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闲逛已久的亦柔,突然路过经常听话本子的茶楼门口,突然听见店内小二看到她到来的声音,“哟,亦柔姑娘,你来了,里面有空座,今天的话本子甚是精彩,要不过来听听?”
据说有新的话本子,亦柔自然是不会错过,她笑着走上前,“那好,我过来听听。”
就在此时,尘翎仿佛听见亦柔和店内小二说话的声音,他凝眉仔细聆听,他要确定亦柔是否已来到这里,结果听见店内小二却是这么说的,“对了,亦柔姑娘,上次和你一起同行的公子也在这,他正和一个姑娘听话本子。”
亦柔愣了一下,若隐若现的脚步声近在他的耳里,却是硬生生地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尘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开始有点心慌,亦柔是不是误会他和澜若姑娘在交往?
亦柔随着店内小二领到离尘翎不远处的地方,她一眼便能看到绑着白绫的尘翎甚是刺眼,坐在他面前的却是姑娘的背影,她有点错愕,她脑海里一阵空白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被眼前的那个画面给冲击得措手不及,她有点站不稳,不断地往后退,她有点慌了,眼睛迷离得想要找个救生圈,她咬咬下唇,好不容易拼凑出这话来,“小二,我等下再来。”
尘翎听见她的声音,听得见她撒脚就跑的脚步声,他慌得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喊了声,“亦柔!”
亦柔被伤心害得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见眼眶里的模糊一片,弄湿了她的脸,只知滚烫的眼泪,瞎了她的伤心难过。
澜若被尘翎那突如其来的喊叫弄得错愕,她半信半疑地往外看着,只见一个姑娘跑着离开的身影,她心里没了底,难道那个女孩就是尘翎的心上人吗?
她不敢问他,害怕知道的答案,对她而言很是尴尬,如果尘翎有心上人,为什么家人还要替她安排相亲,初次见他甚是喜欢,但无法理解,她心里的不舒服,她已将他当作是未来的夫君,心里终究是不允许自己的夫君心里有着别人。
“尘翎公子,刚才你喊的亦柔,是你的心上人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皱眉,缓缓地坐了下来,已是这情况,早已没有跑出去寻她的理由,只好就此算了,“不是,一个认识的朋友罢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澜若的心里好受了点,她很快展出浅浅的笑容,语气恢复柔柔的,“哦,竟是这样,我们听话本子吧。”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好。”
突然出现这事,他心里怎能安心去听话本子说的是什么,他心里满满担心的却是亦柔,怎会到这里却是跑掉了,难道她心里有着他吗?想到这里,他甚是不安,却又不知亦柔心里想的是什么,心里的那个位置,到底有没有他一分?
河边。
她从茶楼一路小跑到他们曾一起在那里聊天的河边,她含着眼泪,毫无方向地跑向河边曾一起呆过的地方,她心里满满的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见到那个尘翎和澜若在一处的画面,心里像针刺的疼。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哭得如此狼狈,她恶狠狠地用衣袖把眼泪擦干净,偏偏是擦不干净,越流越凶,越流越难过,她不断地哽咽着情绪,难受得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懂自己为何如此难过,生平第一次竟哭得这么伤心,从小到大她的爸妈从来不舍得让她哭,偏偏能让她哭的竟是见过几次面的尘翎,她搞不懂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哭得这么伤心。
她越来越讨厌自己,越来越讨厌自己的无助,尘翎有个人照顾他是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看到有个女孩在他身边就这么难过了,她有这么容不下别人在他身边的心思吗?
怎么办,她真的好难过,眼泪止不住地流,快要把自己的眼睛给哭瞎了,躲在这里哭,这有什么用呢?
我……我真的这么在乎他吗?我真这么容不得其他女孩陪他身边吗?他不是心悦我吗,为什么转身就和其他女孩在一处了?他敢情就是耍我吗?这样……他真的太可恶了!我以后不要再见到他了!亦柔如此想着,偏偏还是无法让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许久哭得累了,亦柔终究是安静了,眼睛被哭红了,看得甚是让人怜惜。
她仰起头来看着天空,已是傍晚时分,她苦涩一笑,她如此想着:从没试过这么狼狈的哭,这次真真的试过了,想必离悠姐姐也曾这么哭过吧。
她假装自己很是潇洒,站起来,伸伸懒腰,执意让自己把伤心的事情抛在脑后,转身走向回家的路,她觉得哭过之后就是梦醒时分,不要再想了,她觉得和尘翎的事情也该无声无息地落幕了。
路过此地的修寒真真是把亦柔哭得痛心的神情给瞧见了,他皱眉看着离悠的凡间表妹哭得如此伤心,怕是对尘翎动了情,突然想起离悠曾为亦柔的事情而忧思,怕是这一对转世的情人没个好结局会让离悠白了头。
未曾想到,刚转身回去时却碰到离悠错愕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喊着他的名字,“修寒公子……”
修寒没感应到苏奠在别处,自知是离悠一人,他浅浅一笑,“悠儿,想不到我们又碰面了。”
他没想到,先前看到亦柔哭得凄婉,后是转身能看到她站在那头,不知是缘份,还是巧合,他只知道在凡间因她有缘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
不久,修寒负手而立地看着河边的那一头,淡淡和她说,“悠儿,你的表妹在那里,我看到她哭得甚是伤心,怕是因尘翎的事而哭吧。”
离悠黯淡了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亦柔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心疼说道,“修寒公子,我本是因她的事情有求于你,希望你能帮帮亦柔,能不能医好尘翎的眼睛?”
修寒别过头来,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直瞅着她看,“为何?”
离悠如此抿着嘴浅笑着,看似笑意却是满满的苦涩,“其实尘翎的眼睛多半是因亦柔而起,十年前尘翎在竹林迷路,怎走也走不出来,后因亦柔带他逃出竹林,这让尘翎铭记于心。没曾想过尘翎事后一直寻她,直到五年前看到一个烟花女子被恶汉挟持带回怡香楼,误会她是亦柔,救人心切却没打听是否本人,不料在救人途中被恶汉割了双眼,直到如今未能视物。若非尘翎这些年寻亦柔,他不至于落得了这失明下场,亦柔知道这事后甚是伤心难过,我想只要尘翎的眼睛康复如初,那么亦柔不算是欠他了。”
修寒大概听了一两句,他无心听着她所说的内容,他只是傻傻地看着她说话的模样,直到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时,他起了那颗恶作剧的心,“你希望亦柔不想欠尘翎,若我帮得了你治好尘翎的眼睛,你倒是欠了我,应怎样还我?”
离悠听得错愕在当场,她从没曾想过,若是修寒真帮得了她治好尘翎的眼睛,那么欠下的债应该是怎么还?她一想到就有点窒息,窒息得脸有点微红,垂着眼角尴尬地嘀咕着,“这个……我真没想过。”
她脸上的微微红霞看呆了修寒,虽然在天宫时知道她是挺会害羞的女仙,没曾想这近距离看着是心动,他突然想出‘以身相许’这四字未能说得出来,后是他转身躲过她勾人魂魄的双眼,负手而立却不想让她看见他的不知所措,“好,尘翎的眼睛我会帮你,至于你欠我的,以后再说罢。”
她总算听到答应的声音,她表情上的欢喜尽在眼前,这笑美得如花的模样尽在他眼前,忍俊不禁地跟着浅笑。原来这就是笑容的魔力,难怪臭着一张冷脸的秋狐喜欢与她一处,怕是她的笑容是最大的欢喜吧。
修寒感应到苏奠回来寻离悠的人气,他化为一缕轻烟时丢下这句话,“悠儿,明天你会知道好消息。”
修寒的话音刚落,后面却是随来苏奠的声线,“小姐。”
离悠似是没反应过来,修寒突然化为一缕轻烟而消失不见,弄得她一阵错愕,犹如自己还沉睡于幻境里,未曾想到苏奠的声音这么真实,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幻境,修寒的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着。
她没有忘记,修寒是人间的凤凰使者,就是人人见不到的神仙,没想到她却是幸运地见到了。
她轻松地回应一声,“嗯。”
她的心情是好的,她听见修寒说过明天会有好消息,她期待看到亦柔和尘翎在一起的画面,她一直相信修寒一定会满足她的幸福感。
苏奠见到她这么快乐的模样,自然是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快乐的事,不由自主地问道,“小姐,你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刚碰到什么好事?”
离悠卖着关子那般的调皮眨着眼睛,“你明天就知道了,现在不告诉你。”
他愣了一下,这个是他常常见到的离悠吗,怎么突然看见她有调皮可爱的一面,他笑了,摇摇头地跟上离悠的步伐打道回府去。
一直在旁侧隐身的修寒,看着离悠和苏奠的互动,微微上扬着笑容。如果秋狐没有公告于四海八荒说离悠是他的狐后,修寒真打算把她当作是未来的凤后来对待。
罢了,修寒虽是没有夺人所爱的想法,但却是忍不住想念离悠在凡间的整个清纯可爱的模样,如果她不是未来的狐后,那该多好。
状元相府。
离悠在河边遇到修寒的事,一直记于心上,她知道现在的亦柔肯定有心事,肯定在河边偷偷哭过,她有点担心亦柔,静悄悄地来到亦柔的房间却能听见亦柔哽咽的哭泣声。
离悠皱眉地轻敲着门,缓缓地说道,“亦柔,我是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话刚说完,亦柔挂着两行擦不干净的泪痕打开着门,看见离悠皱着眉,忍不住拥抱着她,用哽咽的声音向她诉说心伤,“姐,我好难过,为什么我眼泪总是不听话,非要给我哭……”
离悠心疼地轻抚着亦柔的后背,想要缓缓她哽咽的呼吸,“好,你与姐姐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好吗?”
离悠一边说话,一边拥抱着她进来而关上房门,不轻易让人家偷听到她们的对话,亦柔却是如实地说出她心疼的声音,“尘翎明明说心悦于我……为什么……一转身就和其他女孩……在一处了,姐,你说……他是不是耍我呢?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