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父将油灯放下之后,问道:“金蚕进去了吗?”
我摇摇头说:“它在罐子里动散发出的毒气,已经麻木了我的五根手指,就是不肯钻入我的手掌心!”
那煞气顺着手臂传来,原本正常肤色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黑,脑袋也变得有些不清醒了。
金蚕蛊虽然没有咬我,但也用它的毒气折磨我。
白师父看了我一眼,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下一压,同时他用一张油纸封住了罐口。
这样,金蚕蛊就无法溜出来。白师父手爪紧紧地封住了洞口。
金蚕感觉到了另外的力量靠近,开始蹦跶。
石桌下面罐子其他的蛊虫,包括从五毒怪手中拿到的七色蛊,也受了金蚕蛊的感应,不断地跳动!
“咬你了吗?”白师父又问。我摇摇头,它在溜动,并没有咬我。
白师父道:“忍着点!”
我点点头,只见白师父将罐子抬起来,一只手依旧紧紧地封住了罐口,直接把罐子移到油灯上面。
油灯的火苗摇晃,渐渐地变大,很快就把温度和热量传了上来。
爷爷曾经说过,僵尸和蛊虫一样,是害怕烈火和阳光的。
白师父这样做,是逼迫金蚕蛊。黑罐子里的气温上升,金蚕蛊无处可逃,就只能从我的手掌心钻进去了。
这个办法很聪明,但我却遭罪了。白师父早就想好了,是以叫我带了一盏油灯过来。
黑罐子在火苗的灼烧下,气温渐渐地上升,变得燥热起来。
金蚕蛊开始变得不安稳,我的手也很痛苦,温度渐渐上升,自然会觉得痛。
我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只能咬牙忍着。白师父拖着黑罐子的手,稳如泰山,丝毫未动。
白师父说:“萧宁,忍着一点,很快就好了。人的意志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外物无法催动,无法控制的!”
意志!我听到这个词汇,眼前一亮。爷爷之前为了对付凶虫,将他养的那只金蚕送入我体内的时候,也跟我说过“意志”这东西。
我点点头,咬着牙,去抓金蚕。
金蚕转得更快。
屋子里面其他的蛊虫乱跳,聒噪不安。嘭地一声,七色蛊从罐子里面跳了出来,直接就冲了过来。
“滚一边去!”白师父张口喝了一声,一股气浪吹了出来。七色蛊被这气浪重击,摔倒在地面上。
金鼠王子弹一样跑了过去,双脚将七色蛊压住,张开嘴巴乱咬。其他的几只山鼠也围了过来。
白师父养的这些老鼠,在毒虫洞里长大,吃了不少五毒虫,毒性极强。七色蛊虽然凶猛,却也杀不死这些山鼠。
七色蛊之所以会蹦跶出来,乃是金蚕发出的号令。
白师父道:“金蚕第一之名,名副其实。我要将它封在你手掌之内!萧宁,忍着点!”
白师父口气之中有些焦急,但也有些欣喜。
眼前金蚕如此厉害,轻易就能驱动这七色蛊,实力可见一斑。
正是因为厉害,封入我体内的难度就会越大。
罐子还在灼烧之中,我感觉手掌心开始脱皮,痛楚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就在这时,我的腹部也开始发出绞痛感,凶虫从沉睡期惊醒了过来,叫道:“萧宁!你疯了吗!你会把自己给毒死的!”
凶虫从沉睡中惊醒,足见它的担忧。眼前的金蚕,已不是爷爷养出来的那只,或许有能力诛杀凶虫了!
我叫道:“白师父,凶虫有反应了,它很不安!”
白师父道:“它自然害怕,金蚕可以镇住它的气息,它如何不害怕!”
凶虫躁动起来,一股寒气从腹部散出来,顺着手臂传来,原本的灼烧感慢慢地变得凉快起来了。
白师父握着罐口,察觉了到这个变化,神情大变,叫道:“寒气!是极其厉害的寒气!这虫子是阴间来虫!”
直到此刻,白师父才察觉出凶虫的来历。那日在梦中,我也质问凶虫为什么会放出寒气,它也说过从阴间来的。
我问道:“到底什么是阴间来虫?”
白师父说道:“传闻在地府之下,魂魄居住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些生活的毒虫。它们偶尔会跟着投生的魂魄来到人间,也有道术、法术高明之中,通过某些隐秘的办法,从阴间取回毒虫!在玄门和道门之后,把这种虫子称为‘阴间来虫’。”
我一时之间,脑袋有些缺氧,没想到凶虫是这样的来历。但是那九幽地府,又会在哪里?凶虫如此来历,该用什么办法收拾它呢?
我看着白师父,一脸不解。
白师父道:“别被它控制你的意志,你是你自己灵魂和身体的主人,它不是。骂它,打它!抓住金蚕!”
白师父声音如同雷鸣,传入我的耳中,振奋了我的精神。
我当即闭眼,心中骂道:“凶虫!你少在这惺惺作怪!给我滚到一边去!”
我另外一只手,拍打腹部,忍着剧痛,用上我所有力量与凶虫作抗争。
寒气渐渐退去!
与此同时,我抓住了金蚕。
白师父一拍罐子,暴喝了一声:“金蚕,你若不想死,就进入萧宁的体内!我白雨有一千种办法杀死你!”
白师父这一声暴喝,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衣服也被叫喊声给带了起来,像刮了一阵疾风一样。
地上几个罐子全部碎开了,装着金蚕的罐子也跟着碎开了。
人怕恶人,鬼怕恶人,虫也怕恶人!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金蚕的身子一抖,我的手心传来一股撕裂感,金蚕顺着手心钻了进去。整个过程持续了十来秒的样子。
白师父一直抓着我肩膀,不让我倒下去。
待金蚕完全进去之后,将我左手抬起,将一张白纸贴在了上面,白纸之上,画着一只飞舞的朱雀鸟。
朱雀来自九天之上,通体火红,羽毛光亮,爪子锋利,贴在手掌之中,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要飞走!
我喊道:“痛!金蚕很不安!很痛!”
从手心钻入之后,金蚕已经变成了半虚体,四处乱钻,随意破坏我的身体。
白师父喝道:“意志!守住你的意志,你的意念!它的毒可以杀死任何人,但我不会让它杀死你!”
白师父又是一阵暴喝,几颗坠入石壁的萤石也被镇落在地上。
我的心田为之一震,只能咬牙坚持,去感应那坚强意志。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坚强意志,只能靠着一口蛮力,强忍着不叫出来。不让自己软弱,不让眼泪流下。
或许这就是意志吧!
白师父把我一拉,我盘腿而坐落在地上。
白师父取出了十几根银针,在我后背穴位上扎动,落针的速度极快。那金蚕四处乱窜,被银针逼迫,最后停在了腹部所在的位置,靠近了凶虫!
白师父又扎了两根细针,堵住了它往双腿逃窜的道路。
白师父用尽了毕生的医术和蛊术的精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云流水,堪称完美之作。
白师父让我靠在石桌上,说道:“时间已经不等我们,我只能用这个蛮法了!萧宁,凶虫在吸食金脑袋尸气的时候,尸气游走你的全身,你的经络其实受了很重的伤,但也让你经络拓宽了一些!就让它们斗个天翻地覆也无所谓!必须让金蚕乖乖地留在你的体内!”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微弱力气点头!我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痛”!无与伦比地痛,但此刻不能叫出来,要忍着。
少年人,再痛也不能流泪了!我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