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过后,警局会议室里的所有警员都平静下来,与充满紧张气氛场面相符合,只剩下左右间悄悄私论的声音。不少人在论述着珠宝盗窃犯的目标所在以及犯罪意向,大概如同在猜恶魔的心思般吧———荒唐而无济于事。
然而坐前排座位上一名约莫三十四五岁叫做陶越的男人,独自一个人,左手背托腮,脑海沉入一片思索,额眉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若隐若现,似乎有一丝坚定或不为人所撼动的光泽。“同一人所为吗?”座位旁的人没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此时,高层部的讨论已经得出结果,顾局长也匆匆地手持一份名单再次走到演讲台前。麦克风开启,室内的音响通电,局长的嘴巴一张一合,振幅在让他的声音扩大:“经过一致的讨论结果,我们决定将会为此案特别成立的专案小组人员有……”
“华金分局的陶越。”
“第八分局的余成海。”
“德望分局的方文信。”
“新富分局的苏晴。”
“以及檀溪分局的韩安容。”
……
“请以上读道名字的人员,按指定的时间,到总局集合。”
语毕,顾德全(顾局长)原先紧握纸张的手掌终于松弛下来,眼神凝重地望向台下各位。在座的警员已经开始对这次调配发起热议,讨论声大作,但台上的顾德全依旧脸不改色。
“请大家静一静!”音响传出的声音把一切都盖住。
场面一度静默下来,所有的目光聚焦演讲台。
目光与目光间的交接,时间滞留了一秒,顾德全再次以沉稳洪亮的声音说道:“对于还有的精英以及对此案抱有热衷的人员,未能分配到专案组里,我感到十分的抱歉。”
“但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里,不管在体力还是智力或者说是———耐力,我们警方都将受到极具难度的考验。而胜利前提往往是建立于各位的尽忠职守。”顾德全停止了说话,把投影屏幕切换到各种报刊头条新闻的截图,错乱的黑体字不断打出“警察盲点、无影神偷”之类的词语。
“既然罪犯让我们警方受到这样的侮辱。”
“啪”一声顾德全双手齐按在演讲台上,严肃道:“别无他择,我们必须胜利。”
“因为这关系到警方的尊严!”
全场的人员无一人再敢作声的,敬畏与责任感肃然展现于心怀。东边过来的一缕新曙光已然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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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太阳如同花朵般绽放,温和的日光普照大地,深野峻岭里,繁密树荫之下一名少年正提铲挖坑,当挖到一定深度的时,他把小铲扔到边,穿上黑色手套,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中拿出个套有多层胶膜包裹的黑盒子,放进坑中,仔细填埋,再根据周围的植皮铺上一层杂草。
少年把手套脱掉拍拍手,眼看着刚刚铺上杂草的地面,松了口气心地想道:“大概就这样可以了。”目光深远。
“阿慕!阿慕……”一把粗犷的声音着急地从远处传来。
少年闻声后脸色一改,连忙把器具收拾好,整理好衣服。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少年准备好一切,背上行囊,招着手中的照相机就朝声源处走过去。
“我在这里!队长!”少年装作似迷路的羔羊,一边小跑到那名壮汉的身旁。
“你这小子去哪里了?”壮汉指责道。
“啊,不好意思,都怪我过于沉迷摄影,在自由活动的时候跟大家走散了。”愧慕(少年)眼里露出伪装好的内疚,手里紧握照相机。
壮汉看见愧慕自责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我们就要下山了。”指了指往回的方向,转身走前,步行引路。
愧慕紧随其后,暗地里无法压制的笑容,窝藏在心底里有两个字“完美”。
回忆最初,愧慕以摄影爱好者的名义参加网上的登山社团,利用假期,随社团到远离城市五十公里外的山林,然后又乘着在登岭后的一次自由活动中装作走散,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盗窃到的所有珠宝埋掉,无声息地埋到土壤里。
为的是确保不让任何人发现盗窃钻石的存在。
“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愧慕已经坐在回程车上,看着窗外想道。
“虽然,我拥有这种能力。或许也因为频频盗窃的原因吧。我并不放心把这些东西存放到一个我不能每天24小时看管的出租房里。”愧慕缜密的思维,眼前的景象一一滑过。
如果把珠宝放到郊野外的话,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珠宝会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在为每样珠宝都保留一张照片的前提下,取出来也只是轻而易举。愧慕在为自己独特的思维自诩,转眼看向车上都熟睡过去的队友,感觉出自己外的人,只有平凡,平凡,所剩的也只是平凡。
看来恐怕我是多此一举了呢,愧慕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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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指定时间内,所有被选中的警员都被召集到一间小会议室里。为数并不多的十名警员,各个分局挑选出来符合进行调查这几起案件的精英,此刻却被四周压抑的气氛所感染,目光闲余在桌面上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外,更多的瞄向首位上一脸严肃而又沉默不语的顾德全。
时间随着钟表“啼嗒、啼嗒”的机械声流逝,顾德全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手表,神态不发生丝毫改变,回对着在座的众位道:“前专案小组所搜查到所有资料,以及一些关于这几起案件的新闻报道,我已经按每人一份的量发放下去。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再腾出多余的时间,让新队员之间互相熟悉。”
室内所有的警员都注视着严肃发话的顾德全。
“因为我们已经受着各方的施压,度过了毫无线索的两个月。”顾德全就像是遭受欺辱般说道。
顾德全平缓下心情,续道:“不管是珠宝行业、还是新闻媒体、以及市民都高度关注此事,不用多久,我们还不能捉到罪犯的话。”声音戛然而止,发声人故意停留。
他有意注视所有警员的表情。
“那么,社会就开始动乱,市民、企业在对于警察的信任度再次下降,就是我们的失职所在。”顾德全目光深沉。
“为此,我想尽快地听听各位的分析以及深入调查的程度。”顾德全顺势看了一眼摊在桌面上的名单,随便点个名道:“苏晴,我希望你能说明一下,我们目前已知道的,罪犯习惯、目标、以及举措。”接着就是审视的目光。
环形台左手边的一名配有眼镜的短发女警员,为之一惊,迅速地站起来连文件夹都忘记拿起,慌张道:“是的。”
顾德全皱起了眉头,被挑选出来进入新专案组的,难道也不尽如人意?
“以下是我所记下的所有关于罪犯的资料,第一点:从7月25日、8月1日、8月8日以及8月15日的时间段分析,珠宝盗窃都发生在每周的星期六晚上正23点。第二点:罪犯的目标是名贵的珠宝首饰,7月25日失窃的是价值30万人民币的,8月1日失窃的是名为深海的钻石项链。还8月8日失窃的……”苏晴神态虽然是有些慌张,但语序却丝毫不乱地讲述,期间没有一次望向桌上的文件夹。
顾德全目视着整个过程,眉头稍稍放松,想道“看来是我多心了。”
苏晴仍然在继续道:“第三点:不管是在7月25日、8月1日、8月8日哪一起盗窃案件,监视器都显示珠宝是以凭空消失的方式,变的无影无踪。”
“其中,有目击整个过程的珠宝店员工,他在事发当时离失窃珠宝不到3米的距离,我们警方录下他的口供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珠宝一瞬间就消失了。我没有碰过它’。由于,有录像的证实,当时那位员工确实没有触碰过那件珠宝,所以我们警方没有起诉他为罪犯。”
听到这里,室内的气氛再度沉闷,所有的警员陷入疑惑。
苏晴话语仅仅只停留了片刻:“第四点:目前所有盗窃案件的发生地点,都聚焦在本市。”
与苏晴对面相坐看似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女警员,长发几乎披肩,身材均称丰满,曼妙的身材以她坐姿都能显现出来,她道:“我看,这一点就算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了。”说完就靠在背椅上,双手抱胸,右腿搭在左腿上。
苏晴愣了愣原地站住没有说话,顾德全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哦?是这样吗?我也希望听听你的见解,韩安容警员。”顾德全说道。
“理由显而易见,罪犯的作案范围在受到限制。”韩安容原位坐着,不屑道。
“我们没必要拿珠宝凭空消失这事件与罪犯的作案范围相联系,换句话说,既然罪犯已经有能力让珠宝凭空消失,那为什么不用他的能力盗取世界各地上那些著名并且珍贵的珠宝首饰呢?或许是受到了什么限制,或许他的这种能力只能在本市运用。”韩安容并没有止住语句。
“不管是那个原因,罪犯都极有可能还在本市。”
左边的一名男警员,反对道:“如果按罪犯拥有这种能力分析的话,罪犯在本市之外的可能也非常之大吧,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消失的珠宝到什么地去了,也断定不了这到底是不是人为的事情。”
韩安容面向那名男警员,右手“啪”一声拍向桌面,郑重道:“以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资料,我们只能先把罪犯当做‘一个贪婪而且比我们多出某种能力的人’来作为分析基础,如果一开始就把这样奇特的罪犯神化,接下来的分析也只会是荒废!”
韩安容右手毫不客气地食指指向对方,道:“不管对方是什么,若他使市民的财产受到损失,那么他就是罪犯,身为警察的我们,必须还市民一个真相。”尖锐刻薄的语气,再次让会议室里陷入片刻的沉默。
突然间,坐在环形办公桌尾排的余成海恍然大悟道:“对了,照这样分析的话,我们可以安排一些警力到珠宝店里做埋伏啊。罪犯不是只会在每周的星期六晚上正十一点才进行盗窃吗?我们事前做好埋伏,发现可疑人物就当场捉获。”
余成海正振奋起来,一语之下,并没把室内的安静打破。
“呵,还真有趣的笑话呢,你说一个拥有能让珠宝凭空消失能力的罪犯,他会跑到犯罪现场让我们埋伏吗?”首位右旁的方文信眼里带有讽意地望向余成海,笑道。
“罪犯不是受到能力的限制吗?”余成海反驳道。
“那只是猜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罪犯到底受到怎么样的能力限制。而且,我们也不能知道罪犯的下一个目标是哪一间珠宝店。”方文信回过头来。
“切,头脑简单的家伙。”方文信放低了声音,没想让余成海听到。
接二连续的,在座的十多位警员也各自讲述自己的分析见解,唯有一人默不作语,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所有人的发言。
顾德全把一切都收进眼底,就像是一位评估者,在评估着一个团队是否具备调查这起案件的实力。他注意到个未曾发表过半句言语的老警员,是他常年合作的伙伴。对于这名老警员的能力他未曾持有过怀疑。
因为这名老警员曾侦破过许多件棘手的案件,查案方式别具一格,对奇异案件很有一手。因此顾德全对他有着特别的期望。
“老陶,你难道没话要说吗?”顾德全看向左旁的陶越。
那名男警长回过神来,连忙道:“啊?不是的,我只是想先听听年轻人们的想法。”脸带笑容。
众人听闻,停止了所有的讨论,双目往同一地方看去。
“但是,如果没有人想要继续说的话。”陶越从脚边的公文袋里抽出一个文件夹。
“我接着会说,我有一份最后的线索,不———应该说是查出罪犯最后的一条‘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