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韬政委见唐天明还在犹豫,心想,一位老军人,跟随国民党多年,欲要反正,一定还有诸多顾虑。微微一笑说:
“唐师长,老嫂子和家眷我们已送还给你,望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改日再来拜访。”
唐天明说:
“慢,大丈夫行事,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请讲当面!”
“我的部下,多为光复后由伪军改编,在前满洲国多曾为日本人做过事;有些人曾当过绺子,反正之后,贵军是否能放弃追究他们的过去?也是我部军人的一大顾虑。”
“唐师长,我党有明确政策,革命不分先后,不分来早或来迟,我们主张向前看。即使过去有些污点,只要改恶从善,可以既往不咎,我们会妥善对待你部所有官兵。”
“好,那就一言为定,决定起义,具体事宜,由我的代表与贵方代表具体磋商。”
“告辞。”
金玉娘与宁韬政委跨上战马,向营外驰去。
再说唐夫人被迫返回故乡襄平,车马正在向前赶路,密林中突然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军人像个连排级官长,喝问:
“什么人?敢进入军事重地。”
驭车夫答话说:
“请问,你们是新六军弟兄吗?”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通过。”
“我们是郎贵祯师长的家眷,去平城投奔师长!”
那为首的军人知对方没说真话。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含糊其辞地说:
“我们是新六军,请师长家眷跟我们来!”
另一个驭手是师长手下副官所扮,感到有些不对劲。心想,新六军距此尚远,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为时已晚。驭车人是唐天明委派的两位军人,想冒充新六军家属,通过新六军防地,进入襄平,结果适得其反,被人劫持了。
这队军人押着他们向南走,直到进了双山舖,才知道他们被这伙军人又押回了师部。无奈,只能听天由命,好在这些军人没有难为他们,把他们送回了保安独立师师部。进入师部见到了师长,这时才知道,劫持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解放军长白支队,奉命把他们保护起来,以免通过新六军防地时被劫为人质。
新六军一团团长郎英虎得到师长郎贵祯,自己的父亲被保安一团劫持,保安团叛变投共的消息后,像发了疯一样,命令他的团队主力,倾巢而出,杀奔保安一团团部所在地芦州城南十里堡。企图武力夺回父亲,剿灭保安一团。当他渡过大清河,猛攻十里堡外围的时候,渤海纵队迅速合围,将他包围在大清河与十里堡之间的峡长地带。与此同时,长白支队猛烈攻击芦州城东关,先头部队迅速占领东关,并突入城内。副团长黄知政,紧急电话要求郎英虎主力回援。
郎英虎拼了命,不但不回援,倾其全部坦克和装甲车,猛攻十里堡,锐不可挡。由于渤海纵队先锋团误判了形势,他们估计郎英虎一定会回援芦州城,派出一部兵力攻击芦州城西关。这一误判,中了郎英虎“攻击一点,不及其余”的掏心战术,郎英虎的装甲军突进了十里堡。渤海纵队一部,不得已撤出十里堡。吴明发现郎英虎不顾芦州城,继续攻击十里堡,迅速回援,为时已晚,郎贵祯已被郎英虎救出。渤海纵队和长白支队,迅速调整兵力部署,以小股部队继续佯攻县城,主力迅速集结,将郎英虎团铁壁合围在大清河南岸。
郎贵祯惊魂未定,对儿子说:
“四儿,不能再拼了,继续拼下去,我们定是兵力越拼越少,不如乘还有些实力,命令他们拖住敌人,我们——”
郎英虎会意父亲的意思,命李世轩营向东冲击;黄九虎营向西突击;他们却在数辆坦克掩护下,涉过大清河向北逃窜。解放军发现他的意图后,已有三辆铁甲车冲出防线,向平城方向驰去。争斗直到午夜时分,李世轩营全部被歼,黄九虎营除营长黄九虎带数人冲出重围向北逃窜外,也全部放下了武。
芦州城内黄知政副团长以下,数十名军官和团部守卫士兵全部举手投降。
渤海纵队,长白支队,以及后来南下的林江支队,连续作战。迅速到达平城以东双城舖,接受唐天明师官兵起义,并将新六军主力压缩到平城城内,成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出平城一步。
至此,半岛地区争夺战即告结束。在此次战役中国民党军损兵折将,唐天明师起义,新六军一团全部被歼灭,其余两团受到重创,龟缩到平城以北,襄平以西一线。辽沈战役揭开了序幕。
唐天明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襄平独立师,唐天明任师长,长白支队政委宁韬调任该师任政治委员,姜宝元公开了身份,任一团团长,佟二虎郎英伟仍任营长,随军进入襄平以东地区,参加省城汇战。
随着芦州战役结束,郎贵祥病情加重,无奈退出军界,回归故里休养。金玉娘早在东北光复后,就想解甲归田,过太平日子。怎奈国内战争又起,迫不得已,又披挂上阵。现在夫君病重退出军界,她也跟随郎贵祥回归郎家大院,想陪丈夫过太平日子。
今日郎家大院已今非昔比,此地已进驻了土改工作队,农民协会成立,打土豪,分田地,轰轰烈烈,热火朝天。
郎家大院郎英士,三奶奶都被定为地主分子,带上高帽子,游街示众。
金玉娘和郎贵祥因抗战有功,解放芦州时,战场起义,被安排在郎家大院祠堂跨院居住,享受功臣待遇,国家优抚供应。
一天夜里,金玉娘伺候郎贵祥服过药,让他睡下,然后把小翠叫出来问:
“翠啊,现在解放了,你家也分了土地,明天我想送你回新金县老家去,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活干了。”
小翠泪如雨下说:
“大奶奶,小翠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尽管说,为什么要赶我走?”
“现在新社会,我也再不是大奶奶了,人剥削人的社会不合理。现在人人平等,你应该回到你父母身边,过太平日子。”
小翠说:
“不瞒大奶奶说,我父母已经过世,又无兄弟姐妹,大奶奶就是我的唯一亲人,如果不嫌弃,就容小翠伺候您和老爷一辈子吧!”
“不行,新社会,废出了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旧制度,我们再也不能让你当下人了。若不从现在起我认你作女儿。”
小翠“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说:
“父母大人在上,受小女一拜。”
金玉娘忙起身扶她起来:
“这样也好,你无父无母,我们没有女儿,现在我们全都有了,你放心,过些时,你如果看上了谁了,或者我和你义父看中了谁,把你嫁出去,也就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小翠说:
“我谁都不嫁,伺候你们一辈子。”
金玉娘看透了她的心事,说:
“若不,宝元打完省城汇战间隙,我让他回来一趟,你的意思如何?”
小翠脸一红说:
“宝元哥现在是大团长了,就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一切听从大奶奶安排。”
这一年十一月二日,省城解放,东北人受日本鬼子压迫十四年,又进行了三年国内战争,迫切需要休养生息。这年年底,全东北人民,张灯结彩,庆贺东北全境解放。姜宝元和郎英伟请假七天,回乡探望父母。在金玉娘的主持下,姜宝元与栾小翠结成了百年之好。七天后,姜宝元和郎英伟就离开郎家大院回归省城。一个月后随解放大军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