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州县人民政府成立,贾天平就任县长,但他已年老体衰,主要工作多由副县长戚天勇担当。贾大愣仍然任城关区区长,他非常不服气。心想,半岛上除了我大伯,我参加工作最早;除了金玉娘以外,功劳我最大。戚天勇算什么?我到中途岛劫获无缝钢管时,他还给日本人当翻译;我三进芦州城侦察敌情立奇功,拿到敌人城防图,为芦州城解放立下汗马功劳。那时戚天勇只不过带着区小队在芦州周围闲转悠。现在他成了副县长,而我仍然是个小区长,心里不平衡,心想,我非得给他出点难题不可。
这一天,他和几个哥们儿在一起聚会,喝的酩酊大醉,醉后,胡说八道,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把他的话一字不拉的记下了,为以后他的前程造成了大麻烦。
后来,他了解到以郎英彪(佛爷眼珠)和朱三赖为首的几个流氓无赖,乘我城关区恢复不久,土改工作队某些工作队员的错误和缺点,大势造谣,兴风作浪。他们拉了十几个地主汉奸子弟,上东山当了绺子,不时下山骚扰新政权,杀害农会干部。
贾大愣写了报告,要求县武装部队前去进剿。戚天勇被一系列胜利冲昏了头脑,心想,我人民解放军如此强大,连国民党八百万美机械化装备的正规军都打败了,还怕几个小绺子。他想带上一个班警卫战士,到东山各处走走,宣传一下党的政策,对那些不服管教的纨袴子弟,吓唬吓唬,只要他们放下武器,首恶惩办一下,随从的管制起来,没有大罪恶的,让他们回乡,各安生业就行了。
他到了城关区,想与贾大愣区长一起到东山,去平定这股小绺子。贾大愣说:
“戚县长,实在对不起!我昨天吃东西,不小心吃坏了肚子。没几个绺子,你自己带人去吧,我得到县城看病。”
戚天勇无奈,心想,当时应该带一个排,带两件重武器,可是,当时没有估计到贾区长能这么巧病了。可也不能被几个小绺子吓回去,就硬着头皮带队上山了。
谁知,“佛爷眼珠”带的是一支亡命之徒。他的老二就是朱三赖,惯匪出身,诡计多端,手段残忍。其余的骨干成员,多是地主破落户子弟,比如:黄殿金的儿子黄作士,土地改革时,他家的土地被分了。他平时游手好闲,不会种地,不会作工,正经事什么都不会,只会赌博,泡妓,吃现成饭。现在他没了生计,跑到绺子堆里混饭吃。
苟守正的儿子苟富强,情况也和他一样,跟“佛爷眼珠”一起当了绺子。还有郑永品的孙子郑孝厚(绰号郑小猴子),解放前,靠他爷和爹的势力,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他十三岁就曾**了邻家女孩,受害人父母上告后,被其爷爷用钱平息了这桩公案。这些地痞流氓汇聚起来,由“佛爷眼珠”带着,成为地方一害。
这天晚上,戚天勇等人住在八道河谷的水浴沟村,准备第二天派代表去“佛爷眼珠”的老巢——喇嘛洞谈判,招按他们下山。
戚天勇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认为就算不能马到成功,现在这里已解放多时,土改工作已经完成大半,老百姓安家乐业,几个小绺子也不敢对我县武装部的人动武。盘算了大半夜也没睡着,直到黎明时分,才昏昏睡去。正在睡梦中,院外传来枪声,他披衣坐起,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已来不及了,门被砸开,几个绺子跳了过来,将他摁倒在地,下了他的枪,五花大绑,拖出院外。他模模糊糊看见他的一个班人,几乎悉数被捉。“佛爷眼珠”走上前来,大声喝道:
“戚副县长,戚大翻译,你看看我是谁?”
戚天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
“你们要怎样?”
“我要你的命!”
戚天勇大声喝叱说:
“现在可是解放了,人民坐了天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敢动我副县长,一定没有好下场。”
“佛爷眼珠”呵呵冷笑说:
“你可真不简单,日本人在时,你是翻译官;***来了,你当副县长,真是转轴脑袋!我不敢把别人怎的,但把你这个狗汉奸处死了,人民,你们所谓的人民,也一定会拍手称快。我当过绺子,抢过民财,但没当过汉奸。我最恨汉奸,现在我就叫你去见阎王,见你的小鬼子爹去吧!”
“叭”一枪将戚天勇击毙。他的一个班人大部被这伙绺子打的鼻青眼肿,残害致死。只有一个叫莫小辉的战士比较机灵,被打的奄奄一息时,他装死,绺子把他们统统埋在东山坳。他乘黑夜爬了回来,向贾天平县长做了报告。贾天平知道后,立即把贾大愣喊来,问及戚天勇副县长的情况。贾大愣佯装不知,被贾天平县长臭骂一顿,命令道:
“还不赶快派人前去剿匪,同时向上级报告。”
贾大愣本想给戚天勇出点难题,没有想到出现如此的严重后果,也很后悔,慨叹一步失足成了千古恨。悔也没用,只好将功补过,他亲自带领一个排战士向东山喇嘛洞进发。
“佛爷眼珠”接到报告,与他的四大金刚商量。黄作士说:
“跟他们拼了!”
“小猴子”说:
“拼,那太不划算了,我们喇嘛洞山高坑深,躲藏的地方多,何必跟他们拼呢?实在躲不住,不如脚底抹油,溜吧!他们还能永远不走,他们一走,我们再回来不就行了。”
朱三赖说:
“四弟,你有所不知,现在地主家的财产,都被分光了,那些穷鬼都支持***,我们抢不到东西了,我们怎么活呀!”
黄作士说:
“那还不好办,只要我们有这十几条枪在,下边有什么我们这里就有什么!”
最后佛爷眼珠说:
“我不怕他们攻山,怕困山,在我们的周围把山困住,那我们可就惨了。”
“佛爷眼珠”和他的四大金刚正在盘算,小绺子进了大喊:
“大当家,不,不,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警,警,警察把我们喇嘛洞包围了。”
“不要慌,我出去看看情况。”
他到寨门前四周一看,周围遍地红旗一片,心里一惊,看来他们是动真格的了,看看身上的短,长两支枪,胆子又壮了些,心想,我已不是三岁两岁小孩子了,从民国初年,我逃上山,跟随海东青当了绺子,现在四十岁的老胡子了,不是吓大的,你们抄了我的家,杀了我们的父母,我们就跟你们没完。我这里的弟兄们,可都是与你们有血海深仇的人。他返回洞中召集四大金刚,给他们鼓气说:
“弟兄们,我们父母有的被杀了,有的被关了,有的被戴上了地主分子帽子,管制起来。我们出去是死,在山上被困死,不如和他们一拼,大不了还是个死。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和他们拼了!”
“慢,弟兄们,拼也得想个占便宜的办法拼,比如说,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拼仨个赚俩,我们就是死也不能让穷鬼们占便宜。”苟富强说。
“你们呀,光知道拼呀,死呀的,我说,我们不能死,我们要活着,他们不让我们好好活,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好活。”小猴子说。
“佛爷眼珠”听“小猴子”说的振振有词,问道:
“你有什么说的,快说,我们该怎么办!不要卖关子。”
小猴子清了清嗓子说:
“我听说西海有个中途岛,岛上十分宽大,那里没人居住,不如我们乘着黑夜逃到那里,先躲一阵子,等他们大兵撤了,我们再返回这里。”
“臭,臭,臭!中途岛隔着大海,我们没有船,怎么去呀?再说了,我们到那里吃什么?”苟富强说。
“我听说,那岛上森林浓密,植物丰茂,曾有人在上面耕种,来往船只都要在那里落脚,只要有船只来往,我们还怕没有生意!”小猴子说。
“佛爷眼珠”一拍大腿说:
“我听说,东洋大海里有无数海岛,咱们兄弟如能占据几个,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对,抛却喇嘛洞,向汪洋大海转移,待风声小了,我们再卷土重来。”
“大哥的主意好!”
一个绺子迁移计划制订出来。与此同时,贾大愣的武装部队也包围了喇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