥、吐谷浑部族侵扰。虽多次遣师反击。终未根除其患。
隋炀帝(杨广)继位后,为了显赫武威,震慑吐谷浑、突厥,安定西陲及确保丝绸之路中段甘凉大道的畅通。发展中外贸易,决定亲巡河右,开通西域。隋炀帝大业五年(公元609年)三月,炀帝率40万人马“车驾出巡”。西巡的基本路线是,由长安出发,入甘肃境经丝绸之路南道沿渭河上溯过天水,“大猎于陇西”,“次狄道”(今临洮县)。四月癸亥,出临津关(今永靖县境内的黄河临津渡口),渡黄河,向青海西北进行,至西平(今青海乐都)。
“陈兵讲武。宣赫军威。”五月,行至浩门川(即大通河),被据守覆袁川(今俄博河)的吐谷浑可汗伏允所阻。兵戈相见。难以前进。(按自南北朝以来,吐谷浑雄踞西北,绝不臣服于隋王朝,并不时侵犯甘肃河西地区及青海等地)。炀帝遂令隋将柳武建、兵部尚书段文振等四将分屯覆袁川四面连营七八百里,将集中于覆袁川的吐谷浑人包围征讨,一战大败吐谷浑。其首领可汗只率十数骑败逃。接着又包围退守覆袁川南面车我真山的吐谷浑人,逼其走头无路,使吐谷浑仙头王率部众归降隋朝,并带来六畜30余万头。自此。自西平、临羌(今青海省西宁市西)以西,且末以东,祁连以南,其地东西长4000里,南北宽2000里的疆域,皆归隋朝所有。
平定吐谷浑后,炀帝继续前行。在浩浩河时,“御马度而桥断”,炀帝险些掉入河中,震惊之余。炀帝“斩都水使者黄亘及督役者九人。数日,桥成,乃行。”六月丙午,途经甘、青交界的祁连山扁都口(即大斗拔谷)时,因山路险隘,道仅容驮。只好鱼贯而入。
在进入险峡时,突然气候骤变,风雪交加。深山峡谷,无地容身,文武百官,饥寒交迫,冻饿难忍。行军前后不接,士卒冻死者大半,马驴死亡十八九。甚至连后宫主、妃,也互相失散。经此险境,越扁都口,入甘肃境至张掖。炀帝驻于焉支山(今永昌县西、山丹县东南)。
炀帝这次御驾西巡,对丝绸之路的畅通,中西商贸的发展特别重视,更慕秦皇、汉武之功。把西征吐谷浑,开通西域,发展丝绸贸易定为国策。当时西域诸国商贾,多至张掖互市,嗣因突厥、吐谷浑不断对河西地区侵扰,致使商旅难通,中外贸易阻塞。
炀帝乃命吏部侍郎裴矩常驻张掖,专掌西域诸国互市事务。裴矩礼待西域商贾,开展商业互市贸易。通过商贾,详细了解了西域州国的山川、地势、风俗民情、物产珍宝、交通关隘、政治文教等。
查阅历代有关西域的文献资料,进而组织画师摹画各国皇宫王室,文武百官,庶民百姓的服饰仪态,饮食起居,商业贸易,地理环境等,绘制成图。特别标出由敦煌至西海(今波斯湾)通往的三条道路。据此编成《西域图记》三卷,呈奏炀帝。并奏请广开互市、安绥通好、和睦共处西域之策。炀帝阅后大悦,盛赞西域富庶,称“胡中多珍宝,吐谷浑易可并吞”。遂擢升裴矩为黄门侍郎,委以经略西域之重任,复命其常驻张掖,仍主互市事宜。裴矩即派使者以发展互市,商业贸易的利益劝说西域各国,使其入朝,臣服于隋王朝。至此,西域的高昌王麹伯雅、伊吾吐屯设等27国的国王,使臣、商人都前来朝见,各国献上疆土及本国珍宝、土特产表示归顺之意。自此时起,西域诸国商,均咸集市于张掖,互通贸易,盛况空前。当西域27国国王、使臣、商人等朝见炀帝时,皆以君臣之礼谒于道左。朝见者悉令佩金玉,披锦衣,焚香奏乐,邑侯道左。歌舞喧噪,极盛一时;炀帝为弘扬中原文化艺术,控御西域诸国衷心诚服,便令张掖、武威士女盛装纵观,以威仪震慑西域。并严令地方郡、州、县官吏,如服饰车马不鲜艳者,郡县督课(即斥责),以夸示之。骑乘填咽,周其数十里。以示中国之威。由此可见当时甘肃河西地区社会的稳定,商业的繁荣及与西域间互市贸易的盛况。此时隋炀帝心畅神朗,特设观风行殿,盛宴款待麹伯雅、吐屯设及西域诸国使者、大贾商人。并在宴会上“奏九部乐及鱼龙戏以媒之”。
在此宴会上,吐屯设等献出西域数千里之地,帝大悦。自炀帝大败吐谷浑后,开拓疆域数千里,这在历史上第一次使青海大部分地区归属隋王朝郡县制的管理之下,统一祖国疆土,团结各少数民族和睦友好,共建祖国,起到了积极作用。炀帝在归服开拓之地后,便在青海、新疆等地新设西海(治伏俟城—今青海湖)、河源(治赤水城一今青海兴海县东)、韶鄯(治今若羌)、且末(今且末南)四郡。
炀帝此举,促进了大西北甘肃、青海、新疆等地为祖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这在中国历史上是隋炀帝的一大功劳。四郡设立后,因当地地广人稀,乏人开拓耕耘、畜牧。隋王朝便将轻罪犯遣送该地为戍卒以守之。使其广开屯田,自食其力,并组训民防,以捍御吐谷浑之入侵,进而达到畅通西域之路,繁荣中外贸易的目的。炀帝在张掖赐宴西域诸王,加探了西域诸国与隋王朝的联系。这就是被史学家称颂的古丝绸之路上的“万国博览盛会”,似今日之中外物资交易会。
隋炀帝西巡的伟业是:进一步开拓了祖国疆域,安定了西域,通畅了丝绸之路;加强了同西域各国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交流;增强了隋朝与西域各国的友好往来,发展贸易,加强了民族融合。这一贡献是巨大的,意义是探远。它给唐王朝进一步经营丝绸之路,建业西域,创造了条件。使两汉以来的中西交往和贸易出现了新气象,起到了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作用。
但隋炀帝在隋朝统一中国的暂短繁荣后,很快就走上衰败、瓦解、灭亡之路。他好大喜功,贪得无厌,奢侈浪费,矫饰浮夸。继位以后,营造东都洛阳,修建宫殿与西苑,开掘运河,修筑长城,开辟驰道。每项工程都迫征数十万乃至数百万农民无偿劳役,严重地破坏农业生产。再加横征暴敛,繁重兵役,连年灾茺,民不聊生。
全国各地农民纷纷揭竿起义,据地自雄,自称尊号。在今甘肃就有李轨据武威,国号凉;薛举据金城,国号秦。全国农民起义中势力较大的就有二十国之多。隋帝国的统治,到大业十三年(617年),事实上已趋崩溃。到大业十四年春三月,杨广被有屯卫将军宇文化及等所杀。五月,李渊在长安称帝,国号唐,隋即彻底覆灭。
(《甘肃文史》1994年总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