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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途

将要入冬时分,夜里的月亮被裹藏在浓云后,远郊森林寒风飒飒,湖平面黑魆魆。坐在岸边的颜寒、温绿依已歇了好一会儿。身穿礼装的温绿依冷的发抖,颜寒见状知道不能再等,先往公路的方向步行吧。他跳伞降落到地面的过程中,仔细观察地面,发现在湖的西方横穿森林不远处有一条开着路灯的公路。

他拿定注意站起来,跟绿依道:“我们走吧,不能等到天亮了。听那家伙说,过这片湖就是他们的会合点,说不定会有他们的共犯看到坠机,赶来湖面这边搜查。”

温绿依疲惫地环抱着脚坐着,抬头向颜寒发问:“那我们要走到森林里面去躲着吗?”

“刚刚降落的时候,我看到这边西面有条公路,我们步行过去应该不远。能找到公路的话,就能找到车载我们。”

“啊?要步行多远?我好累。”

“快起来吧,不要撒娇了。”

“滚开,谁会向你撒娇啊。”

“那就快点起来,我们走啦。”颜寒开始收拾东西,发现方文信给他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这个头盔了,这小子还真可以,这次安全脱身全靠他给的装备,回去定要好好感谢他。不过,这家伙最后向我眨眼又是怎么一回事?颜寒百思不得其解,他开始试着摸头盔内侧,果然在右边上有点凸出的地方,再仔细点摸,内部有被割开过的痕迹,缝隙里明显能触碰到金属状的东西,施力抽出来一看,是把微型手枪。

简直不敢相信,只能说有这样的同事实在是太庆幸了,颜寒内心默默感慨,将手枪跟南非之星一同放到外套左边衣内袋,继续带上头盔。

“我们走吧,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坚持走到公路。”

“谁说我没这个能耐,走着瞧。”温绿依起身要走,忽然又感觉不好意思的样子停下来。

“怎么啦?”颜寒疑惑。

她略显羞涩道:“你等我一会。”匆匆往较远处的树林走去。

“你要干嘛?”

“你不要跟过来,千万不要跟过来。”

听她回答颜寒总算是明白了,她得上厕所,又气又笑地摇头:“女人就是麻烦。”

树叶飒飒,风拂过湖平面,静寂地泛起涟漪。颜寒又想起那些复杂的问题,这件事到底是跟愧慕完全没关系?听杰克说,他们是借用‘无影神偷’的名义犯案。我估计他们目的是模糊我们警方判案,按情况看,也算达到他们目的与要求效果了。杰克团队的动机明确,不像是从中协助他人,而且看不出愧慕与他有联系。只是这样一来模糊我们警方判案,反倒也模糊了我们对愧慕的判断。

“你真走运啊,愧慕。”颜寒对湖面小声自言自语。

湖岸边实在**静,青蛙的呱叫,昆虫夜鸣,所以颜寒能略微听到人为踩过草的声音。

“回来啦?时间不多了,我们出发吧。”颜寒正要转身,却奇怪的感觉到背后有人猛地冲过来,用手锁住他颈部。没等颜寒说第二句,冰冰冷冷的东西已经架在他咽喉处。

“啊!”尖叫声是温绿依,她回来看到颜寒被人用匕首架住。

“南非之星交给我!”是一把女声。

颜寒听着熟悉,半秒后意会到,她是跟杰克一伙的泳泉。

“南非之星掉在湖里面。”

“你骗我!快点把南非之星交出来。”

泳泉的咄咄逼人,匕首越来越贴近颜寒的喉咙,阵阵的寒意他完全能体会到。

“你再不拿出来,就死在这里!”

“不要!放了他吧。”温绿依嘶哑地喊。

颜寒察觉到时机已到,装作哀求道:“好,我给你,我这就拿出来给你。你放过我们吧。”说完,就右手伸进外套左内侧袋。

“快!快点拿给我。”泳泉恶魔般的嘶吼。

寒风再次拂过,树叶沙沙,枪声一响“碰”,泳泉应声而倒,子弹由下颚贯穿她大脑。颜寒借外套的掩护,从左手腋下往上开了一枪。

颜寒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泳泉,想来她是坠入湖中后落单,一个人来找颜寒,为的是钱财。他唏嘘感慨:杀你的是南非之星。

他拿出南非之星与手枪装入裤袋,把染满鲜血的外套盖到泳泉身上。温绿依为第一次看到被枪杀的人而感到怔忡不宁,半会没有出声。

“我们走吧,枪声会引来她的同伙。”

绿依点点头,默默地跟着颜寒。

—————————————

“头儿,我们还要走多久?我饿了。”块头一个人背着所有武器装备包,吮着手指跟在杰克背后。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让你杀了那个臭警察,这么一点小事都办好。你看,我们现在遭殃了吧。”杰克简直忍无可忍地对块头拳打脚踢。

受打骂后块头边啜泣边跟着走,杰克被气的咬牙切齿。至飞机坠入湖底后他们三人纷纷坠入水底,杰克因为不会游泳所以靠拉住块头,泳泉却在他们两浮上水面后没有了踪影,于是杰克先决定先上岸。可上岸后却发现这片湖,没有自己想象中小,要沿岸边找泳泉、颜寒温和绿依,需要段时间。

杰克连拍大腿:“我拿到手的南非之星啊!”他越想越气甚至摔手里的手机。

忽然“碰”的一声枪响,在湖岸对面,杰克听到后心急如焚。

“一定是泳泉,泳泉捉到他们俩,一定是!”杰克像似突然恢复体力,飞快沿湖面跑起。

“快!饭桶快跟上。”

块头背一大袋东西,缓缓跑动:“头儿,你等等我。”

朝枪声响的地方他们一路奔跑,有穿过平坦的沙地、岩石路,也有枯藤绊脚的林间。累的杰克气喘吁吁,反倒块头背着一大包东西稳健地跟着。

“头儿,我们快到了吗?”

“嘘。”杰克食指放在嘴前,因为他看到前面稍宽阔的过道上停了辆车。杰克瞪大眼睛端详,终于认清了车型。

“是李林成,他找过来了。”杰克喜出望外。继续往不远处的枪声响起处走。

来到湖岸边首先看到一名男子蹲在那里,杰克与块头慢慢走近。

“是林成吗?我是杰克。”

那名男子像突然受到惊吓般转过头来。

“是林成你这小子啊。”杰克露出疲倦的笑容,“你在干嘛?”瞬间,他的笑容随着视野渐近变的僵硬无措。因为他看清是李林成拿着枪蹲下,在翻一个死人的身体,而这名死人是———泳泉。

“李林成你干了什么!”杰克眼睛通红。块头哭哭啼啼地跪到泳泉旁使劲叫泉姐。

李林成愕然看了眼杰克,再看看手上的枪支与躺下的泳泉,他叹了口气,有种清楚自己没法解释的无奈,想起过去的种种,他失去耐心。

“南非之星呢?”

“草|你|妈!我要杀了你!”杰克侧身快手抽出腰间的手枪。

“碰,碰”两声,是李林成先开的枪,他太清楚杰克的计量了,两抢都命中,杰克躺在地上鲜血流淌。

“不要怪我,杰克。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你每次都不当我存在,一个团队里我的发言权甚至不如弱智的块头!”李林成陷入癫狂状态。

“我有才华,怎么可以埋没在你们这群废物里面!”I

李林成一不做二不休,拿着手枪走到块头面前。只见块头对着泳泉的尸体嘟嘟囔囔。

“泉姐,快起来,快起来带我去好吃的东西。”

“泉姐,你还要装睡吗?”

“泉姐———”块头的话语天真无邪。

李林成露出的神情就好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三个人,形同陌路:“块头,乖,快告诉我南非之星在哪里?”

块头首先是沉默不语。

“快告诉我!”

块头被吓到:“在那个臭警察手里。”

“那个臭警察呢?”

“他跟我们一样掉到湖里了”块头委屈万分。

李林成听完后,望了望这片湖面,又看眼地上的泳泉,恍然大悟,他把其他都抛之脑后,拼命跑回车里。

这警察会去哪?他行动目标是什么?李林成关上车门,双手摸着方向盘思索着。远郊森林里求生,当然希望寻求到他人的帮助,但如果是不清楚这森林里是否有人住的情况下,落难者会找什么?李林成眼前一亮,得出个答案,他不知道对错的答案———汽车公路。

他想到后,毫不犹豫地踩上油门朝最近的公路入口驶去。

—————————————

温绿依用手掀起落地长裙,以致本身肌肤白皙的她,现在露出更多的肌肤面积。她蹑手蹑脚地让小白腿踩在枯黄昏黑的落叶、淤泥上,因为她的高跟鞋早在落入湖面时弄丢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穿上后左脚高右脚矮的,难以行走,所以索性就不要穿了,赤脚走在林间。

大小姐的范儿,你让她穿鞋都少走这样的草丛野林,更别说让她赤着脚,因此行走速度大大减缓。看到这样的情况颜寒也无能为力,因为他的鞋子也在游泳时挣脱掉,现在只剩下双白白的袜子。他总得顾着自己的行走速度,每经过一些凹进去的土面,有刺的植物都要一一提醒“小姐,注意土面哦”,“小姐,小心有刺哦。”颜寒摇头苦笑。更有趣是每次换来的答复都说“谁要你管?”

“我们要走快点咯,天快亮了,被后面的人赶上就麻烦。”

“别催我,你看不见我已经走的很辛苦了吗?”

“大小姐,我可没开玩笑哦。要是跟上两三个拿枪的家伙,我们大概又得乖乖地跟他们或坐车或坐船的,然后他们还要说索你父亲一笔。”

“他们敢?”绿依蹙眉。

“呵呵,我都敢把你摔下水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这个混蛋。”绿依挥手打过去。

颜寒撒腿就跑,不过是小步慢跑,温绿依顾着地面的石子刺脚压根没跑起来,她一气之下蹲下找石子朝颜寒扔。

“喂,喂,你耍赖,怎么不跑起来?”颜寒回头看见温绿依在扔石子。

“谁要跟你跑啊?”温绿依边砸边笑道。

“好啊,你不走我走。”颜寒转身就走入草丛。他这么一走还真的把温绿依身边熟悉的声音都带走。除了寒风萧瑟,草虫孤鸣外,夜林岑寂的让人发慌。温绿依站不住了,朝颜寒的方向走去,她认清这个方向一直走,步伐越加越快,可就是看不到颜寒的踪影。她开始发慌步伐变得更快,直至走到一条左右分岔的小路停下脚步。

“唔———这条路应该往左边走。”

这不是温绿依发出的声音,她倒吸了口冷气,扭过头来看。温绿依立刻松了口气,原来是颜寒,他故意装作低沉的声音来吓唬自己。见他悠闲地靠在树边,嬉皮笑脸。

“大小姐,就以刚刚那种速度继续前行就好啦。”颜寒吃着野果。

“哼。”绿依继续往前走。

“喂,大小姐,要不要吃野果?”颜寒跟上来,手上拿野果在温绿依面前摇摆。

温绿依理都没理他。

“大小姐,吃个嘛,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

绿依正眼都没瞧他。

“好啦,好啦,我先帮你收着。”颜寒把果子往裤带里塞,却突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开始停下浑身左摸右摸,弯腰看地上。温绿依以为他又要搞鬼,只停下来望着他不说话。他有沿途回走的意思,还不停地往地面看。

绿依忍不住嘴:“你又要搞什么鬼?”

颜寒没有回答,一副沮丧的样子伸直腰不再往地上看。忽然狠狠地朝树上打一拳:“混蛋!”

他重复再揍一拳:“我拼了命要回来的东西,居然被他轻易地夺走!”

“你说什么?”绿依见他不像在开玩笑。

颜寒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你给我说清楚!”

“南非之星失窃了。”他都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喂,颜寒,你不要拿这个给我开玩笑。你知道南非之星对我们家族有多重要吗?”温绿依啜泣。“它可是我们家族的象征,它是我们家族的名誉!”

“没有它我们家族就完啦!”

她很生气,并认为颜寒不应该拿这个来开玩笑。听到这里颜寒无话可说。南非之星确实失窃了,就在颜寒摘果子的期间。他记得自己把南非之星放在裤袋深处,还特意用微手枪架在之上,以手枪的重量防止南非之星腾空掉出,一旦掉出也方便察觉到重量的变化。

颜寒一直都很小心,现在发现微型手枪还在,就证明了南非之星不是遗失。除去遗失惟一能让他想到是———凭空盗窃。

对话过后,他跟她似乎归属森林寂静的一部分,两人间相隔于无形墙。

片刻,两道从起点方向响起的枪声惊醒了他们,颜寒、温绿依同时看着枪声响起的方向。

颜寒打破沉默:“我还是先把你安全带出去吧。”

温绿依安静跟着,这次他们的行程速度要比之前快上许多,或许是大家都心存芥蒂以及考虑到背后真的存在危险,想快点结束这段路程吧。

天亮了,如果没有树梢的遮挡应该能看到东升的太阳。最后一小段路了,他们基本能看到不远处的公路。温绿依也许是没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信我,南非之星真的失窃了。被传闻中真的‘无影神偷’给凭空劫去,就在我摘野果期间。”

“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话,即使———你不相信。我会履行警方的诺言,尽一切可能给你找回来。”颜寒或许认为这是他对温绿依最后的一段话。

温绿依静静地没有任何回应。颜寒已能借着阳光看清一晚下来疲惫憔悴的她。

她想要继续走,离开这里。频繁紧凑的枪声,出两人意料外响起“砰,砰,砰”。颜寒感觉到左肩中弹,他迅速拉住绿依一同蹲到身旁倾倒的大树后面。

“把南非之星给我!”开枪的男人命令道。

颜寒由草丛缝隙看出去,这名男子步枪架在肩上肆无忌惮地朝这边走。他心想微型手枪射程与威力跟步枪比实在差太多,不能让那男子继续走过来。颜寒打定主意后,忍着左肩中弹的疼痛,抽出手枪,从右边树头滚躺出去“砰,砰”开了两枪,子弹射中那男子身边的树木。

颜寒两发不中后连忙又躲起来。受攻击后持步枪男子谨慎起来,接着朝颜寒位置一连开好几枪。而子弹正好穿过树木跟颜寒擦肩而过,他捏了把汗,望望靠在大树左边颤抖的温绿依。

要一口气解决,再让他靠近我们就完蛋了,颜寒额头少见地渗出汗来。

绿依呆呆地坐在一旁,心跳因恐惧而加速,期间只悄悄地望颜寒,她仿佛能看到这谜底里的答案。颜寒突然的站起来连射两发,还是无果地快速蹲下。

还剩两发,颜寒神经绷紧,很自然地转眼看看绿依安全是否,正好撞上瞧着自己的绿依,四目相对。

颜寒把手枪递给温绿依。

“我投降,我投降。我告诉你我把南非之星藏到哪里。你放过我吧。”颜寒举起双空手缓缓站起。

“在哪里?快告诉我!”李林成咧嘴道。

颜寒故意把语音拖长:“在———”

“砰”一声温绿依早已在左边树根旁探出头来,高度集中精力开一枪没中,第二枪紧跟其后。

“啊”李林成左侧肚子中弹,可惜微型手枪威力太小,没能把他射倒。

“去|你|妈|的!我杀了你俩。”李林成忍着痛苦再次架起枪。

温绿依知道两枪后不能把李林成射倒,她跟颜寒就要死在步枪下。那一瞬间,绿依天真地扳动没子弹的枪,希望敌人倒下,一下不奏效,二下,三下,她绝望地扳动第四下。

李林成瞄准好颜寒,还需半秒钟开枪时间。颜寒没办法再作出反应。

“砰”子弹贯穿一个人的大脑,那个人当场倒下。

温绿依看到李林成倒下,喜极而泣。颜寒狠狠地呼了口气,往后一仰就躺下,脱掉累赘的头盔,仰望渐渐蔚蓝的天空。

“你们可算是来啦,这么久的枪声都不能把你们引来,我还真有点害怕。”

从公路方向走进林间的是余成海跟苏晴。

余成海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我们在前面路段听到枪声已经以最快速度跑过来了。”

“幸好,幸好还能赶上。”苏晴看着差点要丧命枪下的颜寒,带出一副快要掉泪的表情。

“还有其他人呢?他们都去湖边搜索了吗?”

“是的,最后收到你们飞机的定位信号是在湖里,所以大部队都赶到湖边搜索。”

“看来,如果我们没在湖边撞上那叫泳泉的女人,在原地等是最安全的。”颜寒捂眼,东升的阳光开始刺目。

余成海没听明白,他顾着紧急召唤医护人员过来救护伤员,苏晴安慰着惊吓过度的温绿依。

人质安全找到,意味整个搜查行动的结束。医护车很快到来,担架工匆匆忙忙地被工作人员快速移过来。颜寒乘机扭头望温绿依最后一眼,现在她披上毛巾喝着暖饮,目光飘忽不定,始终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回想起刚刚紧要关头,颜寒只是把手枪递给她说“你来射。”绿依就坚定地点头。

至少那一刻,我们是互相信任的吧,颜寒莫名地有种遗憾。

医护人员示意颜寒,要不要上担架?颜寒摇摇右手表示我自己可以走。

熬着疲惫、疼痛、困倦的身体颜寒一步步地走进公路走上医护车。他坐下让医生处理伤口,路过的同事关心一下他的伤势,以及拍拍他大腿称赞干得好。

新一天的阳光灿烂开来,颜寒坐的医护车已经收拾好器材,准备关车后门启动。回去大概还会有很多事要跟进吧,颜寒苦苦地想到。

回过神,他突然注意到面前多了个人。阳光涣散,那个人的唇齿张合,说了一段话,露出了个很好看的笑容。

“我知道———你把我抱起是因为你没法知道湖的深浅。我知道,你不会用这么蠢的理由骗我,把南非之星私自藏起来。”

“噗”颜寒忍不住傻笑,挥手跟温绿依道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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