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四周完全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蝉鸣蛙叫。
虽然刚刚成功地将柳弈打发走了,可是却并没有安全,保不准柳弈什么时候回过神来了,那下一次的苦情戏估计就不管用来,所以,逃!必须逃。这是井姝从未动摇过的想法。
借着月色,井姝轻轻打开门,探出了半个头扫视了一眼长长的廊亭,空无一人。此刻月亮也半躲进了云层中,四周的景致显得有些阴暗,不过正好做掩护。
井姝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了,接着转身轻轻合上了房门。
井姝的房间在西侧第一间,而苏言的房间在东侧第一间,一眼都能扫到,可是走在夜深人静的走廊上,像做贼一样,似乎怎么也望不到头。
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到了苏言的房门前,井姝的手心中都有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了。
看着房里幽暗,看来苏言早已进入了梦乡了,井姝又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苏言真是没心没肺没大脑,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安然。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因为没有没心没肺没大脑,才能被自己忽悠住,若是换成苏瑾,那估计一个眼神过来,都能秒杀了自己。
井姝透过门缝朝房门瞅着,可是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井姝现在心中有些纠结,刚刚计划了那么久,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怎么进苏言的房间!眼瞅着房门紧闭,井姝想隔着门喊,可是即可又被自己否定了。就苏言那性格,估计自己把整个驿站的人都喊醒了,也未必唤的动他!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招了,井姝从怀中取出了那把匕首,突然想起了书中曾见过梁上君子们进入房间,一般都是用匕首伸入门缝中,轻轻拨开门栓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招好不好用!不管好不好用,眼下似乎也只能试一试了。
井姝想罢,一手拿着匕首,一手轻轻扶着门,结果……
一阵微风吹过,门开了!
井姝站在门口,望着手方一碰上去,就开了的门,傻掉了!
难道苏言果然是大智若愚?在那风流不羁的桃花眼下其实深藏着大智慧?一瞬间,这些想法蹦到了井姝的脑海中。也只能这么解释开着的门了,定是苏言察觉到了,自己晚上要来找他,所才不锁门,方便自己进入的。
井姝回过神后,即可进了房门,反手又将放么合上了,进了房间中,眼睛似乎也习惯了昏暗的环境。井姝快速扫视了一眼房中的情况,然后迅速就将眼睛锁定到了放下帷幔的床上。
井姝看着那绿萝纱幔有些犯难,想到了苏言晚间左拥右抱软玉在旁的模样!此刻那两美人必是也都在这帷幔笼罩中的床上吧!
可是眼下又不能不喊醒苏言,井姝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会儿,就下定决心了,若是待会弄醒了两美人,就敲晕吧!
如此想好后,井姝即可迈着轻而大的步子,走到了床上,可是在掀开帷幔的一瞬间,还是微微迟疑了片刻,若是看到三个****的身躯……井姝想到这里,都觉得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虽是脸红,可是下一刻手已经将帷幔掀开了。
不过结果似乎总在井姝的意料之外,井姝缓缓睁开眼睛,床上却只有熟睡的苏言!
这个结果虽是大大出乎意料,可是却也是最好的情况,井姝轻轻吐了口气,神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隔着衣物推了推苏言。
苏言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一看眼前多了个人,先是一惊,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井姝有点啼笑皆非了。只见下一刻,苏言即可完全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抱着怀中的杯子,在床上后退一步,满身防备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看着苏言的反应,井姝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不动作不一般是女子应该做的吗?就是放在眼下,那也是自己做更为恰当,你一个出了名了花花王爷,风流不羁,遍地都是牡丹花的人,怎么看应该也不是会怕采花贼的人吧!
突然井姝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苏言与苏瑾平日表现的都是风流不羁,沉溺美色,可是此二人别说娶亲,便是妾都没有纳一个!果然还是家花不如野花香,井姝又想到了胭脂坊,听着苏瑾的口气应该是常客吧!看来那儿的姑娘似乎更对他的胃口了。
苏言的眼睛似乎也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下一刻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井姝,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手中原本紧紧攒住的被子,手一松也滑到了胸前。
“哦,原来是你呀!”便是语气也一瞬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虽是光线昏暗,可是井姝似乎还能看到他那桃花眼中的醉人一笑。
接着不待井姝回答,突然身体猛地向前,一下子就凑到了井姝身前,近的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不超过毫厘,近的都能明显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是不是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本王的美色了,所以才夜间前来与本王幽会呀!”苏言说罢,不知手什么时候扬起的,一下子就托起了井姝的下巴,看着这架势下一个动作估计就是要来个深情一吻了。
不过井姝自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纤纤玉手猛地拍在了苏言托起自己的手上,目光顿时也变得冰冷无比,隔着朦胧的月色,苏言都能感受到那眼中的冰刀子。
苏言讪讪的收回了被打落的手,悻悻地说道:“本王这不是调节一下氛围么?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多好呀!”
每次的耍流氓,苏言总是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井姝白了苏言一眼,接着也懒得搭理他了,若不是想到苏言的王爷身份必要时还可给自己当护身符用,现在井姝估计会很干脆的扭头就走了。
“柳弈估计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并不是奉皇命出来的。”井姝直入主题,低声说道,接着看到了苏言眼中闪过的一抹诧异神情后,不待苏言说话,又继续说道,“再留下来,估计死路一条了。”井姝故意将神情调整到最严肃的状态。
果然有了效果,苏言下一刻神情就已经有了一丝的慌张,嘴巴嗫了嗫,扯着井姝的衣角,说道:“那怎么办呢?”
井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着苏言的反应很是满意,偷偷在心中乐了片刻。
“眼下之计,只有逃了,只要我们赶在皇上龙舟到达楚湘园时,先偷偷埋伏在一边,待皇上龙舟一到,我们只要回到皇上身边就安全了,”井姝故意轻叹一口气,幽幽地姗姗说道,“我本是想一人逃走,可是又不忍将你一人留在这龙潭虎穴之中,所以……”井姝微微调整了一下语气,更加煽情地继续说道,“这才又折了回来,只是若是王爷不愿离去,那就当今夜没有见过我。”
井姝说罢,就做出转身要走的模样。
话已至此,苏言怎肯让井姝离去,一把拉住井姝,声音虽然很轻,可是却也很激动:“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都说了这里是龙潭虎穴了,要是再不走,那就是真傻了!
井姝见成功鼓动了苏言,喜从心来,可是神情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苏言麻溜地从床上下来了,接着将外衣穿好!整个过程极其神速,井姝方才转过头回避,下一刻苏言就已经穿好衣物站到自己身前了。
不对,这哪儿叫穿好呀,充其量只能叫穿上去了而已!衣襟没有整理好,腰带也没有系好!裤脚都没有塞进靴子里。
苏言扯着井姝的井姝就要往外面走,井姝一把将苏言扯了回来。
“把衣襟整理好,腰带系好,裤脚塞好!”井姝指了指苏言的衣服,说道。
苏言先是一愣,迟疑片刻后,方才很认真的上下整理了一下,可是整理好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井姝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风流不羁、温柔乡中不思蜀的花花王爷似乎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不过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王孙,衣来张口饭来深厚,不会也很正常。井姝突然想到了井娴,这个真正的相府千金,不也一样,人前仪表优美,可是平日在家之时,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吗?
现在,井姝有点后悔了,若是真带着这个小王爷,那接下来的几天,估计自己就是他的贴身丫鬟了。不过眼下骑虎难下,井姝虽是不情愿,可还是一步上前,仔细地替苏言将胸口的衣襟扯平了,将腰间的玉带系好了,最后再微微弯腰替苏言将裤脚轻轻地塞进了长靴中。
而自始至终苏言只是安稳的站在哪儿,井姝整理好了后,又上下将苏言打量了一番,果然还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是稍微一收拾,整个人瞬间就看着清爽多了。
井姝显然是对自己打理的结果很是满意,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最后目光终于落回了苏言的脸上。
一瞬间四目相视,井姝从苏言眼中似乎看到了和平日玩世不恭不一样的神态。
“看什么呢?”看着苏言这略显深沉又略显严肃的表情,井姝突然有些不习惯,柔声问道。
这一声似乎又将苏言拉了回来,只一瞬间刚刚的神情完全消失了,下一刻又换回了迷离多情的桃花眼,不过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
“走啦!”井姝见苏言没有说话,扯住苏言的衣角,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了井姝身后。
“我们去哪儿?”出了房门后,苏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凑在井姝的耳边问道。
井姝又在心中暗自鄙视了苏言许久,刚刚在房中你不问,现在一出来你就问,是生怕人家发现不了我们想要偷溜吗?!不过这种话在心里嘀咕嘀咕就可以了。
井姝眼下也没那么多功夫和苏言解释,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跟我走。”
此一句倒也真管用了,苏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发问了。
不过眼下井姝并不打算直接去后院院墙处,她还有别的打算。刚刚一进驿站,井姝就已经暗中将驿站的地形分布暗暗地记了下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马棚的位置。
自己与苏言就算溜了出去,那也是两条腿赶路,他们有这么多骏马,那要追上自己还不是一炷香的事呀!这么想着,井姝就已经带着苏言偷偷溜到了马棚外面,所以的马匹全都被拴在了马庄上,井姝瞟了眼四周,空无一人,对苏言点头示意他留下来,这次苏言倒是很听话,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目送着井姝缓步朝马棚里走去。
井姝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一次苏言如此听话呢?!想到这里,井姝下意识地回过头,瞟了瞟躲在角落目送自己的苏言,瞬间就懂了!
从苏言那望向自己的沉重眼神中,井姝仿佛看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下一刻井姝就想起来了,曾听谁说过,这个风流不羁的王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怕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