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战事来临,皇帝或御驾亲征、或命将士前往征讨,行前都要举行隆重、盛大的仪式,以壮行色。战争结束后,皇帝要亲赴郊外迎接凯旋的将士,大摆酒宴,犒赏三军,甚至筑台、建碑,以彰其功。
清代出征礼仪,始自人关前的努尔哈赤时期。天命三年,努尔哈赤统兵征明,先到堂子祭奠,然后,率兵出征。随着统治地位的不断巩固,出征的礼仪形式也日益复杂。崇德初年,皇太极领兵征讨朝鲜,首先进行誓天、告庙的仪式。出征日,皇太极驾出御门,陈卤簿,吹螺奏乐,再往堂子祭祀,行三跪九叩大礼,并设大旗八面,以壮军威。礼毕出征。康熙三十五年,康熙帝御驾亲征,平定噶尔丹叛乱。前三日,祭告郊坛、寺庙及道路、炮、火诸神。行期至,午门外陈骑驾卤簿,康熙帝身着甲胄,腰挂佩刀,在大臣、侍卫们簇拥之下,纵马出午门。这时,午门楼上钟鼓齐鸣,卤簿乐、导迎乐依次奏响。众大臣跪在御路两侧相送,骑驾肉簿前头开路,康熙及随征大臣紧跟其后,至堂子行祭礼,再祭旗、纛。然后,直趋郊外兵营,鸣炮数声,部队始发。至此,出征仪礼宣告结束。
清代大将领兵出征和皇帝御驾亲征的仪礼略有不同。顺治元年,英王阿济格被命为靖远大将军,征剿流寇。是日,午门外设卤簿,张黄幄,设御座,百官毕集。顺治帝到达后,于宝座上就坐,阿济格率出征官员向顺治行三跪九叩大礼,内大臣宣满、蒙、汉三种文字的敕书,授大将军印。随后,阿济格率军启行。出征大军经过各州县时,当地的将军、督抚,都要穿官服出城迎接。相见时,经略正坐,将军、督抚侧坐,以下各官,均要前来参见。有时,大军出征,皇帝只派亲王、大臣相送,并不亲往。如乾隆十四年,大学士傅恒征讨云南,乾隆不升殿、不祀堂子、不祭纛、不亲送。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战争结束,大军得胜而还,封建帝王要亲赴郊外迎接、慰劳凯旋的将士,古代称之为郊劳。清代帝王为振奋军心,使将帅们一心一意地效命疆场,对于郊劳一事十分重视,为历代所不及。清太祖天命六年,后金军队攻占辽东,努尔哈赤大宴群臣,以示庆贺。崇德三年议定:“凡亲王、贝勒、贝子、公、大臣为将军出师,凯旋日,光禄寺宰牲,八旗王等备茶,迎于五里外。”顺治十三年又}义定:将军凯旋,由光禄寺备办茶酒迎接。康熙年问,良亲王平定耿精忠、安和亲王平定两湖、贝子彰泰平定滇南,凯旋时,康熙均亲往卢沟桥迎接、慰劳。乾隆时,更将郊劳之典作为定制载入《大清会典》及《礼部则例》中。
乾隆年间,傅恒平定金川归,乾隆帝特命在良乡城北五里处的黄新庄建台一座,以表其功。乾隆二十五年,将军兆惠、富德,参赞大臣明瑞、巴禄等平定回部叛乱,班师回京前,又于良乡城南三里处建了一座大型的郊劳台,以备乾隆帝行郊劳礼时使用。郊劳台东西而宽16丈,南北进深48丈。四面砌围墙,墙高7尺,厚1.1尺,墙四周植树。后又于郊劳台北端建亭子一座,亭内立乾隆御制《郊劳出征将军兆惠、富德及诸将士礼成纪事诗》二首。其中一首为:“京县郊南亲劳军,圜坛陈纛谢成勋。出师本意聊尝试,奏凯今朝备礼文。释用弢戈罢征战,论功行赏策忠勤。膝前抱见询经历,一瞬五年戚以欣。”从此以后,凡行郊劳之礼,均在黄新庄郊劳台举行。行郊劳礼前一日,先进行凯旋筵宴礼。届时,百戏杂陈,鼓乐齐奏。光禄寺备办酒宴,皇帝端坐宝帐当中,王公大臣坐于左翼,大将军及从征众臣坐在右翼,士卒之宴桌在右翼之后。皇帝在悠扬的《隆平之章》乐曲声中升座。进茶后,大将军先拜见皇帝,丹陛大乐骤然响起,皇帝亲赐酒,大将军跪饮。然后御前侍卫捧卮赐酒于从征诸臣,酒毕,筵宴开始。这时,在乐曲声中,歌舞伎们翩翩起舞,以助酒兴。礼毕,皇帝还行宫。
据载,乾隆四十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凯旋筵宴时,赏功高至伟的大将军阿桂及丰升额两人各一等饭菜一桌;参赞2员、领队9员、总兵1员、乾清宫侍卫8员,每两人一等饭菜一桌。共用一等饭菜12桌,每桌6碗,肉3盘,蒸食1盘,炉食1盘,主食为猪肉丝烫饭。官员、兵丁也给予一定的赏赐,以示鼓励。
凯旋筵宴礼结束后,次日,即行郊劳大礼。届时,八旗护军百名先期于郊劳处站立,武备院设黄幄于郊劳台正中,并设皇帝拜褥于台上。礼部、工部在台两侧各设青幄八座。兵部建凯旋纛于台上南侧,左右各一面。銮仪卫自黄新庄行宫至郊劳台前陈法驾卤簿,并设铙歌乐于台左右,凯歌乐于御道左右。兵部再列鸣螺军士于台左右,按八旗顺序依次排开。
当皇帝在众大臣护拥之下,乘骑至郊劳台前时,海螺、铙歌大乐一齐鸣奏。大将军在鸿胪寺官员导引之下,恭请圣安,随征诸将一一跪拜后,皇帝登上郊劳台,行三跪九叩礼,感谢上天的保佑,王公、大将军等皆随之行礼。然后,皇帝乘舆至黄幄前,降舆升座。王公大臣于东边青幄前站立,大将军及从征官员于甬道东西面北而立。赞礼声中,大将军率众将再行大礼,礼毕,归西边青幄前站立。赐座后,大将军及众人再行一跪一叩礼,如此反复数次。最后,皇帝赐茶于众将士,礼成。皇帝在卤簿导引下,伴着高亢、嘹亮的乐曲返回行宫,郊劳礼结束。
清代,郊劳礼只适用于大军得胜还朝,若损兵折将,战役无功而败,不要说郊劳礼了,就连将帅的性命都难以保住。乾隆十三年,第一次金川之战时,经略大将军讷亲、总督阿尔泰等人,由于指挥不当,连战连败。盛怒之下的乾隆帝,不等战役结束,即将二人斩首示众了。
(曹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