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病了,所以嫔妃们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都来坤宁宫请安。其实太后没病,可是没能下令解除禁足令,那只好给白静坐实一个武逆太后的罪名。
丹恋妃昨晚雨露承恩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侧后禁足便无关痛痒的闲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雨茉贵妃便留下来看大皇子。白静送给她的胭脂是梨花香味的,显然她没有用。
白静坐在殿中,冷冷地看着雨茉贵妃,好似无意问起,“本宫送妹妹的胭脂,妹妹不喜欢。”
雨茉贵妃抱着大皇子赶紧跪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是受了侧后的威胁。”抬眸,白静居然没有一丝诧异,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侧后用皇儿的性命相要挟,臣妾……臣妾……”
对上白静的目光,她还是那般一脸从容,冷冷地看着雨茉贵妃,似乎被看穿了一般,让雨茉贵妃的心不由地颤抖,“娘娘当日要回了皇儿,臣妾发现娘娘并未用此胭脂心中大喜,昨日娘娘将胭脂送给臣妾是时候,臣妾也吓了一跳,想来娘娘是不知情的,便不敢在提起此事。”
白静听完缓缓道,“你起来吧,侧后的胭脂还在本宫手里,本宫送你的,你可以放心用。”
雨茉贵妃对上白静深不可测的目光,有些慎人,“既然娘娘已经知道,不如将胭脂呈给皇上,臣妾必定替娘娘作证。”
白静冷冷一笑,给殿中带来几许凉意,“呈给皇上?你觉得会伤她一根发丝吗?”白静又没有毁容,也许加上上一件事,皇上会惩治侧后,但以上官一族的势力,务必可以动摇她分毫。
先皇后的母亲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难道仅仅是皇上疏忽大意,忘了丈母娘?
再说白静根本就没打算打垮侧后,你说侧后若是倒台了,扇谁的耳光会这般惊天动地?
“那娘娘是任由侧后这般对娘娘不敬?”雨茉贵妃试探地问道。
白静冷眸微迷,这个女人想让白静与侧后争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本宫不喜欢没有野心的女人,但是本宫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娘娘恕罪,娘娘对臣妾有再造之恩,臣妾不敢,臣妾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雨茉贵妃赶紧跪下。
“你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活着吧,说不定那天,这坤宁宫就异主了。”白静示意她过来,“这碗药,本宫今天不想喝,有劳妹妹将这药和这盒胭脂送到栖凤宫,让侧后选其一,告诉她剩下本宫自行消受。”
雨茉不解地看着白静,你是什么意思,自行消受?难道侧后在她药里下毒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她要和侧后同归于尽?雨茉贵妃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太可怕了。
雨沫贵妃带着东西跪安,走出了坤宁宫,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也许是天意坤宁宫要异主了。
侧后若看到这两件东西必定做贼心虚,何况是本宫亲自转送,皇后真是高明。将暗箭暗自挡了回去,她是要告诉侧后,这两大罪状你选一个自食其果吧,侧后必定选自我毁容,她甘愿服你的毒,想必侧后没有选择,只能陪她一起毁灭。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自寻死路,为什么要顶撞太后,疏远皇上,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死去地坤宁宫侍卫。那个侍卫好像是皇后从大清和那些宫女太监一起带回来的,看来本宫只有依附她了。
屋中点着静心香,白静闭目在香雾中,感觉人有些梦幻,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挑起,刚刚的谈话想必锦儿已经去禀报太后了。
毁了你侄女的容貌,让她在侧后的位置,算是本宫从轻发落了,本宫脸上的伤,加上这体内的慢性毒,若要计较起来,谋害皇后,谋害蒙古公主,你们上官一族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太后和侧后必定会做一样的选择,想必太后早就希望白静死吧。
这宫中占时是风平浪静了,可是这静心香为何没有作用,这毒药的剂量是不是太轻了,也是明显了太医就看出来了。若要立竿见影想必还要和东方玉玊合作,算时间女皇应该快到了。
如何才能让东方玉玊进入皇宫,而且不会影响到皇上的皇位,有东方玉玊在皇上绝对不敢贸然出兵伐清。只要皇上在位一天,东方玉玊也不敢轻举妄动。
私下一封书信给了玄烨,若能私自买下这批火兵器,就不用因为年纪尚小要交给大臣管理。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权衡之计,用东方玉玊扰乱皇上的心神。
“七七,陪我出去走走。”白静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
七七听到白静用我自称,不由得有些心酸,有意躲闪白静的目光,便扶着白静出去,一想到白静在服慢性毒药,心就像被人揉捏一般的疼。
白静在御花园里走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两个妃子在闲聊,眸光微迷,嘴角勾起一抹冷烨,这大的老的都制服了,这群小的便来自寻死路了,后宫这个地方真是精彩不断啊。
梅林间的石凳上坐着两个妃子背对着白静,加上梅花落得厉害,不留心还真不易察觉。
坐在左边的是近来承宠较多的丹恋妃,早上就看她不爽了,不就是承宠吗?还来坤宁宫显摆,得意的都不能自控了,有那么了不起吗?真服了这些女人了,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尽是争宠和承宠了。
坐在右边的是居华粟殿的冶粟妃,花落在美人的双肩,更显瘦弱。
“姐姐昨日承宠,想必好日子要近了。”冶粟妃敷衍道,不过是捡了皇后的漏,得瑟什么?
“也是皇上错爱,皇后贤淑,不然姐姐哪有这福份。”脸上略有得色,看向冶粟妃,“妹妹姿色极佳,想必皇上很快便会翻妹妹的牌子。”若不是知道皇上常来梅林,那日在这梅林惊鸿一舞,给皇上留下惊鸿一瞥,皇上又怎么会从坤宁宫直接到了琼丹苑,这后宫的风怕是要转向了。
“姐姐说,皇后贤淑……”冶粟妃和丹恋妃相视一笑,“太后的病好些了吗?”皇后是疯了吧?太后可是皇上的母后,她不要命了吗?
丹恋妃娇笑道,“后天是本宫芳诞,皇上特地设在畅听阁听戏,这太后病了,侧后禁足,皇后娘娘身子向来不好,妹妹想听什么戏,本宫顺便帮你点一出。”转念一想,拂了拂手帕道,“不如姐姐将妹妹引荐给皇上?”
白静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山中无老虎了吗?随意伸手去接飘落地梅花。
“那妹妹便要谢谢姐姐了。”冶粟妃笑得灿烂,突然笑声止,掩帕附身轻轻道,“皇后从那晚后,病症便加剧了不少,你说她还真是狠心,自己做出那种事,怪不得皇上要掐死她。”
白静听得不太真切,只是收紧了手中的力道,将梅花捏地粉碎。
冶粟妃继续说道,“她还真下的了手,听说她将那侍卫的心脏活生生地挖出来了。”
白静怒目圆睁,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不由得颤抖,挖心?本打算放你们一马,你们逼我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乱搅舌根,这种有傉娘娘清誉的事,也是你们随便议论的吗?”七七一声厉喝,让丹恋妃和冶粟妃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了。
白静从树后缓缓走出,一脸从容,看不出她的神情,看着跪地颤抖连求饶都忘了的两位妃子,白静缓缓走近,“看来上次的十记耳光,有些人还是不长记性。”白静语气阴冷,眼中带笑,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两人拼命磕头。
“息怒?本宫何时告诉你们,本宫生气了,这望眼后宫谁还配的上本宫二字。”白静拂袖坐到石椅上,“丹恋妃,你说后天芳诞,本宫就送掌嘴四十你觉得如何。”
丹恋妃惊恐,但还是赶紧磕头谢恩,“冶粟妃后天也要参加的,那这礼就一人一半了。”太监上前左右开弓,白静就冷冷地欣赏着。
看着她们红肿的脸,嘴角的血迹是那么刺目,“本宫想出一个很好玩的刑法,你们说将梅花烙,烙在指甲上的声音好听?还是掌嘴的声音好听。”说完便起身走进了梅林深处。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天空,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浩淼的烟波,深沉而迷茫,好像世间未知的一切,都深藏其中,眼前的风景对白静来说,不只是日薄西山的没落。
老天似乎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夕阳下白静裙摆随风扬起,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错过的缘分,再也找不回来。脚下一地的落花。
“薄雾如纱掩青衫,瑶池天仙落凡间,烟云腾空出红日,蜿蜒溪水向天边。”皇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说她时常来此处,一直碰不上。
白静缓缓转身,冲皇上轻轻一笑,映在斜阳特别美丽。
皇上扶起白静微笑道,“面对如此美景,静儿不打算作诗一首吗?”
白静想了想,念道,“异乡重阳形影单,残酒一杯忆旧年,身处他乡无一物,贫瘠故土有双亲,登高不见桑榆地,唯借茱萸解乡愁,子规哀啼黄昏近,菊花酒淡乡愁浓。”
她想家了,皇上尴尬地笑了笑道,“静儿的诗有些不合时节。”
“是啊,花开知时节,倒是这些梅花落得时宜。”下雪了,南方倒是难得一见,白静伸手接住落花和飞雪,京城怕是落得很深了……
花落了不过碾做尘泥,纵使你长在倾国倾城,最后也不过一柸黄土,纵使你位高权重最后也不过一堆白骨。
“朕在坤宁宫准备了西餐,那天看你吃西餐好像很熟练,也比平时多吃了一些。”皇上揉着白静的腰,缓缓走出梅林。
西餐?烛光晚餐?当初怎么没和福临做这么浪漫的事,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看着烛光闪动,殿中的一切是那么梦幻,“静儿,吃啊。”皇上在烛光里微笑道。
一时恍惚,眼前的画面怎么是福临,眼波闪动,在烛光下泛着光。
你说三生三世,人海茫茫;后来曾经沧海,咫尺画堂。
你说西子湖畔,携手槐杨;后来断桥残雪,孑影彷徨。
你说茶烟尚绿,棋罢犹凉;后来影蛾初弦,明月山岗。
可笑,既然没有机会到坟头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