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坐到外婆的身侧,问外婆都买了些什么,外婆身子向后靠了靠,把右脚放到左膝盖上,叹了一口气说:“还能买什么?指望你妈是指望不上了,何况还有个你大嫂,你妈想不起来,你大嫂帮着,看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给你买了一堆床上用品,我说我那个也旧了,给我买一床,你妈竟说,明儿去别的商场买,这儿的即使打折贵得也吓人。”
她手捏着脚,皱着眉头指了指放在沙发边的一堆大购物袋:“偏她女儿的身子精贵,她妈的身子老皮老肉的,住不起这些好东西,好外孙女儿,赶明儿哪个用三水两水不喜欢了,想着让你外婆也感受一下高档产品,睡在上面是什么滋味?”
我刚想说话,妈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别搭茬,我不知道妈是什么意思,外婆嘴角边带着冷笑,对妈说:“你们娘儿们也不用努嘴使眼色,偏我是不知好歹的,你把女儿养了二十几年,我横竖吃过醋吗?我只是试探你一下,到底你妈和你女儿谁在你的心里份量重。”
妈笑着说:“谁的份量重?当然是妈的份量重,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何况是我。瑶池嫁个好人家,是她的福气,这会儿买这些只是给她走个脸面,难道妈不希望您外孙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别叫她婆家笑话,没的也打妈的脸,妈这些年哪件事不要强,昨儿还说瑶池订婚时婆家给的彩礼厚,我们家也不能落在后头。”
外婆看了看我无明指上的订婚戒指,嘴角微微扬了扬:“一出手就是几千万的彩礼,偏订婚戒指上的钻石才只有豆粒那么大。”
赵宏利把戒指戴在我手指上的时候,只对我说了一句:“别看它小,却比世上的任何宝贝都值钱,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当年爸就是用这枚指环变卖的钱赚的第一桶金,后来花高价赎回来了,戴着她的人,也是我们家庭里最重要的一员,同时也代表我对你的爱,圆圆满满,你要一生一世都戴着它。”我不喜欢招摇,所以我并没有把这枚戒指的意义告诉家人,看到这枚戒指,想起乾隆当年送给我的那枚指环,不知道它们的意义是否相同。
大嫂坐到外婆身边,帮着外婆捏脚,外婆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她的手,把脚放到鞋里,笑了笑:“哪有你这样的孩子,我走了半天脚都有味了,也不嫌弃,比我这些亲孙女亲外孙女都要强,也不知道你妈前世做了什么好事儿,你们两口子真是懂事儿。”
大嫂笑着说:“这些算什么,在医院里我们什么不做?何况您还是我的外婆。外婆总知道夸我们两口子,不知道妈这些年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原来我不懂事儿,妈从来没对我有半句微词,倒是瑶峰没少跟我生气,告诫我有气和他撒,少惹妈生气。他总对我说,从小妈对他比亲妈付出的还多,有好吃的,偷偷留给他吃,却不给瑶池。反倒是他舍不得吃,又给了瑶池。妈还以为是瑶池偷吃的,免不了一顿骂。”
看着大嫂短发下的白皙面孔,觉得真是太美了,想着大哥从小对我的娇惯与妈对他的偏爱,才换来我们家现在和和融融,我忍不住眼圈发酸,忙笑着说:“我当时还问爸,妈是不是我的后妈,都说后妈心肠狠,我觉得妈对我心肠就狠,打大哥的时候,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而打我却是咬紧牙根,大哥每次看到妈打我时,我哭天叫地,还奇怪地问我,又不疼,为什么要叫那么大声?”
外婆沉思的面孔也带上笑:“你妈一次带瑶峰来我们家,我看着小家伙虽然长得可爱,一想到又不是亲外孙子,开始对他挺冷淡的,看你妈对他嘘寒问暖,满脸的喜爱,后来渐渐地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