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馨醒来时天色已是傍晚了,身边已经没有了彭震东。酒已经彻底醒了,她围着被单,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呆呆看着窗外,一股难以言语的落寞涌上了心头。
一阵扑鼻的香味直钻进她的呼吸,她的肚子咕咕地叫着,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运动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赧然地低下头。
也许是最后一次,她们都好疯狂。
不经意看见一张小纸条,是彭震东给她的留言,大意是他有事先走了,希望她相信他,言简意赅,她可以相信他吗?
她轻轻一笑,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赵念馨套上了彭震东放在床头柜上的T恤衫,衣服太大,她只好当裙子穿了。她走了两步只觉得腰酸欲折,她将头发掠到脑后,闭上眼休整了片刻才有勇气走出了房间。
吴妈已经做好了饭菜,她和丁叔乐呵呵的对她点头:“念馨,你醒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下头:“丁叔,吴妈早。”
丁叔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招呼她:“念馨快来坐着吃饭了,一定饿坏了吧?”
简简单单的小菜干饭,丰富可口的菜品,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吴妈给她盛了一大碗:“震东说有事情先走了,让你睡得自然醒,没想到这一觉是现在。”
她接给吴妈手中的饭,淡淡回应:“吴妈,你们等久了,咱们吃饭吧!”
她真的饿坏了,鼻尖有些酸酸的,她没敢说出以后来这地方会很少了,她更不敢说彭震东娶的是别人。
她吃得很认真,很认真,几乎是狼吞虎咽,一旁的吴妈不住给她捶背:“这孩子真是饿坏了,慢慢吃。”
饭后,她收拾自己东西,零零散散还不少,她挑了些重要的东西用个包装了起来。
每一步都好艰辛,像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亲眼看了一场徒劳的爱情秀而已,她们曾经爱得那么高调,结果却很惨。
她拎着包和吴妈告别的时候,吴妈没有觉察她的异常,还乐哈哈的说:“念馨,怎么又走?就不能在这儿常住,我和你丁叔幸好有大念和小欣它们陪伴,否则真不知日子怎么过。”
说着她又抹起了眼泪,她心一沉,原来答应说帮她找媳妇,终究是一个空头支票。
“吴妈,别难过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先离开。”她不敢回头看她期盼的眼神。
她们原本已经是两条不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安好,也许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命运的捉弄也好,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他们又有了短暂的交集。
但在午夜过后,他们须将回到各人的生活轨道中去。
既然不会有结果,那何必要再开始?
耳边传来不知名的商店放的一首黄品源的老歌:最爱你的人是我:
对你的思念 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 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 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 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 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对你的思念 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 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 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 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 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赵念馨听着听着,靠在街边一座公园的围墙上小声抽泣,慢慢地,终于蹲下,放声痛哭。
茫然,无力,心口就像被一团软软的棉花堵住,使不上劲也喊不出来。
赵念馨游魂似的回到了和周红的住处。
刚到楼下,一个红色的身影就扑上来抱住了她。赵念馨在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了周红那张焦急和惶恐的脸。还没等赵念馨开口,一连串问话如同钢炮似的向她飞来:“赵念馨,昨晚去哪儿了?”
“跟谁?”
“怎么打手机一直也没人接?”
“没出什么事吧,啊?”……周红都快哭了。
赵念馨被她紧紧抱着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她想起了小时候,她们在一起的场景,她们见证了彼此爱情的花开花落,有个人真切关心你是一件难得和幸运的事,她被她感动得有点想哭。
她强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安慰着周红“我没事,别担心!”说着拍了拍周红的肩膀。
可周红借着灯光看见了赵念馨红肿的眼睛,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一把抓住赵念馨的胳膊问她:“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赵小双为难你了?”
赵念馨摇摇头,眼泪一下子又涌到了眼眶,她撇过脸不看周红,用疲倦的声音无力地说:“我累了,别再问我了,好吗?我想休息一下。”周红松开手,直愣愣地看着赵念馨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门进了屋子。
赵念馨径直走到床前,咚地一声倒在铺上,就像个死人。
周红坐在床边,被赵念馨吓住了,也不敢问她。但眼尖的她立马发现了赵念馨脖子上的斑斑吻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赵念馨,你,你的脖子!……”
赵念馨被她的惊叫声吵得头大,她朝周红扔去一个枕头,吼道:“别吵了,我烦着呢!”
周红可不会被赵念馨的虚张声势吓住,她二话不说,扑上前来,非要扯开赵念馨的领口看个究竟。赵念馨用手环抱住自己不让她看,红晕从脸上一直红到脚。
周红停下了手,问赵念馨:“快老实交代,昨晚上哪鬼混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害我白担心。”她一脸咬牙切齿状,赵念馨是她的宝,谁竟然敢这么大胆,占尽了她的便宜,要是被她们知道绝对饶不了他!
赵念馨一言不发。
周红就像赵念馨的老娘一样刨根问底:“他是谁?”
赵念馨将脸埋进了枕头,周红一个个猜:“不能是波波吧?难道是彭震东?你们又旧情复燃了?”
赵念馨抬起头,白了她一眼。
昨天她和波波去见赵小双,波波基本可以排除,其实说来说去可能和她发生关系的除了彭震东还会有谁?周红又是一声尖叫,她问赵念馨:“昨晚你和彭震东在一起?”赵念馨没有否认。
周红小心翼翼地问赵念馨:“你们——又发生关系了?”
赵念馨将头埋在枕头下,沉默等于默认。她闭上眼等待周红的狂吼。
“念馨,他到底要怎么样?他是要跟你复合?还是最后临别的欢宴而已?”
她声音低低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红有些生气朝她扔枕头:“你怎么这样糊涂,明明知道他为了现实抛弃你们的爱情,你还要送货上门,你真是傻子。”
“周红别吵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彭震东,真是我看走眼了,想当初对你那叫一个好,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无情无义,前途真比感情坚固?”
她假装睡着了,不理睬她,知道她向来跟彭震东不合。
见她没有回应,周红也只好悻悻的离开。
周红走后,赵念馨在铺上躺了许久,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再次和彭震东一起,让她有点羞愧又有种释放了自己的感觉。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们曾经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只是想想他就快要结婚的事情让人不免有些心寒。
昨天他说,如果以后挂掉电话就是自己有事,什么意思?他希望她们可以保持不正当关系,而自己竟然没有当着他的面拒绝。
到底说来,是她自己没有经得住,或许他给了自己错觉无法分辨真假,她以为可以握着属于她的温情。
从前她们有过很多温暖的画面,从前他很爱她,记得上大学第一个圣诞,他从英国回来看自己,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他笑着待会她说:“念馨,英国的冬天,很冷,只要我想想我的先念馨,心就特别暖和了。”
那时候她应该是讨厌他,强取豪夺,他嫉妒她身边的异性,不论是谁,他都会刨根问底,必须有个交代,他视她为已有,对她呵护备至。
他帮她洗澡,他给她做饭,他给她送的第一条项链,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记得,因为这样当时才狠心的要成全他。
可自己怎么一点也不勇敢,她对他狠不下心,昨天的她们彻底失控了。
这果真是最后一次索取吗?
现在好了,她终于抛去了累赘,完成了自我的救赎。她呆呆地想着,眼里有泪。
她走到浴室里,脱去了衣服,披散着头发,没有泡澡,却站在淋浴蓬头下,让水从她的头顺流而下。
痛痛快快的洗涤能冲去她身上他的味道,却洗不掉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