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兰德听见小狼的叫声,总觉得趴在他身上的这匹狼十分眼熟,就在不久前见过,但并不是刚才的生死搏斗之时。“这只狼。。”
奈尔斯甩动着血淋林的手。然后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利兰德看见,奈尔斯的衬衫已经被撕掉了一截,里面的皮肤有部分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下。
他想起那天奈尔斯给他包扎的事情。但奈尔斯毫不在意,用布使劲儿地搓揉似的擦拭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把染满了血的布好好地收在里面的口袋里,然后他说:“这时那匹小狼的母亲。”说完,他的头向后仰了仰,下巴朝向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亡的小狼。
“那么,她是来寻仇的。。”利兰德撑在地上的手掌突然失去了力气。
奈尔斯蹲下去看那只被他用剑刺死的狼,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垂着头的小狼,抬了抬嘴唇:“我们要杀了她的孩子,她自然会攻击我们。。”
一句话未尽,奈尔斯有妄想狼群园区的脚印,继续说:“我没想到她会特意留下来埋伏,然后攻击我们,”又把目光转移到剑与利兰德身上,“你拿着剑,她自然会攻击你。”
看奈尔斯说得不痛不痒,神情也没有变化,利兰德轻声回答了一声“哦”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利兰德接着又用手指了指那匹小狼,问道:“那,它怎么办?”
“你觉得呢?”奈尔斯不带任何开玩笑的口吻,问利兰德。
利兰德知道,为了活下去,这只狼必须死。如果它孤零零地死在这里,它会离开得很痛苦,如果它活了下来,它招来狼群,于我们是极为不利的。
奈尔斯转过身去,他想要让他好好想一想。
“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要自己动手。”奈尔斯留下这一句话,然后把死去的母狼的尸体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向针叶林,白色的斗篷像是不止的白色影子,亮金色的头发离利兰德的距离越来越远,慢慢地被隐没在雪松之中。
利兰德的动作像是顿住了一般,有些吃力地转动着。他低头看那匹小狼,然后凌乱纠缠的手指在雪地上没有头绪地摸索着,俯下身去抓住剑柄。他的腿部已经麻痹,像是被钉子固定住似的,完全移动不了。他奋力又有些畏缩。
他还是抓住了剑柄。他怀着无法描述的心情手指交叉,双手握住细长的剑柄。他双眼充血,嘴唇干涩得就好像脱水一样。他的睫毛在发抖,他对着小狼的腹部刺下去,然后他跌坐在地上,像快要窒息而死似的拼了命地呼吸着。由于他的跌落,剑身也斜了。小狼与它的母亲的死状几乎相同,都瞪大了眼睛,好像是死后也要把杀死它们的凶手的脸刻在骨头里一样。剑摇动着,最后“咣当”倒在地上。
而小狼的颈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已经血肉模糊。
那真是可怕而又令他的头脑混乱不堪的一幕,无论是现在,还是几个世纪以后,利兰德都这么觉得,并且永远无法忘记。
他一下子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扎起的头发有些散乱。
突然使他对这些感到很厌恶,觉得一切都在吞掉他。可当凉凉的气息透支他的背部的时候,他还是提不起精神地睁开眼睛,忍着麻木的痛感坐起来。手握着剑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弯曲着背,手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膝盖。
最后他疲乏地拖着小狼的身体,覆盖过奈尔斯的脚印,小狼的尸体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线,歪歪扭扭,断断续续。
奈尔斯最后见利兰德一脸颓然地回来,低下头,垂下眼睛。
从回来以后,利兰德一言不发,缄默不语,直到晚上。
快要天黑之时,奈尔斯紧皱着眉用迪伦的盛血瓶装从狼的身体中放出的血。这一切都是在离吸血鬼们较远的地方进行的,奈尔斯小心翼翼地尽力不让血腥味溢出。虽然,奈尔斯知道吸血鬼对动物的血液的欲望,相较于人血或是吸血鬼的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还是不能贸然做这些事情。
接着他带着血和生的狼肉回来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利兰德一眼。利兰德受了不小的刺激——那匹狼是第一个死在利兰德手里的性命。利兰德面无表情,就如同血供工会的墙壁一样阴郁。他的头深深埋在衣领里。
奈尔斯把狼肉放在地上。蜷缩着的利兰德向下瞥了一眼,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然后又猛地闭上。他迅速地把头偏过去,不愿意看,也不愿意接受。
迪伦并不清楚整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所以对此感到像是奇迹一般。他灿烂地笑着接过盛血瓶。
而缪丽尔则摇了摇头。
奈尔斯一直以来都支持缪丽尔的决定,但是有些事情,他是必须要纠正她的。
“缪丽尔大人,九年来,您都没有碰过纯正的鲜血。这只是动物的血液。”
迪伦睁大眼睛看缪丽尔:“缪丽尔,你根本没喝过血吗?”
舍伍德向嘴里灌鲜血的动作也停住了,表示震惊与担忧。
缪丽尔并没说话,只是眼中幽深,碧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光影。
迪伦把盛血瓶送到缪丽尔嘴边。缪丽尔看着迪伦一脸期待,于是有些不安地用手指捏住盛血瓶,一下子打开木塞。她的神情有些异样。
她呼吸着,最后缓缓仰起头,鲜血顺着瓶颈流入她的嘴里。那股血腥味穿梭在她的齿间。缪丽而一下子把血液吐出来,雪地上被染上了血,慢慢地渗入雪水里。她的嘴唇是血色的,她用中指指骨抹去唇上不断向下滴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