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苏颜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你北郡城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让我这个不会骑马也没什么特长的人帮你送信?”
“只有你会易容。”夜冥宵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苏颜侧目,“可是我除了易容连骑马都不会。你总不是想把我支出去好抱美人归吧?”
夜冥宵忽然一滞,缓了口气才淡然道,“那我叫小白去送。”
“你疯啦!”惊叫这跳起来,“白千寻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小幺自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夜冥宵语气平淡至冷漠。
“堂春锦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弄醒?”苏颜跳了起来,怒瞪夜冥宵,“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如果用小幺的药弄醒她,她活不过三年。”他轻描淡写,说得好像一只蝼蚁那样无关紧要。
三年!
白千寻明明只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竟然这么狠心让他身边最尽职的侍卫为了做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余三年寿命?
“有你这样对待下属的嘛?”苏颜皱眉,严肃地说道。虽说除了堂春锦外一直无人提起白千寻的伤和她的关系。但毕竟是她出的主意,白千寻现在重伤不醒,也有她的责任。
现在夜冥宵竟然为了送封信而让白千寻折寿至三年性命?
这要有多人渣!
“她是我的人,自要为我做事。”夜冥宵低着头,拿出一个信封,“这封信紧急,要无声无息地送进西郡,除了小白和你,我想不出其他人选。”
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为了送个信他竟然能冷漠到这种地步。白千寻对他的忠诚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然而这样的忠诚,最终换来的只有他一句冷漠地“她是我的人,自要为我做事?”
他是这样冷血,冷血到让人恶心。
他亦是这般无情,无情到无视身边一切。
“让堂春锦好好照顾白千寻。你的信,我来送。”苏颜盯着夜冥宵,一字一句地说道,“夜冥宵,我看错你了!”
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信件,转身出门。
苏颜伸手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是一层细密的泪珠子,直接甩了甩手,直奔马厩跑去。
书房里的夜冥宵看着她跑走的背影,眼眸微微敛起,“流川,跟着她。”
屋内黑影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寂静。
夜冥宵拿起手边的案卷,只是心中再也不平静,怎么也看不下去。
索性将手中的书卷弃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小颜儿,现在的北郡,很危险……”
低声似自语,又若一声悲呛的叹息。
*****
苏颜不会骑马。
站在马厩前,发现马厩里并没有马车,瞪着一群骏马发难。
这群马儿亦是一个个地瞪着她,马蹄子不断地踢着。让她压根儿不敢靠近这群烦躁的家伙。
她不会骑马,只是跟着秦霖和夜冥宵坐过两回马。所以她可以肯定只要翻身上马立刻就要给这些高大的家伙摔下来。或者,她压根就爬不上马背。
但她怎么着都不可能跑回去让夜冥宵那个人渣去叫醒白千寻。
“苏姑娘,属下唐烈,奉城主命前来护送姑娘。”
苏颜回头,看见一个暗红色衣服的壮汉子站在后面,恭敬地像她行了一礼。他比她高了差不多两个头,整个人壮壮的,像座山一样。左边脸上一道狰狞的疤横几乎连到了脖子上。
苏颜从怀中一掏,将信件递给唐烈,“既然你来了,就由你前去送信好了。”
“属下奉城主之命前来护送姑娘。”唐烈低着头,不卑不亢,独独没有伸手去接信封的动作。
苏颜翻了个白眼,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她跑一趟的模样,看这姿势,“好吧,帮我备一辆马车,立即上路。”
没过多久,唐烈准备了一辆马车,准备上车时,苏颜回首一望,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失落的心情。
他没来。
可是为什么要等他来?
苏颜啐了一口,拧着眉头跺了跺脚上了马车。
“开车,越快越好!”
哼了一声,却在马车开动之时,还是忍不住掀起了车帘子。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城主府。
此次一别,或许是永远不见了吧!
“唐烈,是他叫你来护送我的吗?”
车上虽有驾车的马夫,但唐烈亦是策马左右,她的话,自然能够听的清楚。
“当然,城主担心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特意让我前来护送。”
*****
书房里静悄悄地,落针可闻。
忽地似一阵轻风拂过。
“何事?”他轻语,在这空寂的书房里又似低声自语。
“流川来报,唐烈主动跟着苏姑娘去往西郡。”空寂里,也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不见人影,却又清晰地响在书房中。
夜冥宵放下手上的书卷,合了眸。“是唐烈吗?”
屋内又恢复了空旷的冷寂。
良久,长叹一口气。
这时,门扉轻叩,北荒公主北谨兮珊珊而来。
“遥郎,”温柔轻唤。
回身扣了门,笑盈盈地腻到他的怀里,纤指轻挑去拨他衣裳。
夜冥宵一把抓住她的纤柔,低沉地暗哑,“等等。”
“到解毒时辰了,等它发作,可是很痛的哟!”北谨兮娇笑着轻轻点了点他胸口处。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夜冥宵不去看她。
“可是你的毒……”北谨兮欲言又止,看着夜冥宵忽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心中不由得缩了那么一瞬,“那我在门外等着,你若疼得厉害了叫我一声就好。不管如何,请您谨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完施施然地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离开。只是无人看到,她转身的刹那凝固着的脸颊。
夜冥宵面无表情地看着北谨兮出了门,门口咔嚓合拢的那一刻,夜冥宵捂着胸口忽然一口献血喷出。
献血渲染,整个衣襟都透了层红晕。然而这红晕里,又结着一粒一粒犹如米粒状的黑色血块。
夜冥宵坐不稳椅子,一下子就抱着胸口翻滚到地上。
却硬是咬着牙齿,没哼出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