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跪着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好奇地抬起头,清明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个桃儿一样,接着八阿哥、十二阿哥、皇孙绵德都穿着重孝迎了出来,跪到了永琰身侧。
乾隆惊噩地呆愣了一刹那,抬起右手,声音中满是凄凉,“真是你们皇额娘的大限到了?”
他低下头,眼神顿时黯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小顺子慌忙伸手拉了他一下,他身子一歪,差点滑倒,把小顺子也拉了个趑趄,
身旁一个太监眼尖手快一把扶住乾隆,乾隆站直身子,摆了摆手,声音黯然地说:“你们各施其礼,不用跟着朕。”
看着他向前慢慢挪动的身子,我忽然觉得他真是老了,慌忙追上几步,他忽然快步向前走去,手上提着衣服的下摆,如一阵风般冲进了永寿宫的正殿,清陶、清霜赶紧迎过来,乾隆对她们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床,四围皆是白色,他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慢慢踱过去,伸手摸了摸帐幔,他狠狠地咬住下唇,猛地一把撕下来,“好狠心的魏瑶池,你是不是想生生把朕疼死,你才开心。”
他脸有些扭曲,回头对清霜说:“带朕去看看她。”
清霜伸手扶住乾隆的胳膊,领着他向外走去,来到东偏殿,诺大的一个殿内,只在正中央停了一个灵床,周围白茫茫跪了一地人,到处是白的,乾隆慢慢踱过去,永璘看到乾隆哭着扑过来:“皇阿玛,皇额娘为什么躺着不起来?儿臣叫了她好半晌,她都不理儿臣,大人们都说皇额娘上天了,可是天上有什么好,只有白云,没吃的,也没穿的。”
乾隆安慰他说:“你皇额娘许是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你们不要打扰她,免得她没睡好,醒了生气。”
他把永璘交给身边的太监,对对守灵的人说:“你们都退下去,朕想一个人陪陪她。”
守灵的皇子、公主们慌忙站起身,由太监宫女们扶着慢慢退了出去,最后一个出门的人随手带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慢慢掀开蒙头被,一下子跪到了床前:“原指望朕传位给十五后,安下心来多陪陪你,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离开朕,入宫三十余年,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当年皇后崩逝的时候,朕的心已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因你痊愈的心,竟又被你生生撕碎了。朕恨你,今生欠来生还,二百年后,朕还要和你重做夫妻,朕绝不会二心爱上别人,可是朕也要让你夫妻百年后尝尝先失去朕的滋味。”他伏在床上痛哭起来,这一哭,惊得天上的鸟都四散飞走,地上的野兽发出的悲鸣直把天地都惊了。
我身子被他的哭声振得直向后退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子软软向下倒去:“谁说你是风流皇帝,谁又知道你的多情?弘历,你不要伤心,就是拼了我这个命,我也要和你团圆,不管前世今生,不离不弃。”
身后忽然一人抓住了我向下瘫软的身子:“他的悲情不但感天动地,就连铁石心肠的主人也被他感动了,你与她原本无二世情缘,主人特命管姻缘的月老让你们重新转世,再成夫妻,全了他的心愿,让人间留传一段感天动地的美好佳话。今日我们任务已完成,特携赵宏利的魂魄前往三界销案。你也该与你的肉身重合,否则一时三刻后,就要魂飞魄散了。”
我无心听他们说话,回过头看着昏倒在床前的乾隆,猛回头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要生与你一起生,要亡则一起亡,否则我不独活。”