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笑道:“你前几日送的填妆,虽都是宫中上品,至尊至贵,但却不如这几件精贵!”
略坐了坐告辞出来,刚到永寿宫门口,见高玉过来给我行礼,说乾隆宣我侍墨。
进了三希堂见乾隆正坐着看折子,见我进来笑着道:“连着两日给和敬公主府写对联,手臂酸麻,朕要拟旨,笔总是握不窂,劳烦令嫔代朕书写一下可好?”
一听乾隆求我替他写诏书,我立时来了精神,挺起胸膛,对乾隆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乾隆听话地站起身,退至御座外,我走过去端坐好,拿起笔,抬头示意乾隆宣旨,听乾隆道:“諭、朕普免天下錢糧。今歲系安徽省輪免之年。聞該省有馬田稻租壹項。系歸公官田。不在蠲免之例。但念民佃終歲勤動。不得壹體邀恩。未免向隅。著加恩將馬稻租息。蠲免十分之三。俾耕佃農民。均沾實惠。該部遵諭速行。”
原以为很简单,可提起笔来方想起得写繁体字,以往写字都是抄,很少默写,有些字我不会写呀,我又不敢说,从旁边悄没声地扯过一张纸,把会写的字写下来,不会写的圈起来,我正咬着笔头,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头:“天不早了,胡世杰还得去宣旨,写好了,朕陪你用膳。”
好在这道圣谕,不是长篇,我只圈了五六个圈,我转回头:“皇上,‘歸’字臣妾不会写。”
乾隆另取了一支笔写下来,我忙抄上,‘蠲、體、俾也不会。”乾隆又在我划圈地方填好这三个字,见我‘農’、‘實’两处都空着,不用我说提笔填好了。
乾隆补好字,我拿起来又念了一遍,确认无误,飞快地抄好,然后吹了吹墨迹递给乾隆。乾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盖好玉印,唤胡世杰去宣旨。
一道圣旨,只百来字,竟有许多字不会写,怕乾隆得出空来骂我,我急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乾隆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递点心。
膳正摆上膳桌,我十分乖巧地扶起乾隆坐到膳桌前,把原本摆放整齐的杯箸,正了正,接过李玉手里的碗筷,等尝膳太监把各道菜品尝过后,我开始给乾隆布菜。
乾隆遵循食不言、寝不语,我也不敢出声,等他用过膳,嗽过口、净过手,我接过李玉手里的巾帕,替乾隆擦手,边小心翼翼地擦手,边替他捏捏酸胀的手臂,乾隆推开我的手:“擦手便擦手,摸朕的胳膊做什么?”
乾隆三番两次说我摸他,好像我总调戏他似的,本想辩解一下,抬眼看向乾隆,还没等张开嘴,见他一个眼风扫过来,我急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李玉越来越有眼色,捧给我一碗饭,我闷声不语地吃饭,等用过膳,乾隆招手示意我过去,走到他跟前,乾隆含笑问我:“刚刚不是挺威风,这会儿怎么蔫了,腰也弯了?”
我赔笑道:“刚刚是代君拟诏,自然腰杆就挺直了,这会儿臣妾回归本位,哪里还敢威风!”
乾隆微笑着点点头:“朕还有几道圣谕未书,一事不烦二主,你都包下来可好?也可威风得久些。”
我心一凉,一道诏书都令我胆颤心惊,若是好几道,还不得被吓出病来。
可我也不敢不应,乾隆示意李玉把写诏书的染黄纸,拿过来厚厚一叠,少说有十来张,我没胆量指使乾隆起身给我让御座,我侧坐在一角,好在几道圣谕都不长,又有李玉在旁边先写出来,我把它誊写在纸上就好,饶是如此,诏书写好,递给乾隆盖御印时,我的手臂已有些酸痛。
写罢,已到掌灯时分,乾隆看了眼自鸣钟:“看你写字,比朕自己写都累,你陪朕去廊下吹吹风、透透气。”
我顺从地起身,正好也可以直直腰。没想到刚到廊下,我鼻子差点气歪,乾隆竟打起布库,伸手抬足气势十足,手臂抡起呼呼带风,我质问乾隆:“皇上手臂酸麻,怎么打起拳来虎虎生风?”
乾隆停招站住,侧眼看着我,抿起唇角:“有吗?朕怎么没听到风声,许是你刚刚给朕捏了两下,朕手臂不酸也不麻了。”
我跺了一下脚:“皇上骗人,分明是皇上不想写字。”
乾隆笑道:“那你把另一半满文也帮朕写了。”
我立时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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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敬公主大婚前两日,乾隆以和敬公主下嫁辅国公色不腾巴勒珠尔,授巴勒珠尔固伦额附。
和敬公主的初定礼在保和殿设席七十桌,在皇后宫里设席二十桌。
和敬公主是乾隆嫡女,又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婚礼热闹场面可想而知,富贵莫如帝王家,大宴不算,单说流水席,山珍海味已是堆积如山。不但濑芳斋连唱七天大戏,连寿康宫、长春宫等多处也设了小戏台,直到公主归宁回府后,才渐渐消停。
我一向最喜欢热闹,不但有吃有喝,还能玩。连皇后都安下心,开始打理后宫事务,我还停留在婚礼气氛里不能自拔。掐指算着,大阿哥的成婚礼我没赶上,三阿哥还太小。
我正寻思着,和婉和三阿哥谁大?
乾隆从外面踱进来,我急忙从榻上起身,见礼。
乾隆回头命李玉把备好的八珍糕给我端上来,我指了指案子上:“公主大婚以来,皇上每日都打发人给臣妾送,昨儿的还没吃完呢!”
乾隆笑道:“那东西助消化,朕怕你吃喝无度,又积食了,才命人每日给你送几块消消食。这几日皇后、娴贵妃、纯贵妃、嘉妃、愉妃操持公主的婚事,日渐清瘦,唯有你直长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