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鹤的事情并没有亦柔的事情来得重要,离悠摇摇头,心里盼着狐鹤能够平安归来便是好的。如今为情而烦恼的亦柔,再怎么看她也算是情窦初开,一时之间没弄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她往深处想想,若是亦柔真和尘翎在一处时,尘翎的眼睛问题可能会导致亦柔的父母反对的理由,到时他们再相爱终究也是悲剧收尾,哪怕尘翎用父母的权贵压迫,像亦柔的父母不畏人言的性格来说,恐怕会是鸡蛋碰石头般的强硬态度。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修寒,她怎会忘记修寒是人间的凤凰,更是幸福使者,要是亦柔和尘翎真在一起的话,她可以拜托修寒帮帮尘翎的眼睛复明。若他不负她,处处是花美,若是他负她,终是不见天明。
狐鹤消失已有几天时间才回到府上,他刚进门之时走向桃花亭时看到亦柔和离悠两个人在那里,往前向她们打声招呼,“小姐,亦柔姐姐。”
离悠刚想说,怎会想到他就看到他回来了,她微微一笑,“狐鹤,你回来了,走了好几天,我甚是想念,怎样,你家里没事吧。”
狐鹤有点沮丧地点头,“暂时没事,虚惊一场。”
离悠点头,没有作声,反而亦柔皱眉地问道,“你家里没事了,你怎不替姐姐去打听秋公子在何处?”
狐鹤想要逃避的话题终究还是逃不过,回到青丘时并没寻到秋狐这人,更别说蜀山,他只能假装忘记的模样,“天啊,我怎把秋公子的事情给忘了,对不起,小姐,瞧我这记性,我忘记我之前是秋公子的小书童。”
亦柔更是气得发晕,摆着难看的脸色盯着狐鹤看,“瞧你做的事,有这么不上心吗?”
离悠有点无奈,淡淡地道出心里话,“若秋公子心里有我,自然会想起我,若没我,我再多强求也是无用。”
狐鹤一听,甚是感伤的语气令离悠添上几许愁闷,他不忍心地反驳着,“不,小姐,秋公子会记得你,你要相信他,他一定会回来寻你。”
亦柔听得出来,离悠开始渐渐失去坚决的理由,她附和着狐鹤所说的话,“是的,姐,不用担心,说不定秋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你不是说过,太子陛下和秋公子很熟吗,我相信秋公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离悠一听,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她怎能不知他们只是为她好,但等待实在是太苦,她怕时间会杀了她对秋狐的坚决,为什么他这么长时间不寻她,这让她渐渐地失去了对他的信心。
夜深露重,离悠披着外衣只身来到桃花亭,她记得和修寒见面时都会出现在那里,她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那里见到修寒。
修寒已是习惯夜深隐身会来到桃花亭,看到离悠的身影时心喜了一阵,不料后面随来的却是苏奠,这让他不得已放弃现身在离悠面前,出于无奈,他只好继续隐身看着他们俩各自发展的小故事。
苏奠的出现,离悠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这时候苏奠怎会出现在这里,“阿奠,你怎会在这里,你睡不着吗?”
他摇头,在月光照耀之下,衬托着苏奠那张看似柔情成种而暗送秋婆的眼眸,甚是让离悠有点微慌,但愿这只是她的错觉,只听见他淡淡的语气说道,“不是,我看到有个人在这里,过来确认一下,怕是来者不善,结果是小姐在这里。”
离悠抿嘴微笑,“想不到阿奠的安全警惕这么重。”
苏奠微微一笑,若隐若现的微笑只是一秒之间变得不见了,“不知苏奠有否打扰小姐的赏月雅兴。”
离悠摇摇头,否认自己出来只是赏月,“没有,阿奠多虑了。我只是……在想亦柔和尘翎的事情,这两人怕是没理清自己的感情。”
苏奠听罢,感觉离悠关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姐,亦柔小姐和尘翎公子的事情,无须担心,再这样操心下去,你真成亦柔的亲娘了。”
离悠一听,脸不由自主地刷拉红了起来,她有点微恼地瞪着他,“阿奠竟是这样取笑我。”
苏奠微微一笑,笑得甚是心安。
隐身在那里的修寒,看着离悠和苏奠的暧昧互动,心里甚是很不舒服。本来秋狐不在凡间陪她历劫,甚是心安,从没曾想过这里竟出现一个叫苏奠的男人,让他很是不屑。
但从他们的对话听得出来,离悠的确是替亦柔和尘翎担心,其实修寒觉得亦柔和尘翎在人间的劫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那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情劫,若是坚持下来便是修成正果,若无法坚持下来,已是下世无情缘。
修寒无奈地摇摇头,在凡间看多悲欢离合,自是对男女的情情爱爱早已免疫,未曾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沦陷于离悠那一双清激的双眼。
三王爷府上。
尘翎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里,表情上的波澜不惊,内心甚是凌乱不堪,未曾想和亦柔相处的这些天,他越是沦陷,越是对她的情意一往情深,仿佛和她在一起的世界便是他要的色彩斑斓。
未曾想家里来了一个甚为重要的贵客,竟是母妃为尘翎求来的姻缘,难得有人不嫌弃尘翎是个失明的皇子,愿意嫁他为妻的千金小姐是大有人在。
本来尘翎的婚姻大事本是迁就他的喜好,未想他所寻的亦柔并非良人,相处这般长时间却没有任何动静,怕是他俩并未成事,母妃只好另找能够照顾他下半生的女子做为他妻子。
“孩子,母妃觉得澜若挺好的,和你很是搭配,你若是愿意与她多多相处,互相了解一下也好。”
尘翎本是反感如此随意安排相亲,想起之前和亦柔表白却是没得到回复,他一时之间倒是变相接受母妃的决定,对他而言不过是娶个女子在身边枕着罢了,不需要有没有感情,“孩儿知道了。”
母妃凝眉看着尘翎慢慢地走开的身影,心感悲伤地自言自语,“该是时候找个人照顾他了,唉……”
在尘翎的世界,没有白天和黑夜,在他失去光明的那一刻起,唯独让他不放弃信念的便是能找到亦柔,未曾想过找到她又是如何,情不自禁却让自己陷入另外难以自拔的困境。
他爱了不是爱了,还能爱得起吗?
他给不了承诺,无法给予多久的承诺,一旦在外遇到危险,他谈何护她周全,失明的不方便,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亦柔。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状元相府门外。
已过巳时,亦柔有点不习惯留在家里,正想去寻离悠时却从婢女那里得知离悠已和苏奠已是出外,她有点失落般的往门外走,刚巧遇到狐鹤从外回来却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不是和姐姐一起出外吗?”
狐鹤摇摇头,若无其事地嘀咕着,“小姐有苏奠陪着,哪用我天天陪着。”
亦柔有点纳闷地看着他像是心大的模样,小声嘀咕着,“难道你不怕苏奠对小姐有这意思吗?”
狐鹤耳尖是听见了,他哭笑不得地瞪着亦柔一眼,口气甚是无奈,“我说亦柔姐姐,你该不会担心小姐对他移情别恋吧,不会的,小姐这人就是死心眼,一旦认准了谁便是谁,就算苏奠对小姐有这意思也是没劲儿。”
亦柔似懂非懂地点头,自言自语的俏模样很是可爱,“哦,是这样啊,你怎么比我还了解小姐啊?”
狐鹤无语地瞪她一眼,呛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得得得,不和你说了,亏你和她是姐妹呢,好意思这样说吗?小心小姐听到这话准会伤心了。”
他瞟着她一眼,心里嘀咕着:之前说天君和主上怎么着,现在又说苏奠和主上怎么着,真不明白尘翎到底看上你什么,单纯吗,还是愚蠢?真真受不了。
亦柔自知理亏,看着狐鹤像是嫌弃她说话不中听的表情,耸耸肩,灰溜溜地离开状元相府。
亦柔一个人在街上百般无聊地闲逛着,想着前些时间一直陪着尘翎逛逛散心聊天,这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感觉和他相处甚是舒服,有一言没一言地搭话,一点儿不无聊。
如今她已是缓缓的不习惯,一个人走在街上,仿佛身边少了个能聊天的人,少了那些实实在在的关怀。明明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关心却是不比她少,甚让她觉得心里满满的温暖。
不知道尘翎现在如何了?
亦柔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的想念,只是想起他那一脸绑着白绫的模样很是让她有点心疼,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心安,感觉和他在一起,不用被盯得不自在,反而她可以随便看他多久就是多久,也不会让他知道她的冒昧。
尘翎忍着自己没去状元相府寻亦柔,想起前些天向她表白的那事,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既然她没有给他回应,那就让时间冲淡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事物吧,能疏远就疏远一点儿,把感情慢慢放下来,至少不想拖着亦柔的幸福。
他抵不过和亦柔曾在一起的欢乐时光,突然想起茶楼那里常有不同的话本子可以听听,每天不同样地上演着那些仙恋,或是皇宫的恩怨仇恨,他打算过去听听话本子。
刚出门时却听见陌生的女声,他停在那里却听见她的声音柔柔的,自然不是他心念念的那声音,“尘翎公子,不知你去哪里,可否带我去?”
他知道,那是母妃那夜和他说的千金小姐澜若,他淡淡说道,“我去茶楼听话本子,你要去么,我怕会把你闷着。”
澜若听到他的许可,心情甚是欢喜,激动地走上前,“小女不怕,有劳尘翎公子。”
她满怀欢喜,近距离打量着尘翎,虽是绑着白绫甚是可惜,但他这张脸长得如此俊俏,甚是令人心动,想必与他生一个孩子,必然是长相不错。
尘翎自有嗅着附近的味儿习惯来区分不曾见到的那些人便能知道她是谁,但他闻到澜若身上那淡淡的花味,谈不上有多讨厌,也谈不上有多喜欢,罢了,偏不是他最爱的那淡淡桂花香儿。
茶楼内。
他们结伴同行来到茶楼,一路上只是澜若若无其事来搭着一句又一句,尘翎并不想过多说话,对于不爱回答的话儿可以沉默替代,聪慧的澜若算是摸清了他的喜好,自然避开那些不怎么让他说话的话题。
来到茶楼便是询问点心,澜若很是好奇地问道,“尘翎公子,这茶楼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吗?”
尘翎淡淡回答,“澜若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如尝试这里的招牌点心,可好?”
澜若回答得很是干脆,“好啊,要是尘翎公子觉得好吃,澜若自然是喜欢吃的。”
尘翎甚是悲哀地抿嘴笑着,若隐若现的无奈尽在嘴边,早早隐藏了对她有点浮夸的看法,哪像亦柔每次来这里都会尝过一遍,随心说出赞美哪个点心好吃,抱怨哪个点心不好吃。
想到这里,他嘴边不由自主地抹出笑意,却被坐在面前的澜若看到了,甚是心喜,她自以为尘翎喜欢和她相处,她觉得自己很有机会和他在一处,殊不知他心里住的只是一个亦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