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弃马改走水道,离了渠州一路沿江北上,不日便抵达青山城。
洁白的靴子刚一踏上灰尘弥散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街坊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千羽撩开遮面白纱,一双冰雪晶莹的眼打量着四周,右手缩在衣袖间,悄悄捏紧了一枚凤尾针“小姐,要.。。要买胭脂吗?”一位机灵的老伯趁机贴上来吆喝,端着胭脂的手却不知该往哪摆,只嫌今日自己衣着不够干净,胭脂不够齐全。对面女子一身雪衣,衬得肤白如雪,淡雅如仙,满头青丝只用一条雪缎随意绾着,泼墨般撒开在白衣上,宛如肆意写意而成的山水画。两道秀眉掩藏不住的苍厉,剪水秋瞳中盛满拒人千里的冷漠淡然。她没有搭理卖胭脂的老伯,只是避开行人匆匆往前走去,众人不自觉让开一条路,风吹起她的白衣翩然,发上素带也随意舞动,周身荡开一抹仙气出尘,众人只觉是九天仙女下凡间,心里升腾起不可侵犯的敬意。白千羽却觉得自己这张脸太麻烦,此次下中原本有重要任务在身,时日无多已是不能再拖,武功虽是恢复了一些,可此时施展,一则不利于隐蔽,二则反而暴露了自己。
好不容易钻入一个僻静的小巷,白千羽才长舒一口气。拖着包袱的手忽然摸到一处突起——怀中包袱露出书信一角,这包袱是清风临行前给她的,一路上还未曾打开看过,此刻四下无人,白千羽打开了这个雪缎包袱——衣物,盘缠,一应俱全,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包裹,各种各样的瓶子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个雕刻精美的小木匣里,在普通人看来这是寻常女儿家出门在外盛装胭脂水粉的妆奁,白千羽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也只有清风想得出将一众药物如此携带,既避人耳目又方便明了。一定是见自己功力未恢复,独自行走恐有不便,他特意准备的。握着描画精致的瓷瓶,白千羽心中突然浮跳出那张俊雅容颜,永远的温雅如玉,眉目如画,再翻,一封信笺被藏在了最深处,熟悉的笔迹,行云流水,却不乏嶙峋风骨——千言万语道不尽,愿卿平安早日归。他在等她回去!纵使身在远方,被人牵挂的感觉总是那样温暖,白千羽轻一勾唇,笑如春花烂漫。
换上清风为她准备的男装,白千羽只觉一身轻松,大概是城郊了,大片的旷野逐渐映入眼帘,几座草屋冒出了炊烟,清淡的饭菜香味萦绕,牧笛悠扬,吹的是白千羽从未听过的曲调,随意成性,带着浓重的生活气息。路边黄狗三五成群奔跑着,随手折了枝花,轻嗅,一股淡香逐渐漫了开来,无人问津,这乡野小花竟也开的如此艳丽。村里少女三三两两从白千羽身旁经过,掩嘴轻笑,白千羽易容后的清秀的样貌仍是惹得女子频频朝她暗送秋波。赫然间想起自己现在已是男子装扮,折花轻笑的男子也确实太过古怪,白千羽随手将那支野花扔了出去。
“哪个不长眼的?!”
身后一道粗鲁的声音响起,白千羽素来心性淡然,并未理会,径自朝前走去。
“说你呢小白脸,砸了老子就想这么过去?”
这下白千羽是明白对方再喊自己了,转身站定,一大汉正气急败坏,满脸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摇摆不定,白千羽心里涌起一阵恶心,一双如水秀眸毫无顾忌的迎上大汉。
“嘿,我说你这小白脸还真不识趣,方圆十里谁不认识我刘三爷的。”那大汉自夸起来,步步紧逼,身上带着恶臭与酒气,熏得白千羽连连退步——她不屑出手,更不屑与这样的人说话。
刘三爷身边又聚了几个人,个个贼眉鼠目,盯着白千羽不放。原来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无赖瘪三,白千羽心下冷笑,转身便走,一只脏黑的爪子搭上了白千羽的肩。白千羽想也不想反手抓住那只手,一拧,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小个子便倒地唉哟不起。
“他还打人?!”
“大哥,让这小白脸尝尝我们的厉害!”
“对对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他,瞧他这样细皮嫩肉又穿的这样好,想必一定是发财人家的公子,正好绑了大赚一票。”
白千羽一动手,众人愤怒起来,摩拳擦掌,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起来,只等那大汉一声令下。
“你们想死就直说。”白千羽眼底涌起一抹寒光,雪亮如刃,她来到中原本无意伤人害,命,可为何世人一再逼迫。秀眉轻笼,道不尽的绝代风华,一抹烟愁,淡淡飘散在,更衬得她宛如仙子。
“原来是个姑娘家,难怪这么细皮嫩肉。”听得白千羽说话,她女子身份不攻自破,众人顿时放松了下来,各种嬉笑挑逗。白千羽的容貌一贯是绝色,众人享受惯了秦歌楚馆里的风尘,如今对比着白千羽,顿觉以前那群女人是何等庸脂俗粉。
“兄弟们,谁今天扒了这小娘子,谁第一个尝鲜!”刘三爷一声高喝,宵小们一窝蜂涌了过来。白千羽虽只恢复了三成功力,但对付这群市井却是绰绰有余,她初来乍到,本不愿伤人。白羽剑被收了起来,随意折了根树枝,目的只在打退他们,树枝上毫无力道,那些人不觉疼痛,反而愈发嚣张起来,仗着人多势众,只往白千羽身上扑。
那股臭味使白千羽愈发厌恶,手下力量不觉加重了几分,每个人身上都被留下来几道红痕,不怒反乐,趁机嬉笑漫骂“美人儿,你这般替大爷们搔痒,可是让大爷们心里更加痒痒啊。”
“啪。”树枝终于承受不住连番重击应声而断,众人一拥而上,开始随心所欲撕扯白千羽的衣衫包袱。
“放开我!”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不然解决这几个宵小还不是简单。想她堂堂巫教圣女,竟要被这几个无赖玷污吗?
白千羽心下恨极,掏出怀中小瓷瓶,由于距离极近,众人警惕又在最低时,根本无人察觉,白千羽出手连点众人穴道,随即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血肉剥落,白骨支离。白千羽缓缓站起,扔掉瓷瓶,眼神宛如嗜血修罗,那样一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刘三爷众人最后残留的意识里,是一个绝世风华的女子,她有着冰冷刺骨的杀戮眼神,那样一种冰冷与狠辣结合在一起,无端令人心生恐惧,仿佛坠入到了最深最可怕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