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殿里,美人,毒酒,还有桌上的三道圣旨,泉叶贵妃抚摸着圣旨,“娘娘,时候到了,该上路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公公,本宫想去给皇上跳最后一只舞。”泉叶贵妃神情平淡。
“可是,皇上刚刚去了坤宁宫。”公公解释道。
“那本宫就去坤宁宫跳。”她笑,一脸从容。
“那娘娘准备吧,老奴在一旁侯着。”公公退到了一旁。
起身,移步镜前,这娇美的容貌终究得不到君心,姐姐,本宫以为你做到了,却没想到你也输了,输给一个进宫不到一年的大清废后。
你说我们长的像吗?宛儿,母妃来陪你了,你长的最像你死去的母后了,所以你父皇是最疼你的,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像她,像的母妃都讨厌你了。
金饰的发簪握在手里,美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金边嵌入肉里,缓缓插入发间。从秀女到贵妃,不过是他一手策划,不过是为了哥哥的地位,和对上官一族的牵制。
换了一套舞衣,缓缓走出合欢殿,步伐轻盈地走向坤宁宫,昨晚既然没有要了她的命,还是本宫活地悲哀,这些年当真没有一丝情分,连下来三道催命符,只是因为本宫毁了你的遗体。
当初太后逼你离开皇上,你就是这么在婉馨居跳啊跳啊!他还是不够爱你,不然坤宁宫就是你住了,本宫和韶华贵妃争了那么久,就连侧后的栖凤宫都进不去。
皇上似乎把姐姐忘了,那妹妹便去提醒一下,提醒一下姐姐是如何被上官一族逼死的,在坤宁宫最好了,本宫岂能走得如此无声无息。
坤宁宫的奴才见泉叶贵妃来了,便进去通报来意,白静听到此事,兴奋的从床上起来,“贵妃妹妹真是有心,一大早的便来坤宁宫献舞。”
莲步走到皇上跟前,迎上一脸笑意,“皇上不去看看吗?”说着便挽着一脸诧异地皇上出去了。
白静拉着皇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泉叶贵妃,“不用请安了,开始吧……”
泉叶贵妃拂了拂身,将丝带轻轻扬起,一边跳一边看着皇上,他正不解地看着白静,白静却是一脸浅笑,静静地欣赏舞曲。泉叶贵妃不由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姐姐就是以此舞,让皇上一见倾心,可是他现在眼里只有眼前的人。
目光冷冷地扫向白静,似乎要将白静杀死一般,白静对上她的眼眸既然没有闪躲,泉叶贵妃冷冷一笑,那晚那个女鬼吓到你了吧,没错,就是本宫,一会儿本宫将死死的缠着你,让你此生都不得安生。
当舞快要结束的时候,泉叶贵妃随心舞步,优美的旋转旋转,就像一朵在风中摇曳地花朵,想在最后飘零的时候,绽放最后的光彩。
丝绸迅速飘起,白静的眼眸跟着丝绸的弧度,跨过横梁,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泉叶贵妃将头吊了上去。皇上这才惊恐回神,她一身舞衣前来,早该想到的。
伴着宫女太监的惊呼,白静出神地望着横梁下的泉叶贵妃,穿着舞衣的她还在轻轻荡漾,眼睛正怨毒的看着白静,舌头……似乎和昨晚的要短一些。
白静冷冷地望着她,你活着不能把本宫怎么样,难道死了本宫还怕你?
皇上命人清理现场,意外看到白静一脸淡定,神情没有太大的转变,便离开了,他要一个人静一静。
白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上前跪安道,“臣妾恭送皇上……”皇上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有转身,沉吟片刻终是踏出了坤宁宫。
宫中有妃子死了在高兴不过了,又有空缺了,太后趁热打铁让皇上下旨封韶华贵妃为侧后,赐居:栖凤宫。皇上多下了一道旨,将泉叶贵妃追封为皇贵妃。
死后阴封对活着的人可是大有帮助。雨茉妃是唯一一个诞下皇子的妃子,特晋为贵妃。
后宫加封之事就交给太后全权处理了,下午白静在坤宁宫刺绣,她要给皇上绣一幅鸳鸯,人人都晋封了,她是不是应该趁机抓住君心?
‘咝……’心下一紧,食指指尖泛出一个小血珠。
“娘娘,您没事吧?不如……”七七想说,不如去送送吧,这辈子恐怕……
继续绣着,一针下去,“啊……”白静没有停下只是继续,没想到还会疼,心不是在那晚已经死了吗?
“娘娘,您不要在绣了,奴婢给您拿药。”七七劝解道。
“你说这针穿过绸缎它会痛吗?这一针针一线线扎在绸缎上,绣出的鸳鸯不细看怎么知道它千疮百孔了,不过外表华丽罢了。”白静望着手中的绸缎,不过扎了几针,红色的丝绸是更加的红了。
七七再也忍不住捂嘴哭了出来,白静眸光冷冷的扫向她,拍案厉声喝道,“没规矩了吗?竟敢在本宫面前哭哭涕涕。”然后目光又落在红绸缎上。
许久烦躁地将绣架一推,“本宫,终究是绣不好鸳鸯。”起身道,“本宫绣地眼睛疼,出去走走你们将绣架给本宫清理了,回来本宫不想看到。”
“是……”宫女们恭恭敬敬的回道。
白静一路小跑来到城楼上,看到蒙古士兵拉着一口楠木棺材,缓缓地走出了城门,看到棺椁上的白布,轻轻晃动安静祥和。
城门缓缓地合上,看着朱漆大门上金黄的凸起,让门显得更加庄重,有的时候恋上一座城,可能只是因为城外的一道风景线。此事不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白静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挣开双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往回走。看到迎面而来的侧后,她见到白静既然不请安。
大姐,早上下的旨册封礼还没办,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穿着侧后的服饰来显摆吗?是怕别人不知道,还是觉得白静有心情准备和你平起平坐了?
不请安也就算了,既然打扮地如此花枝招展,前呼后拥。脸上不知涂了几层脂粉,都看不清原本的肤色了。白静故作友好的微微一笑,往回走。
“姐姐留步。”侧后嘴里叫着姐姐,脸上却一脸的不屑,白静停下没有转身,“本宫请姐姐去个地方。”背对相向。
白静饶有兴趣地转身,若说泉叶贵妃就算计了白静一次,那么你,我们的恩怨是否更深,“难得妹妹相邀,那便一同去。”
侧后转身,威仪尽显,仿佛她举手投足间总想压过白静,既然走在前面带路,白静也不动怒,只是冷眼看着。
到了目的地,几个新晋的妃嫔,在那边互叫吉祥,媳闹,可以理解刚刚一夜帝宠,翻身为妃嘛!不过宫里刚刚死了人,你们兴奋可以关起门是吧。
原来侧后是想看好戏的,那本宫就演一出你看一下,什么叫作尊卑有序。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本宫和皇后面前既然如此无礼。”看着侧妃盛势凌人的气势,白静微微勾起唇角,又是这般先声夺人。
几位妃子吓得慌忙转身,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看来这个侧后还真有她的气势,你不会是让白静来看你耀武扬威的吧。
侧后显然很满意这效果,转身脸上尽是得色,她想对白静说,不如你也来训斥一下,谁知白静在众妃面前给了她一巴掌。
在场所有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个个鸦雀无声地望着她们。
虽然皇后深得皇上的宠爱,可是不要忘了,她是侧后,是太后的侄女。就算你的娘家也很风光,但是太后那边不好得罪啊。众人心悬一线,看着白静如何收场。
“你敢打本宫?”目光怨恨地看着白静,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呵……”白静冷冷一笑,打你还要看黄历,挑日子吗?“侧后似乎不太懂规矩,本宫说过多少次了,在本宫面前不要随便发号施令。整天大呼小叫的,尽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上窜下跳的像只猴子。知道的尊你一声侧后娘娘,不知道的以为你耍自己玩呢?”
侧后捂脸怒火中烧望着白静,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臣妾要替这个耳光讨个说法。”侧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法?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明知故犯的人更该打,“说法?想来妹妹还没执掌凤印,本宫不过与你一字之差,但是本宫今天出手调教你,你就该回宫好好看看,你宫中的牌匾是怎么写的?”
不是正房,就是妾,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要的就是这众目睽睽,“今日你们无视本宫,互相打对方十个耳光小惩大诫,侧后的九个耳光本宫先记着,以后还请各位妹妹做个见证。”
怎么?自己刚刚经过看到,怎么不直接展示一下侧后的权威,非要请白静一同教导,如今却在这里如同败落的鸡。都说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这是什么德性啊,白静冷冷看着她投来憎恨的目光,莞尔一笑,是时候和你算算账了。
枪打出头鸟,你自己撞上来的,听着噼里啪啦的巴掌声,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白静拂袖回宫,众妃赶紧跪着退到了一旁,“臣妾恭送皇后娘娘。”侧后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让本宫看看自家的匾额,那你的匾额看清了吗?是否压过慈宁宫?
回到坤宁宫白静还是那副面孔,但是没有刚刚得胜的喜色,面色多了几分疲惫和慵懒。依在踏上休息了一会儿,锦儿就进来禀报太后有请。
白静没有睁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查觉的冷笑,好快,可是本宫要换件宫装,以免失了礼数。那就让太后娘娘等等吧,白静吩咐宫女换装。
“启禀娘娘,太后在慈宁宫召见,娘娘这身宫装早上刚刚请过安,无需换装让太后久等。”锦儿小心的说道,那晚之后她变了,变得难以揣测。
白静冷冷地扫了锦儿一眼,让锦儿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衣服刚刚出门的时候弄脏了,妆容有些花了,本宫面色不好,你就照本宫的话回了太后,免得太后等的心急。”
虽然白静话语平淡,锦儿对上白静的目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然后白静一脸不屑地表情,要不是因为你是太后的人,本宫何须给你解释。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白静才缓缓出了坤宁宫,步伐也是极慢,远远的白静看到几个外国人,心中有些疑惑,收帕敛眉进了慈宁宫,太后端坐正中,人有了几分倦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一点也不意外侧后也在,白静款款上前请安,太后没叫起,侧后也没上前请安,“皇后好大的架子。”太后厉声打破了慈宁宫的平静。
“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竟让太后如此生气。”白静垂眸缓缓说着,从容淡定。
“皇后眼里可还有哀家,既然无视哀家的旨意。”太后怒目看着白静。
白静缓缓抬眸,正色道,“太后召见臣妾,臣妾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近来病体缠身,臣妾不敢带着病容拜见。”看向身后的锦儿,“刚刚不是让你先回了太后吗?想来还是臣妾疏忽了,锦儿是太后的人,做事必然心细如尘。”
太后不爽地看着白静,“哀家听说方才你打了侧后一巴掌,皇后的手是不是伸地太长了。你还让嫔妃们作证还有九下,可有此事。”
“回太后的话,事出必定有因,何况空穴不来风,太后娘娘英明睿智,后宫之事想必是洞察于心。”白静不卑不亢地说着。
太后诧异地站了起来,这丫头不是出生蒙古吗?怎么这成语是一串串的来,大清后宫女子也学汉文化?“侧后是哀家的侄女,皇后这一巴掌下去有没有想过哀家?”
“臣妾做什么事自然是将太后和后宫放第一位,侧后教导妃嫔们遵规守礼,若不以身作则做出榜样,似乎不能服众。”白静缓了缓继续道,“太后方才也说了侧后是您的侄女,那么是不是就告诉后宫姐妹们,大家都要做到尊卑有序,唯独太后的侄女特例。”
太后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一个巧言善变的主,皇后这意思是哀家不懂尊卑?”
“太后息怒,臣妾不过就事论事,想必太后也不想让人误会,臣妾才敢直言不讳。”白静附身回道,今日在你面前本宫是尊卑有序了。
慈宁宫里鸦雀无声,白静依稀可以听到太后粗重的喘息,许久,太后用粗重地嗓音道,“皇后那一巴掌下去,将哀家的颜面至于何地?可有想过如何向上官一族解释?”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让她以身作则,“刚刚臣妾已经解释过了,想来上官一族是名门望族,用不着臣妾多此一举告诉她们尊卑有序。”白静看着太后一脸怒气继续道,“本来犯了错便要一视同能的,再说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若不一起罚那臣妾是不有护短之嫌,将来下面的人必定阳奉阴违,什么阿猫阿狗都爬到臣妾头上,不是失了大兴的颜面。”
太后气得有些站不住脚,指着白静说不出话来,其实不过是打了侧后一巴掌,若深究也不是大事,想必以淳儿的性格也是有不对之处,果然是个狠角色。宫里许久没有出现了,倒是淳儿这个笨女人自己找不自在。
这哪是棉里藏针啊,这一字字分明藏着利剑。
白静见太后气得不行,觉得差不多便说道,“今天也是臣妾的不是,让妹妹受委屈了,不过臣妾自是顾忌皇上,太后和上官一族的颜面,只打了妹妹一巴掌,试问其她人的十巴掌谁又能服气呢?臣妾是皇上亲封的皇后,侧后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做什么自然是以皇家颜面为上。”不知道在太后心里,是大兴王朝的颜面重要还是你们上官一族,说穿了不过一巴掌,若真要计较侧后品行有失,那才是丢尽了颜面。
“正如你所说,皇后与侧后就如同前朝左右丞相,即是后宫姐妹有幸一同伺候皇上,以后就不必分彼此了。”这次就算了,以太后的身份放下话,你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武逆哀家的旨意吧,你也知道侧后是哀家亲封的,你是想挑唆哀家和皇上的感情吗?
左右丞相也有大小的好吧,终究还是太后的侄女有此殊荣,白静微微一笑,“太后此番让臣妾受教了。”
太后见白静还算谦卑,加上说的也占理,便让白静起来,白静扶着七七的手起身,缓缓落座,稳重不失身份,“既然太后说同为帝后都是一样的,那臣妾也不敢占着身份占侧后的便宜,敢问侧后芳龄?”
“二十八……”侧后有些不屑的回道。
白静掩帕轻笑,“看来是比本宫年长了好多岁,太后说的对,同为帝后,侧后又先进宫多年,自然担的起姐姐二字,以后那便叫你姐姐了。”这回够有面子了吧,那是因为在太后宫里。
侧后看着白静气的直跺脚,“那敢问皇后贵庚啊?”
“妹妹也是不小了,早过了二八年华,姐姐倒是保养的极好,妹妹有空定要向姐姐讨教一番。”正色望着她们,目光没有一丝躲闪,本宫很客气了,甘愿尊你一声姐姐,你们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出了慈宁宫,一路上又看到那些外国人,在亭子里闲聊,白静故作无意地来到假山后面,他们用英语说,这次皇上真是干脆,一高价签了枪支弹药。
白静眸光一闪,不好皇上在壮大兵力,买下这批军火不是等于如虎添翼,那大清就岌岌可危了。白静看了看远处,几朵梅花正迎风飘落,便吩咐道,“锦儿,本宫想赏梅,你回去取件披风来。”
锦儿看了看白静,便恭身离开,冷冷看着锦儿走远,白静立马脱下自己身上的首饰交给丽丽,一边脱耳环一边对七七道,“七七,把你的耳环首饰给我。”
七七愣愣地看着白静,不解地开始脱首饰,娘娘刚刚用地是‘我’?不顾七七不解地目光,白静随即抢过带上,“一会儿见机行事。”白静将肩膀靠在假山上,将身上的云锦磨地有些模糊抽丝,走到出宫的必经路口。
找了一处石桌坐下,见外国人缓缓走来,便对七七道,“这后宫开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婚期将近本宫还是去求皇上,将前几个月的奉银结了给你当嫁妆。”
七七赶紧跪下,“皇后娘娘恩德奴婢感激不尽,只是眼下……奴婢不敢奢求嫁妆。”
“终究是本宫身边的人,没有嫁妆岂不太寒酸了,上个月哥哥倒是又送了些银子来,皇上就是心高气傲,赈灾迫在眉睫又不肯开口,怕丢了面子,哥哥才说是补送的嫁妆。”白静摸了摸手腕上那个不值钱的手镯。
“娘娘,如果后宫开支实在跟不上,不如您再写信让可汗要点。”七七抬头问道。
“唉,也怪有些妃子,占着是皇帝的女人奢侈浪费,本宫那还开得了口,联姻本就是巩固地位的,如今却要……”白静扶七七起来,继续道,“还是让父汗未雨绸缪的好,蒙古与大清世代联姻,大清至少还留有宝藏,赶紧和新君联姻才是。”
“娘娘真是深谋远虑。”七七回道。
“本宫现在便去找皇上,如果实在没钱,只好写信向远在大清的太皇太后姑姑要点了。”白静起身,对迎面而来的英国女皇点头微笑,女皇一身雍容华贵,胸前那一道风景一览无遗,倒让白静有些向往晚礼服了。
与女皇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看到白静的宫装都抽丝了还穿着,看来真的好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