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移到晚上九点钟,在愧慕平时独处的出租房中,黑暗掩埋所有,微弱的呼吸声从睡床上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卧在被单上面,若有所思。
不知道过来多久,愧慕的身子反侧过来,面对右边的座椅,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他能感受到座椅上放着的,正是他不久前回到家随手扔的背包。愧慕直直地盯着那个地方,背包的黑影变的浓厚,他的思绪也不禁再度回想起了那段文字。
“只要……只要你把实体物的影象照下来……照下来,你就有……有盗窃他的权力……权力。”字字句句不断的在愧慕的脑海里回敲,直到愧慕厌烦,他极力地用手盖住双耳,闭上眼睛,但那把诡异的声音却仍旧不停的在愧慕耳边缭绕。
许久许久,房子里愧慕那仓促的呼吸声渐渐地平和下来,四周的黑暗就似把声音都吞噬了进去,剩下一份沉长的死寂。
愧慕直立起身子,坐在睡床的边沿。或许是周围黑暗的原因,愧慕双目失去以往的光泽,空洞洞的令人发寒。而视线则丝毫没有离开那个背包的位置。
忽然,愧慕眼前闪现出一个影子,参差不齐的牙齿,一把裂缝大嘴,一排排奇怪的符号,正是公车上遇到的那只怪物。它的唇齿一张一合,说了句话。
“接下来……你想怎么用它……就怎么用。”说完,就像是迷雾般扩散,消失不见。只是愧慕的幻觉。
床沿上的愧慕恍然一笑“呵”,站立起身子,在黑暗中摸寻到座椅的方位后,一手把背包拿起,走到办公桌旁打开台灯,抽出背包中的那白色照片,整齐的三行文字再次呈现在眼前,不过在愧慕看来,特别显眼的只有头两行。
“只要把实体物的影象照下来,你就有盗窃他的权力。”
“用以红色笔把照片里的‘盗窃物’点出,同时脑海里必须呈现出‘盗窃物’的样子。60秒后‘盗窃物’将会转化到‘照片本体’的所在地。”
不知为何,在再一次看完这两行字后,愧慕内心产生一种极强的欲望感,而这种感觉或者是从前就存在,也可能是此刻所育生出来的。他很想很想就此用这项权利获得些东西,一些他渴望已久的东西。但是他忘却了,忘却了他自己想要什么,可能是在强烈的欲望感下所造成的短时间失忆。
台灯的光亮,虽然不能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照明,但桌面上的几张零散照片却被清晰地呈现出来。愧慕无意地用手抽其中一张摆在眼前,看完后,他那阴暗的脸部很自然地露出带有邪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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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愧慕如平常一样慢行在上学的道路上,初晨的太阳斜照过来,洒在他的脸上,伸手微遮,另只手上紧握着的纸张清晰起来,上面标记这各个地区的珠宝店位置。愧慕正专注地看着,没有疲倦,没有厌恶,反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课堂上,一位中年男教师嘶力地讲述着浅而易见的英文单词,认真听讲的同学在做着笔记,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同学则各做其事,玩游戏的、看课外书的、交头接耳的等。愧慕却不同,边装作专心地写笔记,边翻看小地图安排放学以后的行程,还不时看看手表,痴呆地望下窗外。讲课的老师首先发现了他的不妥,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左右支吾,随便猜个答案,引起了同学们的阵阵嘲笑,但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心被其他的事情所占据。
时间分秒过去,丝毫没有动作的愧慕,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悄然离开,仿若从未来过这里一般。淹没在人群汹涌的公交站台上,一如既往地搭上同辆巴士,但愧慕的心跳却异常地加速起来,动荡不安。
车上的悬吊扶手左右摇摆,拥挤的乘客相互压逼着对方的空间,车辆一启一停地不断延续。愧慕思绪里闪过张张有关于钻石、首饰、珠宝的照片,贪欲由他思想而生,淹没了心灵。
“怦……怦”愧慕的心跳持续在加速。
或许是厌烦、或许是熟悉,车上的声孔里发出:“华金广场已到了,请……”。愧慕嘴角隐藏着笑意,三两步地走出车门。迎面的依旧是那些华贵的门户装饰,熟悉的富贵袭人气息,永远不止休来往的人类。
愧慕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抽出台银白色数码相机,双手带有略微的颤抖,脑海里浮现出语句“你想怎么用它就怎么用它”,“只要把实体物的影象照下来,你就有盗窃他的权力”。此时愧慕站在珠宝店的不远处,把一条被透明玻璃所隔开的钻石项链锁定在数码照相机的屏幕里面。
“只需要按下快门,只需要一按钮,我就可以得到它!”愧慕食指放在快门上愣了半会,内心想道。
钻石项链的光辉不断地在愧慕眼前闪耀,清晰而标明的价格牌上,定设着一个对于愧慕来说是天文数字的价格。
“它将属于我的!”愧慕不禁地想道,满怀笑意的脸容已经显现出来。但在不经意间,透明玻璃里内设的红色报警器闪现在他的眼目当中。
愧慕旋即收住笑容,似乎从欲望中找回了点理智,内心产生了挣扎。“这不像是得到,不像是……”思路渐渐混乱,埋没在深处的良知顿时开明“这是———盗窃。”
愧慕莫名地带笑,抬头看了下四周的监视器,遍布整个广场,而自己则像是在数百双鹰眼下的小老鼠———猎物。
“呵”愧慕在笑自己愚蠢,感觉就像是一场的闹剧过后,残余下个个不可实现的幻想。
“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警察追捕。”愧慕边收起相机,一边想。两眼看向面前那若有若无的透明玻璃窗里,极具**的首饰、钻石、珠宝就像是已经戴在手里的珍品,而无法带回家一样煎熬人心。
“回去吧。”这是愧慕给自己最后的答案,他意识到附近的人群已经开始稀疏开来,停留太久,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于是逐步逐步地离开这片繁华的广场,迷失了以往的目标与动力。
我这到底在做什么?完全是失掉了理智。不要被那怪物迷惑,肯定有诈。愧慕内心踌躇,不过有这样的能力谁又能忍得住呢?
“唉。”
穿过大街小巷,挨着车道行走,夹杂在密集的人海之中。“难道就这样回去吗?空着双手回去?”愧慕懊恼。
“果然,还只是一些未成年的幼稚想法呢。”愧慕停下脚步,望着蔚蓝的天空、高矮不齐的楼层。
“如果……如果,我刚刚按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我会被发现吗?会被警察逮捕?呵呵。”愧慕轻微地摇摇头,往前方看去,以缓慢的步伐继续行走。
道路上的人群十分拥挤,行走间不时会与路人的肩膀挨碰,伴随着不可数计的人流量,愧慕渐渐陷入迷惘,困在内心的迷宫当中。久久不得解放。
“阿惠,你在哪里?这边好多人,我找不到你。”声音陌生地从愧慕耳旁响起,转眼去看,只不过是个正在接电话的普通女孩。
可是,愧慕却被这句话蓦然惊醒,思绪渐渐清晰。句话不断地在提醒他“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哈哈。”愧慕唐突地笑出口,笑声引来了四周怪异的眼神,直到他止住了笑声,才消散开去。
找不到我?没错!只要我不被发现,就不会有逮捕。只要不被发现,我的身份仍然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愧慕恍然大悟地想道。他内心再燃起一丝希望,迅速恢复冷静,用手托了托垂下来的眼睛框,两眼细心地观察周围的事物,游走在街道上。
或许事情是出奇地与愧慕行动不谋而合,亦或早已被安排下来。
他发现这一带监视器要少了许多,除了公交站台以及十字路口,其他街道基本找不到监视器的踪影,或许这里不是商业中心的原因吧。谁知道呢。
就在愧慕面前转弯后的一条直道上,没有发现监视器地带,人流量密集的程度,就连一个普通的扒手都无法被发现,更何况是身穿校服的愧慕。
极佳的地点,愧慕已经步入那条直道上,双眼看往一家店铺烟酒馆。
一号实验品。
愧慕迅速地把一瓶红酒锁定在数码相机屏幕上,往快门上轻轻按下。含有窃窃之意,大概是他仍然为盗窃行为疑虑。
时间凝结起来,愧慕屏住呼吸,心跳急速。相机无声息地把实像记录下,却意外地发出一道闪光。糟糕!没有关闭闪光灯!愧慕内心喊道,焦急万分。
店铺里的老板受光源惊动,回过头来张望。但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只是来往不止的人流,茫茫人海。
躲藏在人群之中的愧慕,松了口气,紧握着自己手里的相机,浓浓的笑意已经无法抑制地展现在嘴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