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端坐着的我,由于胸口锥心刺骨的痛,不得不把脸紧紧地贴到膝盖上,原来那两个小孩真是认物不认人,摔下山崖的人只是穿了赵宏利的衣服,为他平白做了宏利的替身而心存不忍。
转头看着呼吸均匀的赵宏利,他一点点皱紧的眉头仿佛抓紧了我的胸口,揪心之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我才抬起身子:“伯父,您刚才说他不会为了别人轻易放弃生命,是什么意思?”
董事长收起唇边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脸色变得黯然起来:“他之所以决定去找何香竹,也想以生命的代价换回你们之间独一无二的爱,希望何香竹不再打扰你们。可是到了箭扣他就后悔了,山势险峻,对他一个从没登过山的人不能不说是一个考验,他不能因为别人轻易放弃生命,意思是他要为你而活。”
“为我而活!”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听在我的耳里却仿佛字字千斤,我紧咬住下唇,实在忍不住竟抽泣出声,越忍越厉害,我真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一场,乾隆的对天仰叹是不是在控诉我没有为他而活。
董事长递给我一杯水,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印象,觉得你像是一杯清澈的水一样透明,无忧无虑,以为任何事情都能因你而变得快乐,没想到你却让我的儿子爱得这么苦?你妈开始并不看好你们的婚事,觉得你本身的素质配不上宏利,但是碍着宏利的态度,她没有太反对。这两天她跟我聊起你,说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胸无城府,但你有很多女孩没有的优点,你自尊、自重、自强,这可能就是宏利爱你的原因。”
宏利翻了个身,我急忙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奔到床前,董事长也站起身:“你陪他一会儿,我出去透透气。”我忙把他送到了门口,然后走到宏利的床边,原本和他只是白马王子灰姑娘似的爱情故事,发展到今天,竟差点儿演变成了生死恋。生命对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个门槛。
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睛一瞬也不敢眨一下,真怕闭上眼睛一切就变了。董事长说宏利爱得很苦,我又何尝不苦,不论是前世今生,一旦爱上了,就注定自己的心只能受感情所左右。
眼睛虽看着他,大脑却开了小差,等手被另一双手牢牢握紧的时候,我才神游回来,看着赵宏利满脸含笑眼睛紧紧盯住我,我会心地笑了一下,我们彼此看着,就好像只是刚睡醒的夫妻一样。
他坐起身,把我拉到了胸前:“你几时醒的,没看到我有没有失望?”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何止是失望,伤心得都不想活了,说了几句过格的话,被大哥狠狠地骂了几句。”
宏利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仿佛像拍婴儿一样:“一切都好了。”
我忍不住好奇抬起头问他:“见你不在车里还以为你去登山了,你几时到的怀柔,我们到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宏利伸手拭去我停留在眼边的泪水,轻轻说:“从家里出来,我就开始给何香竹打电话,她的电话一直关机,下半夜到的怀柔,从村头一直找到村尾,都说没见到何香竹,就找了个农家院休息了一会儿。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本想把车开到箭扣的入口处等着何香竹,没想到开到半路车就没油了,回农家院找人帮我买油的功夫,错过了你们。同时也把衣服遗失了。让你误以为我出事。当接到妈的电话,说你在怀柔医院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的医院,你当时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多亏你大哥随身带着药箱,先给你做了止血处理,否则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到医院。”
我皱了皱眉头,几次听人说我失血过多,赵宏利给我输的血,可是我为什么会失血过多呢?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外伤,赵宏利轻笑了一声,“别找了,你是急火攻心,吐的血,并没有受外伤。”
我才恍然大悟,低头笑了一会儿:“我还以为大哥抱不动我,把我扔下山,正想着怎么跟他算帐,倒是我误会他了。”
赵宏利说:“是大哥抱着你一口气从山上跑下来的,恰好我妈和大哥赶到,听我大哥说你大哥抱着你刚跑到车边就累虚脱了,就是那样还紧紧抱着你,没把你扔出去。”
想起刚才大哥因我胡说,而大发雷霆,心里浮过一丝暖流,我把头埋到了他的胸前:“你们对我都好,竟都抢着给我输血,看来我的血中也有你的血了,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近亲?将来会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力。”
赵宏利逗趣地说:“反正今生我是要定你了,即使验DNA说我们是亲兄妹,我也决不放弃你。”
我生气地在他身上打了一拳:“这会儿又胡说八道,我和你是亲兄妹,那谁是红杏出墙的人?”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大哥低沉的声音问道:“瑶池,宏利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你们就出来吧,别赖床了。我们大家都饿了。”
我和宏利相视一笑,我跳下地打开门,大哥向门里望了望,赵宏利也穿好鞋走了过来,大哥打量了我们两眼,打趣道:“前一秒是谁吵着死呀活的,这会儿竟眉开眼笑。看来我真是没眼神,碍眼了。”
正在这时,对面的病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瘦的男人,看到我们他愣了愣,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递给赵宏利:“听大夫说因我偷拿了你的衣服,倒惊忧了几位,真是对不起,你们一会儿把住院的单子着人送过来,由我一并负责。”
看着他周身上下很多处的外伤,我赶紧说:“倒是我们连累让你受了伤,如果不嫌弃把你的单子拿过来,我们负责。”
那男人好奇地看着我,赵宏利和大哥也惊奇地看着我,大哥低头问我:“你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是不是脑袋被烧坏了。我们不用他付医药费就算仁慈了,你怎么反过来倒要给他付医药费。”
我不能将我昏睡之时所见所闻说出来,即使说出来,我想也不会有人信,正像那女子说的一样,亦真亦幻,孰真孰假谁又能说得清,何必再把这影响扩大到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