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丹也微笑,“我也不知道,问他们,只说来找李兄你,就带过来了。”
“尊家贵姓啊?”李逸青一微笑,笑容倒很和善。
“在下令狐楚,宜州人氏,家住长安,幼妹令狐越,去年秋突发怪病,寻遍名医都没有结果,特来叨扰先生。”
“不是吧?慧彦师傅好像是中州人氏,象,但不是慧彦师傅的俗家兄弟,太象了,哈哈哈,”李逸青看得令狐楚莫名其妙,但从他们的话语里,令狐楚大概知道了,这里有个叫慧彦的和尚跟他长得很象。
李逸青又转头去画画了,越儿一直向前走,“李先生,我能不能一直看你画画啊?这个鹿,是不是就是佛经里的九色鹿啊?”
李逸青边画边和她聊,“小姑娘,你很聪明啊,怎么,知道九色鹿的故事?”
“以前的时候听一个化缘的长老说过,但没听完,也不记得了,先生,您能给我讲讲吗?”越儿很认真,并且看他不时地转身,转身从一个小托盘里取其他颜色的画笔,便过去把那个托盘端了起来,这样李逸青换笔更方便了。
“先生,我再把那两包背回来,”傻子山娃嚷了一嗓子,要转身向外出,被令狐楚叫住,“山娃兄弟,我跟你一起去。”
“你?”山娃上下看了两眼令狐楚,“包可重了,你不行。”
“哈哈哈,那咱们就比一比,看谁的力气大,好吗?”
“好,好,山娃的力气大着哩。”
两个人说笑着,走了出去。
段英一看,公子都要去搬东西了,自己可不能干站着啊,于是闪身跟着令狐楚一起出来。
白笑玉一看,自己也别闲着了,就开始动手收拾他们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沈子丹也继续自己没完成的画作。
“九色鹿,是佛经本生里的故事,”李逸青向越儿讲了关于九色鹿的故事。
古时候,在一座景色秀丽的山中,有一只鹿,双角洁白如雪,浑身是九种鲜艳的毛色,漂亮极了!人称九色鹿。
这天,九色鹿在河边散步。突然,一个人抱着根木头顺流而下,在汹涌的波浪中奋力挣扎,高呼:“救命啊,救命!”美丽善良的九色鹿不顾自己安危,跳进河中,将落水人救上岸来。落水人名叫调达,得救后频频向九色鹿叩头,感激他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对天起誓,永做你的奴仆,为你寻草觅食,终身受你的驱使……”
九色鹿打断调达的话头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救你并不是让你来做我的奴仆。快回家与亲人团聚吧。你只要不向任何人泄露我的住处,就算是知恩图报了。”调达又起誓说:“恩人请放心,如果背信弃义,就让我浑身长疮,嘴里流脓!”说完,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个国家的王妃有一天梦到了毛色九种、头角银白的九色鹿。心发奇想:如果用此鹿的皮毛做件衣服穿上,我定会显得更加漂亮!于是,她对国王诉说了美梦,要国王立即捕捉九色鹿。
国王张贴皇榜,悬重赏捕鹿,有知九色鹿行踪或捕获者,重赏。调达看了皇榜,心中大,于是不顾自己的誓言,揭了榜文,进宫告密,说自己知道九色鹿居住的地方。
国王闻言大喜,调集了军队,由调达带路,浩浩荡荡地前来捕捉九色鹿。
山林之中,九色鹿从梦中惊醒,起身一看,已处在刀枪箭斧的包围之中,无法脱身。仔细一看,调达站在国王旁边,便明白了。心想:即使死也要把他的丑恶嘴脸公布于众。于是,毫无惧色地走到国王面前,问:“大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
“是他告诉我的。”国王指着调达说。
“你知道吗?”九色鹿说,“这个人在河中快要淹死时,是我救了他,他发誓决不暴露我的住地。谁知道他见利忘义,反复无常,圣明的陛下,你竟然同一个灵魂肮脏的小人一起来滥杀无辜,岂不辱没了你的英名?”
此时,调达无地自容,身上长满了烂疮,嘴里流出了脓血,臭不可闻,遭到了报应。
明白了事实真相,国王非常惭愧,责斥调达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传令收兵回宫。并下令全国臣民不许伤害九色鹿。
“原来善恶有因,善恶有报的啊,佛家师傅的话,真是没错,”越儿对故事的结局很满意。
“小姑娘,你还真是颇有佛缘呢,你有什么病啊?”李逸青居然开始和越儿聊她的病了。
越儿把自己的病声音很低地说了出来,仿佛偷偷地只告诉他一个人,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一样。
李逸青略微思忖了一下,“这个症状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我可以去给你查查典籍的。”
“李先生,你还是先画完九色鹿吧,我还等着看呢,”越儿仿佛对自己的病不关心,很关心李逸青的作品。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令狐越,小名越儿。”
“哦,越儿啊,你记着啊,善恶有因,善恶有报,你的病会好的,跟九色鹿一样。”
等令狐楚、段英跟着山娃各背着一大包东西说说笑笑地进来时,发现越儿已经和李逸青很熟了。
“嘿嘿,大哥好力气,山娃不如你,大哥真厉害。”
看着越儿和李逸青在那里聊着天,画着画,令狐楚和白笑玉、段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好,有这个傻小子。
“嘿嘿,大哥,我带你出去转转吧,好多好多的窟窿呢,可好看了,”山娃也看出来他们没事干,就毛遂自荐当向导,“去吧,山娃,带他们走走,不要太远啊,慧彦师傅可快回来了,”沈子丹说到。
“哟,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外面一个声音响起,一袭僧衣飘进了洞里。
“慧彦师傅,你俗家兄弟来了,嘿嘿,”山娃咧嘴傻笑着。
令狐楚猛地抬头,与对面的那两道目光相撞在一起,两个人定定地,就这么看着。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把目光也都投向了这里。
如果进来的这个和尚不是光头穿僧袍,商队里的人会认为这就是令狐楚;而如果令狐楚剃了光头穿上僧衣,那他就是千佛洞里的慧彦法师。
“阿弥陀佛,”就在慧彦双手合十,高颂法号的时候,令狐楚也双手合十,向他致意。
“我说什么呢,我说什么呢,两个人长得象吧,活脱脱就是孪生兄弟。”
令狐楚大概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和自己能相象到这个程度,幸亏他是个出家人,不然笑玉和越儿他们肯定能认错人。
时间一长,两张长相相似的脸上,不同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令狐楚带着一股煞气,威严,凛然不可侵犯;而慧彦的脸上,始终是一种安静和凝重,如同远山。
“施主造访此处,不知所为何事?”慧彦再打稽首,问令狐楚。
“哦,慧彦师傅,他们是来找我的,喏,这个小姑娘可有佛缘,而且也有佛相呢,不信你来看看。”
慧彦立即放弃了眼前这个长了极象自己这副臭皮囊的年轻人,来到李逸青身边,上下打量令狐越,“李施主说得不差,这位小施主还真有几分佛相呢。”
“慧彦师傅,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从这位越儿姑娘进来后,我就找到了画九色鹿王的感觉了,而且啊,还能一口气完成呢。”
“李施主,是这位小施主跟你有缘,跟佛有缘啊,可喜,可喜,阿弥陀佛。”
“越儿姑娘,你能不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啊,给我拿着画笔托盘,”李逸青问。
“只要李先生不怕我打扰你,我愿意天天在这里看你画,”小越儿嘴巴甜,说得让李逸青哈哈大笑。
令狐楚知道,只要他高兴,为越儿看病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一直有个疑问,到底这个李逸青是个画师还是个郎中啊?
直到太阳要落山,李逸青也没有说给越儿把脉看病的意思,令狐楚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先告辞,明日带越儿再来打扰。
“明天就别来这么多人了,越儿姑娘自己来就可以了,”李逸青说了一句很霸道的话,如果不是有求于他,令狐楚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第二天,令狐楚、白笑玉和段英把令狐越送到山崖下,就走开了,越儿自己去找李逸青了。
段英守在下面,令狐楚带白笑玉去了月牙泉。
在鸣沙山的沙丘环抱之下,有一池湖水,安静地躺在那里,一侧芦苇掩映,水中还有鱼儿,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白笑玉还是很不放心越儿,“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令狐楚也很迷茫,“应该不会的,那个和尚像个高僧,其他两个像高士,这些人都很怪,我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也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越儿这丫头,天生聪颖,和这些神神道道的人打交道比我强。我只能带她到这个地方,剩下的事情,就全看她的了。”
两个人找了一个靠泉水最近的地方,并排躺了下来。
“这向导的事情还没着落呢,没想到,这神医竟如此不务正业,跑这里来画什么画,”令狐楚不禁感叹,“这西去,真是举步为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