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如火之下,一队人马却不急不徐的沿着道路慢慢悠悠的的行进。有前哨,有后卫,保护着中间的辎重,略在前哨之后,十来个身穿黑甲的卫士隐隐约约的将中心地点围成了一个保护圈。
保护圈中,一名老者和两个壮汉驰马并行,另外几人虽然略滞于后,却也看得出是亲近人物,中间几人并未穿着盔甲,只是穿着牛皮甲衣。为首的那老者却不正是杨林,随伺两边的却是玄甲铁骑黑白两大统领。
这时白无畏正侧身向杨林汇报:王爷,已经有几路大盗匪帮愿意随军征伐,只求王爷许他们戴罪立功,另外,还有数十伙规模较小,也愿意通风报信为我军耳目,随时为我军传递消息,只是……
杨林接过话头说道:只是龙门一线的盗匪都没有领命是吗?
白无畏诺诺回道:是,王爷,龙门一线的盗匪至今还没有回信过来!
杨林随着马匹行走的律动,马鞭不断在手掌中拍动:龙门,本王也有快十年没去过了吧……
另一边的黑无惧应道:王爷九年前巡视边防,经过了龙门县……言下之意,杨林巡视并未进关。倒也是,龙门关不过是小小关隘,哪里值得本朝亲王垂顾。
杨林思索片刻便道:我记得前几年报上来龙门军守将不是战死了吗?现在是何人当守?
白无惧恭恭敬敬回道:前年中书门下就发文,任命了一个独孤氏的旁系子弟充任龙门守备。
守备一职并不在隋朝官职之中,但约定俗成将小关小隘的军方最高指挥称为守备。
此时龙门守将独孤宇不过是个六品官,真是跳起来也够不着黑白两位统领的眼角,更莫论是堂堂靠山王杨林了。
是独孤家的子弟……老王爷喃喃自语道:此人操行如何?上位者并不用事事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这区区小官哪里值得亲王之尊在意了。
白无畏黑无惧对视一望,两人都居于统领之职,眼中何尝有这种人物,白无畏小声说道:这,只怕长史大人知道……
长史王璐,此刻还在朔方城调度勾当诸般事物,,并未随来,他既是军中长史,也是杨林的书记智囊,这边关山川人物,无不烂熟在胸。
杨林见二人窘像,不禁大笑道:本王的错,这是问道于盲了啊,哈哈哈……
笑声未落,前方有骏马驰来,却是前哨之一,报之前方异常。
老杨林一生行伍,大半辈子都在行军打仗,哪里会怕这区区异常,拍马前行笑道:诸君何不同去看看!杨林此刻虽身在边关,却坚信此去绝无大碍,若是让大批蛮荒异族神不知鬼不觉突入防线之内,那整个大隋的存在,耗费无数钱粮打造的防线,岂不是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余下众人相视而笑,挥马跟上,不过策马前行了数百步,便在此时,只听得东边大路上马蹄杂沓,一群人乱糟糟的乘马奔驰而来。约莫三四十人,另有数十名妇女,被用绳绑了随后而行。这些妇女哪里跟得上马匹,有的跌倒在地,便被绳子拉着随地拖行。其中半数都已衣衫被撕得稀烂,有的更裸露了大半身,哭哭啼啼,极是凄惨。这群人中有的手持酒瓶,喝得半醉,有的则挥鞭抽打众女。众人瞧得清楚,眼前这些人马,俱都身着大隋军衣,虽然众人早已知道大隋边军军纪败坏早不如先年间,只是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欺辱,却也是极少见之事
官兵队中一名军官骑马越众而出,臂弯中搂着一个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还说这次出来没捞着什么油水,竟有这群肥羊自己撞上门来。说着将怀中少女一扔,呼哨一声双腿一挟,众官军一起催马向前,持刀在手呼喝着向杨林等众人杀来。
杨林心中早已经是怒气上涌,手指前方道;众儿郎,杀!。这杀字刚说出,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射出,在那军官身上洞胸而过,杨林身边一侍卫所发。此人发箭手法之快劲力之强已是一流好手,寻常亲兵侍卫岂能有此本事?只听得飕飕飕连珠箭发,余下数名侍卫一齐放箭,当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每一箭便射死一名官兵。众官兵虽然变起仓卒,大吃一惊,但个个弓马娴熟,大声呐喊,便即还箭。但这边侍卫除了两人略微前移挡住了杨林并黑白两统领外,余下众人手都不停,箭如连珠,顷刻之间,射死了十余名官兵。其余官兵见势头不对,连声呼哨,丢下众妇女回马便走。那几名侍卫这才风驰电掣般追将上去,凡箭射出,必有有数名官兵倒下,追出不到一里,一干为恶官兵尽数就歼。杨林之前虽然怒气勃发,但号令麾下劲旅瞬间剿灭了数十官军,他却脸色不变直若是家常便饭一般。经过伏拜于地战战兢兢的妇女们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轻轻说道:无惧,派人通知此地官吏,将一干妇人好好安置!说罢,再不回顾,策马向前。
黑白二人刚才并未出手,目睹这一幕,黑无畏叹道:王爷膝下十三太保义儿,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还只是其中之六……白无惧喝到:大哥以后切不可在王爷面前提起十三太保!
黑无畏讶然说道:这是为何?十三太保不是王爷义子干儿吗。
白无惧没好气说道:我只说不要你提起第十三个……
黑无畏挠挠头说道:十三太保……姓甚名谁……哪个?怎么提都提不得!
白无惧也懒得理这憨货,马鞭一扬,催马直追杨林去。
策马奔出好一阵,杨林这才缓缓拉住马绳,白无惧不一会就赶了上来,两人双马并行了好一会,杨林有些黯然说道:无惧,我大隋气数真的已经到了尽头吗?
白无惧哪里敢在这种时候胡说,正色说道:王爷,这边军不规矩,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哪里就谈得上气数兴亡,如今我大隋开国气象尚在,九老也大多康健在世,陛下纵然不肖……说道此处,自觉有些犯禁之语,便罢口不言。
杨林听了,心中也觉得有理,是啊,开国不过数十载,老臣都还安在,何愁这小小反叛……对于白无惧违禁之言,只当做没听见,两人默默信马而行一段,直到众人都急马赶上时,杨林才信口说道:无惧,回程之时,记得提醒我去龙门关看一看!
白无惧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