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以后,院里的人一致骂他们鄙视他们,每天都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上门挑衅。连本院的男人看她的目光也是不怀好意。孩子的苏向跟着大人转,他们向李旭扔砖头扔泥巴,经常把他打得浑身是伤。好打抱不平的陈乐惜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像一个斗士一样冲在他前面,和李旭一起反击……渐渐地,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无间。
两家的大人白天都不在家,他们俩放学后便在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冬天时他们挤在一床被子里看童话书。当看到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的那一段时,陈乐惜仰着头天真的说:“将来我长大了也要和你结婚。”
他回答说:“好。”
“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赖皮狗。”两人无比认真的拉勾。
……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院子里的人越来越排斥李旭母子,女人的话越来越难听,男人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李旭默默地忍受着,那些孩子打得再狠,他也从不告诉妈妈也从来不哭。后来,不知是谁报的警,有一天夜里警察来把李旭的妈妈带走了。两天后李旭也被带走了,走得那一天,他抱着乐惜的头说道:“乐惜,你等着我,等我长大后带娶你,你一定要记得!”说完,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玉取下来用砖头拍成两半,然后一人一半。
他走后没多久,陈乐惜也搬家了。
后来,陈乐惜的妈妈越来越疯狂,她每天在乐惜的耳边诉说爸爸的负心绝情,说齐全的憨厚老实,乐惜睡着了,她把她摇醒逼着她听……
陈乐惜好容易熬到长大成人,她迫不及待的出来独立生活,当她有经济能力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L城的那个院子。院子里还有当年的邻居,有一个邻居把一个泛黄的纸袋交给她,那里面全是李旭写给她的信。
“乐惜,我们搬家到了上海……我们到了广州我们到了深圳……每封信的结尾他都会加上一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去娶你的。”
在最后一封信里,李旭写道:“乐惜,我妈妈生病了,病得很厉害。我也生病了,我们可能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病……”
……
往事如烟似梦,在时隔多年以后,陈乐惜再一次想起这些场景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只手帕递过来,陈灰蹲在她面前,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很久很久,等陈乐惜哭累了,他才开口说道:“李旭说,他不能回来娶你了!”乐惜哭出来后心中清明了许多,她擦擦眼睛说道:“我知道!那不过是小时候的戏言罢了,又怎能当真!”也许他早就忘了。
“不,那不是戏言!”陈灰纠正她。不过,就算他在身边,你也未必会爱上他。此时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人吗?时光能改变很多很多,更遑论一句童真的戏言。
“你喜欢苏恒泽吗?”陈灰再次冷不丁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乐惜没想到他转移到这个话题上,颇有些不自在的答道。
“那,你讨厌他吗?”陈灰换了个方式问。
“也不讨厌。”乐惜一时半会也说不上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不想和他结婚,我可以帮你。”陈灰仔细的斟酌着说道。
“怎么帮?”
“告他强暴,先下手为强。”
“呃?”
“一般情况下法律是站在女性这边的。所以你告他要比他告你胜算大得多。”陈灰仔细观察着乐惜变化万端的表情。
“你若是胜诉,苏恒泽要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陈灰继续观察着乐惜的反应。
乐惜一时思绪万端,她虽然愤怒无奈,却从没想过要把苏恒泽送上法庭。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他的人生岂不是全毁了?
“我看还是算了,当时是我喝醉了主动的……”陈乐惜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我也不知道。”乐惜很为难的答道。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你也会轻易的原谅吗?”陈灰突然问道,在他的认知中,她从来都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亏!
“当然不!换了别人我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陈乐惜斩钉截铁的答道。说完,她突然想到,为什么换了苏恒泽就可以了?
陈灰苦涩而又欣慰的说道:“乐惜,别再多想了,你喜欢苏恒泽,他也喜欢你!”
“我不——”乐惜正要反驳,却见陈灰挥了挥手打断她继续说道:“也许,一开始你们并不是彼此预想中的人。但是,你们其实很适合。有时候,人们所期待幻想的伴侣和实际喜欢的人往往并不是同一个人。忘掉李旭吧,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已,有的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人生路。有的人要陪你走完一辈子。”乐惜怔怔的看着陈灰,一股灵光飞快的闪过她的脑子,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陈灰还想再说什么,一看乐惜的表情立即停住,转身离去。他的身影瘦削落寞,背挺得直直的。
很多年以前,她也曾见过这样的背影。
“你给我站住!”突然间陈乐惜大吼一声。
“怎么了?”陈灰停住脚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李旭?”乐惜追上来定定的看着她。一脸的期待和紧张。
“不是。”陈灰费了很大力气才很淡定的答道。
“不,你就是。从第一次相见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你说话的样子,你笑的样子,还有你的背影——”乐惜急急的说道。
“我早说过,你只要看见帅哥就觉得似曾相识。”陈灰试图用玩笑来掩饰他的不安。
“如果你是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你是怕承担责任?我早说过,那只是一句戏言而已,在这个时代,成年人的山盟海誓都可以随意背弃,更何况是一句儿时的戏言?你未免太多虑了。”
“你真的错了,我不是!”陈灰依然很镇定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