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府。
尘翎抱着复杂的心情随着下人扶持而回到府中,他多少年盼着总有一天会见到在山林遇到的小女孩,未曾想等了这么多年,偏偏是他的眼睛看不见时却嗅到如此熟悉得只能在回忆里荡漾的那香,他确信那次碰见的亦柔便是多年前的小女孩。
他不忘问着旁侧的下人,“现在几时了?”
下人如实回答道,“现在是申时。”
他透过白绫却看不见眼前的一片景象,他心里十分落寞却是想要抓住救命草那般的乞求,“以后每天在未时带我到刚才那条路走走,懂了吗?”
“是,少爷。”他们如此回答,不敢违抗,毕竟跟着他这么多年,方知他的脾性,万万是不能招惹他生气,否则他们会丢掉难得的饭碗,如何维持生计?
此时,空气隐隐约约飘浮着母妃的香味,他喊了声,“母妃。”
他的母妃皱眉怜惜,来到尘翎的身边,缓缓地双手握着他的左手,她手心传递着淡淡的暖流,尘翎感觉得到母妃无时无刻的担忧,“孩子,外面危险,不要常到外面去,好吗?”
尘翎微微一笑,暗藏着苦涩的伪装,“孩子没事,出去走走,心情会好多了。”
他如此倔强,母妃怎会有话可说,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觉得这些年,眼睛受伤后的尘翎却是脾性越来越古怪,甚是和往前的尘翎变了个样子,变得十分冷漠,漠不关心得让她好生心疼。
她和三王爷商量后,决定给尘翎做一场寿宴,想要让他的心情好起来,感受下热闹的氛围,未想尘翎有点排斥这事,每次不喜出场,但不会影响贵客们的热情高涨。
“孩子,过几天便是你的生辰,申时过后不便在外,及时留在家里好吗?”
母妃的声音有点像哭腔,他不忍心以拒绝来伤害母妃,他心感疲累,只好如此回答,“好,孩儿会在申时赶回家里过生辰。”
罢了,过不过生辰,日子还是这么无趣。尘翎如此想着,内心淡淡的落寞已吞没了他的世界。
状元相府中。
亦柔怀着愉悦的好心情走进堂厅,看着离悠他们都在里侧,用愉悦的声音响遍了堂厅,“离悠姐姐,我来了。姨丈好,狐鹤兄弟也在哦,咦,来客人了?”
姨丈好笑地摇摇头,觉得亦柔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狐鹤嘻嘻地来到亦柔的旁边,“亦柔姐姐,你来了,狐鹤好想你哦。”
亦柔笑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儿,抚摸他的头,轻松地嘀咕着,“算你识相。”
话罢,她走到离悠的身边,不客气地缠着她的手臂,把头靠在离悠的肩膀撒娇着,“姐姐,我好想你哦。”
离悠好笑地看着她,笑容甚是温柔得暖心,“亦柔,你又离家出走了?”
亦柔嘟嘴瞪着她一眼,不乐意地努努嘴,“我哪有离家出走,爸妈不知道又跑哪里游山玩水了,常常是这样把我给丢下,不碍他们眼了。”
在旁侧的苏奠看着亦柔很是喜欢纠缠离悠的那甜腻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抿着嘴上扬,感觉这么一个大姑娘有种把离悠当成娘亲撒娇的错觉。
突然有客人来了偏厅,见阿爹的贴身侍卫如此说着,他直接前往偏厅,留下堂厅都是一些年轻人。
这个时候,亦柔开始留意站在那里的苏奠,好奇地走上前直瞧着他看,“你是谁?”
苏奠依着凡间的行礼,语气很是平和的回答,“在下苏奠,是小姐的贴身侍卫。”
亦柔有点惊诧,看看狐鹤一眼,只见他耸耸肩,像是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她转过身来看着离悠,以凝眉的表情直瞅着她看,“姐姐,你什么时候找了贴身侍卫来保护你了?”
离悠摇摇头,看着苏奠一眼,只见他也用波澜不惊的眼神回看她一眼,她才缓缓地回答亦柔想知道的答案,“不是这样的。苏公子突然昏倒在家门前,我和狐鹤把他带回家里静养身体,后来知道苏公子是无家可归之人,还会一身武功,我想替他谋一职,结果爹打算让他当我的贴身侍卫了。其实我没打算让苏公子当我的贴身侍卫,感觉……有点生疏,更何况家人已有太多人不敢与我亲近,不想又少一个朋友。”
苏奠先是一愣,缓缓地抿嘴笑了一下,浅浅的,不轻易让人家发现他暗藏的微笑。他从离悠的言语之中听得出来,她是一个害怕寂寞却朋友极少的一个姑娘。
亦柔很认同地点点头,依然喜欢挽着离悠撒娇道,“不怕,你不是还有我和狐鹤陪着吗?”
狐鹤拼命地点头答道,“对啊,小姐,你不用怕,我不怕得罪你,只怕你会赶我走,嘻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闹着,很温馨的画面甚是暖了他心,他不由自主地抿嘴上扬,那是朋友的情分吗?看着他们很融洽的相处画面,苏奠莫名想起万年前的那场天道劫难,他脸上残留的微笑却在那么一瞬间被瓦解了,和他们融洽的场面相比,始终都是万年前是多么地不堪,他苦笑,原来他万年前活得这么卑微。
他曾是一人之下,魔族每个人爱向他称臣纳贡,他没尝过何谓是亲情友情及爱情,他只知称霸洪荒时期的骄傲,未曾想过会被人背叛的那天,他还想起席城他爹那一张笑得诡异的脸。
虽然他知道席城他爹已被龙族毁了元神,绝无生还,但残留了他的种子,席城已是转世来到四海八荒,曾支助魔君打进百花谷,不料被秋狐手刃杀戮。
苏奠曾发誓,非要绝了他的后世,以慰他万年前的心火之恨。
苏奠脸色难看地显现在离悠的眼前,亦柔和狐鹤顺着离悠的视线却看到他像是深思,但脸色十分不好看,离悠忍不住皱眉地打断了他的思绪,“苏公子,你怎么了?”
他听着思绪飘来暖暖声线,他惊愕地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想起自己可能在他们眼前暴露内心的怨恨,苦笑地回答,“小姐,请称呼我苏奠吧,我不习惯你公子公子喊着。”
离悠微微一笑,“好吧。”
亦柔无聊地直瞅着他看,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不足五米远的苏奠,感觉他身上的玄色像是衬托着他的神秘感,想不出心里的那份异样是从何而来,滋生起眼前的苏奠与自己所在的凡间并不是一国的感觉。
狐鹤看着亦柔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苏奠,他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苏奠眼睛一直停放在离悠的身上,而且离悠却是傻傻站在那里像是想些什么事情而感伤。
他无声叹气,他知道离悠一定在想着秋狐了。秋狐也是的,真不知道他到底忙些什么,不是说好两天的时间就会回来吗,在凡间快要两年期限,再不回来,离悠真的相思成病了,再说那个叫苏奠的男人,好像对离悠有这层面的意思,又不小心招惹一朵烂桃花。
凡间爹爹拿着外面信使递上来邀请函,他的出现打破了厅堂的沉默氛围,他看着旁侧的苏奠他们,转头看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离悠,心里像是盘算着一些事情,沉默几秒后才问道,“小悠,明日是三王爷的尘翎皇子生辰,你们几个随为父一同前往。”
亦柔先是愕然,不明所以地问道,“姨丈,我也要去?”
离悠有点不明白地别过头来看着凡间爹爹,只见他慢悠悠地回答,“当然,你是小悠的妹妹,当作是陪她,帮忙摆脱小悠不熟来往礼仪。狐鹤是小悠的贴身书童,苏奠是贴身侍卫,负责保护小悠安全。本不想带小悠,但苏奠和狐鹤是时候多多见识这世面,否则往后得罪谁人也不知情,先做足准备吧。”
苏奠先是一愣,从他的语气之中觉得离悠若是参与这宴的确容易招惹不少麻烦,不然他不会如此安排他和狐鹤如此护她周全,他和狐鹤同一时间答道,“是,相爷。”
本来苏奠觉得在这凡间的那些以貌取人的事情不多,但摊在离悠落在这凡间的确是对得起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凡间爹爹的担心无一道理。
凡间爹爹叹气地摇摇头,走向离悠面前皱眉地说道,“为父不知你长得如此貌美,到底是害了你,这不三皇爷怎会要求你一定到场,为尘翎皇子献曲做为贺礼,无奈为父无法抗议啊!”
听罢,离悠甚是忧伤,很快地扯出微笑让凡间爹爹安心,“爹,女儿没事。”
苏奠和狐鹤一听,心里很是不舒服,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确是对离悠的貌美而产生觊觎。看来凡间爹爹如此安排他俩同时在场,无非就是想尽办法在不得罪他们的情况下可以保护离悠的安全。
亦柔很是不喜,她皱眉地挽着离悠手臂,用打抱不平的口吻对她说,“姐姐,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他们向你走近一步。”
此时此刻,狐鹤在心里在哀怨着:秋狐啊,你赶紧回来吧,主人快要被一大堆色狼给觊觎了。
苏奠握紧拳头,锁眉甚是几分,心里念着:小悠,我不会让他们碰你,绝对不会。
王爷府。
夜深戌时,眼睛绑着白绫的尘翎坐在床上靠着,容颜木讷般的沉静,淡淡的哀伤尽在疼得无法呼吸的空气中,他想起白日嗅到那似曾相识的香味,若隐若现的香味在他的世界荡起了那回忆的酸涩,他想起自己有多执著着寻找她的踪迹。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味道,偏偏自己倔强得忽略了那个缘份,等她在自己前面走远时才嗅到那味,激灵了他脑海里的一份执念,他找到她了,偏偏是自己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这是有多苦恼得怨恨自己无能,可是却是害怕自己找到她时,却不是回忆的那个小女孩。
……
五年前,他一直追寻着小女孩身上独有的香味,在大小街道无处不在地逛逛走走,连三王爷他们觉得他有所不寻常,却不知如何说服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不料那天街道上有点不寻常,五个身体结实的壮汉竟围着一个如花季的少女拉拉扯扯,听着她哭哭闹闹的刺耳声线,街道两排路过的人群倒是围成一圈,观者如堵得好不热闹。
虽然有好几个声音唬着他们只欺负一个少女,甚是不像样,但五个大汉凶相毕露地嚷着这个少女已是被卖到怡香楼,不做生意就偷跑出来,他们是负责把她带回去。
尘翎并不想关心这事,未曾料到那个女孩身上那香味竟是他想念多年,他一时脑充血就冲上前拦截他们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手,发狠的模样甚是令人生寒。
尘翎随后而来的侍卫甚是拔刀护着他和受惊吓的姑娘安全,那些五个大汉并不知尘翎是王爷的儿子,带狠拔刀开始抢着偷逃的姑娘,和几个保护尘翎的侍卫打起来,尘翎只保护着受惊的姑娘往外跑,不让五个大汉追上前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